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赵裳下了值,正准备慢悠悠的往府城内同窗家赴宴。
虽说那同窗仅是举子,且不曾被派任官职。
可架不住人家大伯在京师庠序教谕部任职啊,还是个侍郎。
自己这个知府,还是多亏人家打点通融。
看在乡邻的份上,给指派出来的。
赵裳感叹,这国朝如今不比从前了。
如今要入中枢,不成文之规矩则必须有地方任职之履历。
那履历还得做的漂亮,没见杨石斋都得先至鞑靼统领事宜。
而后才被论提入内阁么?!
杨邃庵更是到了安南等国,负责镇抚当地长达年余。
又曾在九边执行军部清理事宜,这才被调回了京师入阁为辅。
“大人,您今日还是莫要出门了……”
赵裳一皱眉,身边那出声的人他认识。
平日里很少打交道的京师货殖本地管事刘庆,据说此人手眼通天很是厉害。
但笑眯眯的嘴里没一句实话,赵裳自诩读书人自然是不屑与他往来。
“子安先生今日怎的有空来寻老夫啊?!”
虽然是不喜欢跟他打交道,但赵裳也不会轻易得罪他。
“老夫已是应承了同窗之邀,不去倒是不好。”
刘庆微微一笑,转过身望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轻声道:“某只是好心一劝,大人近段儿可最好莫要出门。”
他这话让赵裳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了一下。
又想起关于刘庆的传闻,据说这人跟那神秘的调查局有瓜葛。
他看似走南闯北,实则为调查局做事。
但这也只是京师内的小范围传言,具体情况也没人敢当面问刘庆。
赵裳自己亲眼所见的,是刘庆与几个宦官出入江上清风楼。
刘庆当时没有注意到自己,但赵裳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几位内官,都是调查局张诚公公身边的人啊!
看来……这传言非虚也!
“那日江上清风楼,某忙于事务倒是未曾与知府大人打招呼!失礼了啊!”
却见这刘庆笑眯眯的,突然提起了这茬儿。
顿时赵裳身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呐呐的不敢说话。
这调查局的名号太过响亮了,国朝谁不知晓被他们盯上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大人不必惊慌,某在这里与您说话便是好事儿。”
那刘庆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依旧是望着街面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某在州府呆的这些年,大人如何行事……某是看在眼里的。”
赵裳听得这话,擦了擦额头不由得微微作揖。
还好!还好!自己在政务院里学了不少本事,还被领着去看了不少被捕官宦。
所以上任以来无比老师,猥琐求活丝毫不敢逾矩。
这一份的谨慎,如果救了他的性命。
“平日里不曾叨扰,是觉着无甚必要。”
刘庆继续淡淡的道:“大人行事身正,自是不必与某打甚交道。”
“只是此番事关重大,某亦不得不与大人说说……”
却见刘庆顿了顿,转过身来望着赵裳。
一字一句的道:“大人尽管身正为官即可,近来莫要出门才是!”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赵裳知晓最近一定有些许大事发生。
再结合宁王那厮被团灭了,还有曾经在京师为官时的传闻……
顿时赵裳便是心头一惊!
结合自己同乡那位侍郎伯伯的身份,赵裳不由得心头暗暗发凉。
恐怕是那位侍郎不干净,如今有把柄落在了宁王手里罢?!
“大人最近,可以称病谢客了……”
刘庆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便飘然远去。
倒是赵裳对着他的背影连连作揖,很显然人家这是救命之恩啊!
而且是救他全家性命之恩啊!
若是自己去了,一个不小心被人利用去杀宁王。
无论成或不成,那自己绝对死定了。
便是自己毫不知情,可大错造成必然是丢官去职的结局。
“老爷……”
身边的老管家有些忧心忡忡,他看出来自家老爷脸色可不好。
赵裳回过神来,转身便往家中走。
“记住,对外称病谢客!任何人来,都不见!”
说着,赵裳顿了顿回头道:“且去请医者过来,便说是急病!头疾!”
老管家闻言不敢怠慢,赶紧躬身作揖转身便走。
还吩咐门子,谁来都不让见老爷。
赵裳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刘庆比他还紧张。
一遍遍的用银针试过每一道菜,最后才吩咐人装车。
亲自在车厢内盯着,几条彪悍的汉子随行。
三两下的便离开了府城,到了郊外的一处庄子才停下来。
“属下刘庆,奉命来见!”
这处不算偏僻,却周遭空旷的庄子内人影憧憧。
刘庆在庄子外便停住了身形,对着庄子内行礼低声报名。
几条汉子从庄子里出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随后才将他领了进去。
庄子最里面的一间院子,张诚穿着一身紧身袍子赫然端坐着。
而且他还只能是坐在侧位,主位上的是两个少年。
刘庆进门一瞅,顿时心跳更快。
“属下见过大人!”
张诚看了眼刘庆,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这小子还算懂事儿,哪怕是看出自己不是这里地位最高的。
也知道先给自己行礼。
“来~!这位是太子殿下,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玉螭虎!”
张诚自然不介意带着刘庆见识一下,能让他进来必然是看中之人。
若非是信得过,那连知会都不可能。
“调查局刘庆,见过殿下!见过螭虎先生!”
要说不激动那是假话,这两位虽是大名鼎鼎可他是真没见过啊。
太子自不必说了,这货几乎都混迹在草庐。
玉螭虎平日里就不爱出门,出门也是遮遮掩掩生怕被粉丝追上。
虽然现在好多了,偶尔举办的聚会还是有粉丝见面。
但见过他的人确实不多,除了朝中少数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