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纪抬头,微微一愣。
顾卓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双黝黑如子夜般的眸子透出不悦,冷冷的看着祁纪。
柔和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身上,却未软化他半分的戾气。
祁纪忽然嘲讽的一笑,“你都听到了?”
顾卓扬面无表情,语气低冷,“一半。”
“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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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顾大总裁的兴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广泛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从来不会和客户在这种地方见面。”因为他行事历来低调,平时更是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
祁纪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四周,果然,不少目光正朝这里投来。
“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是跟着安慕希来的。”只是他竟然没有发现!
顾卓扬皱了皱眉,并没有理会祁纪的话,即便他说的没错。
不过,他的确不被人当人民币一样盯着。
于是乎随手招来一个服务员,可他的目光又依旧落在祁纪的身上,一边淡薄道,“告诉你们管理人,就说我顾卓扬需要借他场地一用。”
男服务员愣了一下,好在反应也不算慢,忙颔首退回去汇报上级。
不过须臾,咖啡厅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祁纪勾着唇,鼓掌,“不愧是顾大总裁,威力大,面子更大。”
顾卓扬眸底寒冰涌动,语气更是凉薄,“祁少若是开口了,也没人不敢面子。”
“那也不敢跟你比啊。”
“行了。”顾卓扬脸色一凛,话锋一转,“说吧,谁让你找她的?”
“我自己。”祁纪淡声道,心底本就鼓着一团火,“怎么,见一下都不可以?”
“不可以!”顾卓扬清冽的应声,“你没有见她的必要。”
“我们是朋友。”祁纪皱眉,“我只是在替你把关,毕竟女人我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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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庆幸你还记得我们是朋友。”
祁纪,“……”
“可如果我没记错,我之前告诉过你,别招惹她,除非你想跟我翻脸。”
顾卓扬神色冷冽,眸色凌厉,看在祁纪的眼里就是十足的警告。
不,说是最后的通牒也许会更接近一点。
四目相对,空气中渐渐飘散出一股火药味儿。
“行。”祁纪攸尔勾唇冷笑,语气有些隐忍,“我可以不找她,但你必须给依可一个交代。”
顾卓扬平静的看着他,黑眸如霜,心里却不太是是个滋味儿。
祁纪对凌依可的感情,他最清楚不过。
即便他从来没跟他坦白过。
起初,他觉得他很傻,甚至堕落,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特意把自己包装成纨绔子弟,以宣泄情谷欠的方式来填补心里那份爱而不得的空虚落寞。
直到有一天,他爱上安慕希,他才开始正真理解他。
“祁纪,十几年过去了,你难道还要继续逃避?”
“我没有逃避!”祁纪暗暗握拳,深眸闪过一抹痛色,“她爱的是你,除了你,她心里容不下别人,这就是为什么在她离开的十年我没去找她的原因。”
“你太看不起自己了。”
“……”
“如果你可以拿你现在撩妹的那套去对她死缠烂打,你们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没有谁在谁的心里是无可替代的,一切都取决于时间,取决于新的对象,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
祁纪怔了怔,随即,眼尾挑起一抹讥笑,“是吗?所以你为什么放不下安慕希?她不爱你,你为什么不找个女人试着开始?也许你也能忘了她。”
顾卓扬黑眸微微一缩,心头的那根刺仿佛被压了一下,刺的心口生疼。
“我需要时间,而且,我对别的女人没兴趣。”
祁纪,“……”
“都是你放不下的借口吧?”
祁纪态度冷漠坚决,“顾卓扬,我不管你放不放得下,总之对于依可,你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我已经给过她交代了。”顾卓扬眉心拧出一抹不耐。
祁纪一愣,心不由自主的一颤,喉结滚动了两下,他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你说什么?”
“你想听我说,还是听她的原话?”
顾卓扬淡漠如水,他需要祁纪明白,他永远都不可能接受凌依可,这样,他才能放心去追求,而不必过多的忧虑其它。
祁纪看着他,眉心微拧,勾人的桃花眼里此时酝酿着复杂的情绪。
“她问我,如果没有安慕希,我有没有可能接受她。”
顾卓扬深邃内敛的黑眸里闪烁着英锐之气,声音醇厚,却冰冷无情,他看着祁纪,字句清晰,“我说,没有!”
咚!
话没落音,一个拳头猛然飞了过来,只是顾卓扬似是早有预料,这才没被祁纪的突然暴怒而掀倒在地。
嘴角裂开,隐隐的疼。
“顾卓扬!你他妈真是绝情!”祁纪揪住他的衣领,一贯温柔妖魅的俊脸因愤怒而扭曲着,“她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这么伤害她?你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你知不知道她在国外的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你不爱她,所以你就可以这么践踏她对你十几年的感情吗?”
沉静的咖啡厅,回荡着祁纪愤愤不平,歇斯底里的吼声。
顾卓扬抬起拇指慢条斯理的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祁纪痛苦的模样,自然也不太好受。
“所以你想我怎么样?”他声音低沉如音弦,“接受她,和她结婚,然后再让她守一辈子的活寡?祁纪,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成全你。”
“你!”祁纪的脸色想当难看,抬起拳头又想挥下去。
顾卓扬完全没有躲开的意思,深沉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住他。
祁纪咬牙切齿,半响,他松了手,有些颓废的坐了回去。
“我不爱她,这辈子也不可能会爱她,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你不想我伤害她,就别再为她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冷冷的话落下,顾卓扬站了起来。
“祁纪,我不希望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情。”
……
飞往m国的飞机上,安慕希戴着眼罩,闭目养神。
当时和祁纪见完面之后,她突然有了回国的心,一是觉得在r国也不适合待,二是想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三是,决定处理好一些事情之后,就去找方言言。
一天一夜的飞行,足以把人坐到腰酸背痛,下了飞机之后,安慕希拖着行李箱,已经满脸的憔悴。
在飞机上压根就睡不好,一闭眼就忍不住去想,假如又遇见厉时御,她该怎么去面对?总而言之,思绪乱七八糟,像是特意折磨她似的。
“小希!”
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传来,安慕希随声望去,安长禹正举着她的名字站在接机通道,笑的一脸慈爱。
可是……安慕希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四周。
果不其然,她的名字成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礼。
当然还有不可避免的嘲笑。
脸色一变,她快步近安长禹,第一时间就是把他手中的牌子给压了下来,然后挽着他的胳膊,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机场。
“干啥呢干啥呢?”安长禹还一脸蒙逼,下意识的就往后探了探,“丫头,该不会是顾卓扬派人跟踪你了吧?”
“要不就是你被什么不法分子盯上了?劫财还是劫-色的?”
安慕希,“……”
这亲爹,到底是多不想她好好的?
默不作声的把安长禹推进了计程车,安慕希这才松下了一口气,一脸哀怨的瞪着满脸狐疑的某人,“我说安长禹同志,托你和妈妈的福,我成功拥有了一个极为高调的名字,可平时咱行事能不能低调点?我不想被人当笑话看!”
安慕希故作生气。
安长禹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嗨,我当是啥事呢,就这么点事儿啊,你小时候不是说特喜欢这名字吗?”
“那是因为我当时不知道有种酸奶也叫安慕希,爸,小时候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嘲笑我也就罢了,现在连懂事的大人也嘲笑我!你知道吗?我一年有350天想改名字。”
“去去去!”安长禹立马不乐意了,“改什么改,这可是我和你妈的杰作。”
“是杰作还是抄袭?人家安慕希公司没追究你们侵权都算不错了。”
“噗嗤!”
听闻,司机大叔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
安慕希,“……”
安长禹,“……”
从后视镜对上两道极不友好的目光,司机大叔立马闭上了嘴,默默的开车,心想,这对父女还真是有趣儿。
“姑娘,其实你爸爸比我有才多了啊,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她的名字我也是从广告上挑的。”
安慕希难得八卦,“真的?叫什么?”
“伊莉。”
“噗!”
这下轮到安长禹忍俊不禁了,“我说老兄,你就算是取个纯甄也比这听着高端多了啊。”
司机大叔很蛋疼,“这不是我刚好姓伊么。”
“哎,你们不知道,我女儿第一天去读幼儿园的时候,小朋友们也都嘲笑她,叫她牛奶,她每天回家都会跟我哭闹,没办法,她妈妈死的早,我又没文化,可我又想把她的名字取的简单好记一点,就一直纠结着,到她满月的时候都还没想好名字,那时候又穷啊,我们家连电视都没有,我就带着她去邻居家走了一圈,欸!来了,正好就看到伊利牛奶的广告,我一听,这名字不错啊,我姓伊,她妈妈的名字还有个莉字……”
司机大叔说的眉飞色舞,可安慕希听着听着,却莫名觉得越发难过,原本准备好吐槽也憋回了肚子里……
大概是吧,永远没有愿意对自己孩子随便的父母,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也许俗不可耐,可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着一段无法磨灭的记忆。
安慕希偏头看着安长禹,他还在很认真的听着司机大叔讲话,她看着他侧脸,原本凌厉的轮廓被岁月无情的磨平了,鬓角的白发突然的,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所以爸,你会因为我的名字,多少次想起,你和妈妈一起看电视的画面?多少次想起,你们给我取下这个名字时,幸福对望的场景?
回到家之后,安慕希没去休息,而是第一时间进了厨房,和安长禹一起准备了各种妈妈爱吃的菜,接着一如既往的打包好,驾车来到了妈妈的墓前。
不想,上面放着的一束鲜花,另父女两同时一愣。
除了花还有一个漂亮的水果篮,很新鲜,一看就是刚送来的。
“这是……谁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