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军训小事3

躺在床上打吊针,看着滴下来的药水,苏依依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父母,于是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耳边响起熟悉的“嘟嘟”响。接通的电话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那是苏依依百听不厌的声音,可是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眼睛湿湿的,鼻子酸酸的,连发一个单音节都觉得很困难。其实她只是想听听他们的声音而已,其实她就是想他们了而已,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三两句结束了对话,苏依依挂上电话躺在病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她想起以前每次生病打吊针的时候,父母亲总是坐在床前照顾着生病的自己。她想念那只热了会帮她擦汗、帮她扇扇子,冷了会帮她盖被子的大手。永远不会忘记那只温暖的大手,紧握着她冰冷的打针的左手。永远不会忘记那温柔的嘘寒问暖。一想到那熟悉的面孔,隐忍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下了。她一手把被子盖过头,躲了进去。

病房外,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生倚墙而立,手里拿着一张纸,听着房间里隐隐传出来的压抑的哭声,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在忍,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冲到她的身边,为她驱走悲伤。

“苏依依,你很坚强的,不哭!”哭了一会,苏依依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把擦掉眼泪,双手使劲拍打着脸。

门外,男生紧握的手背上青筋凸显,无力地倚墙坐下,用手支着额头。长长的刘海下,一双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那一天,在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病房走廊上,一个男生久久地呆坐在病房外的地上。窗外的明媚的阳光探进了走廊,却还是无法触及到他。没有人知道那个男生是谁,但这一幕却被留在了相机里,一直到了后来才出现在学校的影集展上。照片里被黑暗环绕的男生一手支着额头,似乎在懊恼着,又似乎是后悔了,那孤单的身影让人看得呆了,心里直发疼。

点滴一直挂到了傍晚,好不容易逃离了那刺鼻的消毒水的国度,苏依依回到了宿舍。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她低头呆望着手中的手机。那一刻,她对自己的父母想念更深了。她想念那久违的关爱,想念那熟悉的笑声,想念那温暖的抚摸。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苏依依回过神来,看到闪烁的屏幕上显示着“老师”两个字,没有任何迟疑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老师?”苏依依硬装出高兴的情绪,调戏般地笑问道:“怎么啦?想我啦?”

电话那边,默然倚在教学楼天台的栅栏上,手里拿着还残留余温的外带咖啡,听到苏依依的疑问句不禁笑骂道:“你这笨小孩,我不想你怎么会打给你啊?”顿了顿,他轻声问:“最近过得怎么样?”那双漂亮的黑曜石眼睛静静地看着远处下落的夕阳,没有焦距。

苏依依呆了呆,理所当然地说:“哈哈!我可是最注重生活的人,生活当然是多姿多彩啊!”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心底的哀伤也随着笑容减轻了。

默然微微一笑,说:“好了,你就自恋吧!”迟疑了一下,他又问:“新朋友怎么样?”

“新朋友?”脑海里闪过白沫儿等人的笑容,苏依依的心突然温暖了起来,“她们都对我很好。我宿舍里的四个女生都是大美女哦!我有空介绍给你认识吧!”

默然皱眉,直接忽略了苏依依的提议,继续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我现在大三,课很少。我一会把课表发过去给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找我。”

苏依依愣住了,对默然刚才的话反应不过来。

默然似乎明白苏依依的疑惑,解释说:“等你们开了网之后,我看你这小屁孩肯定会黏在宿舍,不肯出来。等你的课表出来之后也发我一份,我有空就找你做做苦力什么的。”

“老师是坏人!”听到默然理所当然的话,苏依依嘟起了小嘴,“总是让人家帮你做苦力,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她嘴上抱怨着,心里却是十分期待。因为她知道,这是默然给她的,一个见面的借口。只要能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哪怕永远留在彼岸,那又如何?

“你这小笨蛋!”默然轻快的笑声从话筒那头传到苏依依的耳中,可以听出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美丽,就像一股暖流流进了苏依依的心底,滋润着她的心田。

“人家是一休!不是笨蛋!老师才是个大笨蛋呢!”

即使隔着电话,默然仍然能够清楚地想象出现在的苏依依肯定是一副皱起了小巧的鼻子十分不满的可爱样子。站在天台上,默然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外带热咖啡,嘴角挂上了一丝甜甜的微笑。“你?”他有意疑惑地纠结了一会,赶在苏依依快要爆发之前,勉为其难地说,“好吧!我暂且就承认你这个物理小白痴是一休吧!”

“哼哼!”苏依依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不过貌似一休是个和尚?”不等苏依依自恋完毕,默然的声音又响起了。

电话那边传来默然愉悦的声音,苏依依石化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默然忍不住捂住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第一次觉得A大的黄昏是如此漂亮,令人陶醉的温存的颜色让他久久移不开眼睛。他不知道,在外人看来,却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黄昏变得如此美丽。

“不许笑了啦!”听着熟悉的笑声,苏依依把微红的小脸埋进枕头里,闷声说,“一点都不好笑!”可是下一秒,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默然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背对着夕阳坐下,喝了一口咖啡。微凉的液体流进了喉咙,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着口腔,他忍不住皱眉:“还是用杯子冲的咖啡比较好喝。”他只觉得那一个咖啡杯冲出来的咖啡才是最甜的。

“老师在喝咖啡吗?”苏依依一愣,说:“老师不是有咖啡杯吗?”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抬眼望去,远处夕阳温存的颜色瞬间充斥了苏依依的眼睛,漆黑如夜的大眼睛里总算有了精神。

“这杯咖啡是别人刚才送的,放在也是浪费,我就喝了,没想到外带的咖啡这么难喝。”默然嫌弃地说着,把咖啡放到地上。咖啡是刚才叶家熙买回来说要感谢他的,反正他正想喝咖啡,就接受了。

可这在苏依依听来却成另外一个意味了:“老师的追求者送的吗?”下意识地,她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握住手机的手指节有些泛白。

“开什么玩笑!”默然被苏依依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不禁笑骂道:“苏依依啊,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吧?成了腐女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拿我来YY?!”不知道是为什么,听到苏依依提问的时候,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早上在病房门口听到的压抑的哭声,心又疼了起来。大概是不想让苏依依误会,生怕再听到她失落的声音,默然说话的速度又快又急。

苏依依一呆,顿悟了过来:“啊!是男的呀?!”发现自己误会了,苏依依苍白的脸不禁红成了西红柿。

窗外的凉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咖啡的幽香。在医学院的女生宿舍楼下有一家精致的咖啡店,这是众所周知的,A大的传说里有一个关于这家咖啡店的故事。故事很美丽,还被一个A大中文系毕业的著名作家写成了小说,一直放在图书馆里流传了下来。

“不是男的,难道还是人妖啊!”默然无奈地抚额,突然想起了正经事,认真地提醒说,“你最近是军训吧?等你军训完了,找个时间我们出去A大附近玩一下,我做你的导游。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就早点休息,不要总是把忙碌个不停,这样会给自己加重负担的。”顿了顿,他又说,“我可不想到时候看到一只脸色苍白的贞子。”

“嗯!”苏依依很用力地点点头,说,“老师也要早点休息,不要让自己累了。”不然她会心痛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兴奋地说,“对了,老师,我告诉你哦!放假前我买了两本菜谱!”

“哦?”一个轻轻的鼻音,默然嘴角带笑,等待着电话苏依依的下文。

“我学会了里面的两个菜哦!我是不是很厉害!”似乎说到了什么值得惊喜的事情,苏依依叽叽喳喳地停不下来,“我昨天……”

夕阳下,天台上那个帅气的男生坐在地上,耳朵紧紧贴着手机安静地听着,眼里只剩下了宠溺和温柔,嘴角的笑容是如此完美,仿佛全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能比电话里的女孩更吸引了。他的背后,夜色渐渐降临,天边夕阳还残留着一丝余光,似乎不愿意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明明背后是一幕残阳,白衣男生脸上温柔的笑容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依依,你又偷懒!”默然站在自习室的门口,怀里抱着学习资料,无奈地瞪着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的小女孩。

苏依依回过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沮丧地看着自己的老师,颓废地说:“老师,我今天心情很不好,能不能休息一天?”

“苏依依,你每天上课总有一点借口哦!”默然走进自习室,放下手里的书本,看了写得满满的黑板一眼,轻声问:“刚才的数学课太难了?”

苏依依终于抬眸看了默然一眼,木然地摇摇头,移动右手拿起旁边的一张写满了数学算式的草稿纸,说:“我怎么算都算不到正确答案。”

默然拿过草稿纸,看了一下,拿起笔在旁边的空白处算起数来,嘴上还不忘一边狠踩苏依依:“真笨,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

苏依依气愤地嘟起小嘴,哼哼两声,凑过去看默然手上的草稿纸。不料默然正好放下了笔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苏依依猛然惊醒过来,却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连忙往站了起来,丢下了一句“我想上个洗手间!”之后就冲出了门。三十秒后,自习室里只留下默然一个人呆立着,嘴角挂上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关上洗手间的门,她把微凉的手轻轻放到滚烫的脸上,试图为自己降温,可是脑海里默然的样子一直反复浮现,加速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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