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着这其中夹杂了顾玉青被绑架一案,犹如晴天惊雷,牵扯了皇上的心,再加之萧煜和顾臻卷在其中,才将此事暂时搁置。
目光在萧祎萧铎身上略做停留,指了萧祎,皇上说道:“你即刻与他一起去事发地,将当地情形勘察清楚,该用什么人,你且用就是,不必再另行与朕回禀,务必做到将伤亡将至最低。”
萧祎得令,立刻就要转身。
皇上思忖一刻,又道:“洪水过后的赈灾事宜,也一并交由你全权负责,这一次,非同小可,你务必慎重。”
萧祎点头,满面笃定,“儿臣知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将事情办好。”
说着话,带了驿站站长一起离开。
直到萧祎彻底从御书房消失,萧铎才浑浑噩噩醒过神来,后知后觉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颗心抖了几下,“父皇,那儿臣……”
皇上瞥了他一眼,眼底带了失望和恼怒,没有接萧铎的话,而是对内侍说道:“把禁军统领给朕叫来。”
禁军统领就在宫中值守,得到传令,即刻前往。
“带着你的人,连同京卫营一起,朕交由你调动,分出一部分人来协助三皇子,保证灾后秩序有条不紊,余下的,全部去寻四皇子和顾臻去。”皇上握拳吩咐。
嘴上如是说着,心头却是一遍遍默念,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
山洪的杀伤力有多大,皇上不是不知。
可也不至于凡是在翠屏山的人都要遭殃,只要不是恰好处在山洪的必经之处,到底还是有生还的可能。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禁军统领领命而去,出门时,与一个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小內侍擦肩而过。
“陛下,奴才到陆大人府邸传话,可陆大人并不在府中。”内侍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显然是一路急奔回来。
不在?
皇上顿时转眸,眸光凛凛射向萧铎,“陆久政是你担保,朕才留了他一条命,让他继续在京为官,如今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究竟为何绑架顾玉青!”
萧铎闻言,“扑通”便是跪下。
膝盖与大理石地板重重撞击,发出巨大响声,他眉头不敢皱一下,此时此刻,一丝一毫的狡辩都有可能会引火烧身,能做的,唯有顺着皇上的话去说。
“儿臣有罪,儿臣……儿臣实在不知,陆久政竟然有如此豺狼之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至于他与赤南侯有何过节,儿臣当真一无所知。”萧铎磕头认罪。
皇上冷冷一哼,“你别以为朕不说,朕就不知道,你拼命报下陆久政,除了在端王一事上他有所建功,最主要的,不就是因为他送了你不菲的厚礼!”
萧铎顿时心头大颤,瑟瑟跪在地上,以头抵地,大气不敢出。
皇上既然说的出来,他若否认,那就是火上浇油。
正说话,内侍通传,工部尚书窦恒书到,当着外人,皇上自然不好将家丑外扬,恼恨瞪了萧铎一眼,挥手让他起身,“你且回府去,明日朕再找你算账!”
萧铎噤若寒蝉,颤颤巍巍告退出去。
雨还在下,只是没有来时那么大了,不过是淅淅沥沥,仿似牛毛。
长顺举了一把油纸伞在萧铎头上,萧铎却是一把夺了,双手用力,将其折成两段,扔至一旁。
吓得长顺赶紧去捡。
“殿下,怎么了?”折返回来,小心翼翼跟在萧铎身侧,问道。
萧铎握拳,眼中充斥着愤怒的气息,“陆久政那个蠢货!”
听闻他提起陆久政,长顺登时说道:“还好殿下是有事耽搁了,若是当真去了翠屏山的半山腰木屋里,山洪暴发,那还得了。”
得知翠屏山暴发山洪,长顺足足庆幸了有半柱香的时间。
当真是祖上积德,菩萨保佑啊!
回头得去大佛寺为列祖列宗点一盏长明灯去。
小心思飞闪而过,长顺又道:“只怕此时,陆久政与顾大小姐是要丧命翠屏山了,也不知道殿下派给他的暗卫有没有及时下山。按理说,殿下没有按着预先约定等在木屋,他们也不会在那里逗留太久。”
长顺的话给了萧铎些许的希望,可到底也是心头怒火太旺,这点希望,杯水车薪,只是转瞬想到,顾玉青、顾臻、萧煜和陆久政都有可能命丧翠屏山,萧铎心头的沉闷就又略略的减少了不少。
父皇知道,他肯求情保下陆久政,是因为收了陆久政不少银子,当初父皇既然没有说破,反倒点头答应,可见这件事在父皇心里,不值一提。
此事又翻腾出来,不过是父皇心头恼怒,撒气罢了,他倒是不为此事惊扰。
只害怕,万一陆久政能活着回来,在父皇面前把他供出来,那就糟了。
还有苟胜德,被顾臻押回赤南侯府亲自审问,万一苟胜德扛不住顾臻的手段,把一切都招了……
这些才是萧铎此刻最最不能安心的。
不行,他们一个都不能活着,谁都不能活着!
吸了一口夹着雨丝的寒气,萧铎说道:“让天阙的人来见我。”
长顺转头,“现在吗?殿下。”
“废话!不是现在,难道要等到过年!”萧铎心头不顺,怒火冲冲。
长顺登时被他喷的满面口水,脖子一缩,抱头就跑,“奴才就去。”
老天,殿下咆哮的样子好可怕,娘呐,差点吓死我!以后和殿下说话,可是不能靠的那么近了,别明枪暗箭都躲过了,最后被殿下给活活吓死,那我长顺一世英名,岂不毁了!
长顺心头一阵腹诽,萧铎自然毫不知情,拖着沉重的双腿,一路朝外走去。
“阿青……阿青……”
顾玉青紧紧闭着双眼,只觉身体浮浮荡荡,飘飘摇摇,像是浮在水面,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声一声唤着她,暗哑低沉又不失温柔。
“萧煜……”眼睛虽然未睁开,却是用力唤出一个名字。
她声音刚刚出口,就感觉到双手被人握起,又放置唇边,一个分明冰凉她却觉得火热的唇印落下,又抬起,耳边有声音传来,“是我,是我!”激动地有些哽咽,“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