直到这时,秦铮才发现雏田没有穿鞋。他游目四顾,发现雏田将鞋袜整整齐齐码在了花坛边缘,只是赤裸着双脚走进了这里。
“你……不怕着凉?”秦铮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雏田摇摇头,说:“我在感受。”
文艺女青年要不得啊!秦铮瞬间就想求求系统把这个任务收回去吧,这不是人做的啊!给系统暖床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啊!
但是出于礼貌,秦铮还是问了一句:“感受……什么?”
“大地。”雏田说。
秦铮想走,直接退学,然后远走天涯,再也不和这个女文青有半点瓜葛!
“从你的情绪上,我可以看出你很无语。”雏田说道,“但是你无法理解我的感受。”
她俯下身,从脚下轻轻抓起一把泥土,说:“东瀛是个狭小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让我们无比珍惜。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我们努力在稀少的土地上创造让自己吃饱穿暖的收获,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就希望有更广大的土地来生存。”
“咳咳,”秦铮赶紧截住了话头,“这个话题是不是太沉重了?”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好好的交流怎么忽然间变成历史问题研讨会了?
雏田笑起来,说:“我并不是要和你说什么历史,更不是要和你说当年那些事情,我要说的,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
秦铮依然迷糊。
“在几十年前,我们退回了狭小的列岛,再一次向那片贫瘠的土地索取越来越多的东西。我们自认为拥有了顶尖的技术,拥有了强大的经济,就可以无视环境的影响,让我们得以无限强大下去。”雏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是我们错了,我们出现一位天才的时候,华夏就会多出上百个人,我们取得一点进步的时候,华夏就能用百倍于我们的努力去攻克难题……说到底,我们现在占据了上风,可是让我们延续下去的基础,真的就能比华夏还强么?”
被问到鼻子上了,秦铮有点郁闷,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千万头羊驼在狂奔。
“虽然我们知道这一点,但我们无能为力,能让我们继续不懈努力不是物质,只有精神……”雏田继续说道,“而东瀛的精神,就是武士道的精神,是用武士之剑开辟出的动力和自豪感,是勇往无前、永不失败的心灵!”
“锵——”雏田再一次抽出了*,直直指着秦铮,说:“我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但我来华夏并不是为了你。在击败那个人之前,我不能输。”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用坚定地声音说出了那句话。
“秦铮,我要击败你。”
秦铮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你已经击败过我了。”
雏田摇摇头,她从未将那次较量当做认真的胜败。话说到这里,也就无话可说了,她收起了刀,坐在花坛边细心地穿上了鞋袜,然后离开了这里。
留下一个秦铮,在那里哭笑不得。
看来,这个女孩的背后还有故事啊!“那个人”是谁?他是无法想象的,可这关他什么事呢?秦铮摇摇头,慢慢往国术社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为了保证社团的训练,他最近几天没有回过林家,而为了保证安全,小十七则一直跟在他左右。当他们不得不跑出去迎接来宾时,小十七自己去了训练场,在那里等着大家的归来。
对这个女孩,明兮武术社团的人也是不敢轻视的。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三位老将被撂倒,李思萌也只堪堪撑过百招而已。如果不是小十七拒绝得干脆利索,国术社社长张勇都想让她以特长生的身份准备报考了!
此时的场馆里空空荡荡,没有往日那冲天的嘶吼,让秦铮觉得平静许多。要说雏田的话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但他唯一的应对方法,只有坦然面对她决绝的剑!
满脑子官司的秦铮还没走到训练场,就听到远远传来的风声。这是有人在动手,而且还是高手!秦铮迅速冲向了那里,猛地拉开大门,然后被眼前的一切晃花了眼。
小十七正在自我修炼。
此时正值夏季,训练场的环境不同其他,平时是不会打开空调的,所以稍一锻炼就会汗流浃背。
为了身体清爽,动作轻便,加上没想到此时有人回来,小十七脱掉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运动背心。更要命的是,她去除了某种用来固定某个部位的贴身服饰,所以当她从高处跃下时,秦铮只觉眼前波涛汹涌,差点被巨浪打翻……
看到秦铮回来,这丫头也丝毫没有身为女孩的觉悟,而是回身反手,将手中木剑在武器架上一挑,就有一根白蜡杆向秦铮飞来!
秦铮伸手接过,还没拿稳,就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紧接着木剑便到眼前,就算剑尖打磨得圆润无比,却也带着小十七凌厉的气势!
这是打出火来了?秦铮赶紧横杆拦住,向旁边一别,就要逼她撒手弃剑。
小十七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制住的?她的身体随着剑身一转,不但脱离了白蜡杆的压制,还借着秦铮张开了架势,难以回手的空隙如灵蛇吐息般迎面刺来!
就这样,两人递招拆招,就在训练场中游走起来。
秦铮明白小十七的意思,这样的对战不止有益于她自己的剑术进益,也有利于秦铮对兵器的掌握程度。老头子给的那根金属棍实在太百搭了,瑞士军刀的设计者看到恐怕都会跪地拜服,而使用那件兵器的人自然也要精通诸般用法,才能保证融会贯通。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秦铮分别用剑、刀、长枪、白蜡杆和小十七对战过,这可不是苏青诗的强化就能帮上忙的东西,所以搞得他叫苦不迭。最要命的是小十七不知从哪里找来根水磨钢鞭,就是《水浒传》里呼延灼用的那种玩意儿,愣是让他用那东西来对战……
林慧心看到那东西之后就下了指令,秦铮要多多用钢鞭练习,因为老头子给的金属棒自身并不长,诸般变化虽然百搭,但更大的作用是出其不意,而非堂堂正正的作战,所以轻易不能示人。
那么抛开这些变化,金属棒的长度最贴近于古兵器中的硬鞭,这也是他被强制练习的原因。
不多时,两人已经开始气喘吁吁。别看他们打那些社员是随随便便的,但彼此对战才算见了真章。现在秦铮也没心思看小十七摇摇晃晃的某个部位了,他生怕自己某个部位忽然中招……就算是木剑,在小十七手里使出来,起码也能打出个内伤什么的……
当大礼堂的屁话终于结束,社员们纷纷回来时,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偌大的训练场中,孤男寡女躺在地板上,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其中一个连内衣都没穿……于是乎,大家就想歪了。难怪那么早就溜出去了!原来是做这种事情来了!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李思萌身上,想看看这个明兮学子眼中的秦铮官配该如何反应。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思萌很自然地走过去,拎起地上的外套丢给小十七,嗔怒道:“多大人了?没羞没臊的,快去穿上!”
小十七吐吐舌头就去了更衣室,留下一群学生在那儿瞠目结舌。
“我没看错吧?暴力萝莉转性了?”
“不不不,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这叫两女共侍……啊……”
话没说完,就被李思萌一脚踹到不远处的垫子堆里去了。
紧接着,整个训练场噤若寒蝉。
秦铮终于理顺了气,爬了起来,问道:“你不在李家了,我能理解,但是能帮我查点东西不?”
“干嘛不去找小乔?”李思萌怪道。
秦铮摇摇头,说:“这事儿和乔老头没关系,最好别扯进来。”
李思萌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李家的人是指望不上的,但是可以找找陈霸先。”
“你还认识他?”秦铮咋舌。
李思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说:“陈家、李家是夜歌两大军界世家,有点交情很奇怪?”
“那他那天还出手那么重!”秦铮从来没有一个星期完全丧失动手能力的记录。
“知足吧你!”李思萌说,“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估计你已经被打残了。”
秦铮愣了一下,说:“你们当时还眉来眼去了?”
然后他就去垫子堆里和刚才那个倒霉蛋作伴了……
等到气消了,李思萌才又开始搭理秦铮,问道:“说吧,要查什么?”
秦铮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查一查早乙女雏田当初为什么会和郑家搭上线,然后查查二天一流过去三十年内和华夏的关系,然后这些关系和我们的联系,再然后……”
“你等会儿!”李思萌打断了他,从换好衣服出来的小十七那里抢过来了纸和笔,“好家伙,你这是打算干嘛?”
秦铮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总觉得有些事情,未必与我无关。”
“好吧。”李思萌迅速记下了要点,然后没忘了问他,“还有什么么?别查完了又来,我的面子没那么大,陈家不帮李家抓我已经算和气了。”
“嗯……”秦铮沉吟了一会儿,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查两个人的过去,一个叫沐危楼,一个叫林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