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位怒道:“你以为本官想呀!本官也是受害者,本官在这里好好的当本官的宣慰使,这安长老便领人打了进来,本官也不知道呀!”
刘承都道:“尔乃宣慰使,尔会不知道?”
安位道:“本官当得好好的,都是安长老自己做的决定,他们打进贵阳了本官才知道,安长老误我!”
刘承都道:“既然是被贼绑上船,何不起义,拔乱反正?”
安位道:“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朝廷不会信任本官,会杀害本官。”
刘承都道:“现在贵阳还有大人手中,大人何不向米提督献城,有下官从中代为说项,提督大人定会相信大人的诚意!”
安氏归顺朝廷之后,也不是一直听话恭顺,其中也造过反,但是都捱过来了,反降之间是有操作空间的,但他又怕朝廷反面不认人,他说道:“万一朝廷反面不认人呢?”
刘承都道:“有米提督在,他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他说话算话。”
安位几经思量,他说道:“本官必须有米提督的保证!”
刘承都道:“米大人就在城外,大人大可以派使者去求见,求取提督大人的承诺,如果没有,大可以一刀杀了下官。”
安位道:“这是本官的心腹安忠,由你陪他去米提督军营,本官必须有提督大人的承诺,才能献城。”
安忠和刘承都立即出城,米提的一千三百骑兵己驻兵城外,以一千三百骑兵攻城,肯定不行,但是抯止安长老及叛军逃回城中,却是没有问题。
此时,叛军还在与明军纠缠撕杀中,米驻率部抢先断他们后路,这就是轻骑兵的好处,来去如风,可以快速的抵达目的地,安长老率领步骑,且战且退,还在赶往回贵阳城的途中。
安忠和刘承都进入米柱军营,安忠看见米柱军队和侍卫,全部披甲,身上有火枪、刀创、匕首等武器,给人武装到牙齿的印象,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如此精锐,他们家丁级的精兵都不是对手,难怪可以轻易对付他们的大军。
安忠跪下磕头,说明了来意:“宣慰使实在是受安长老所蒙蔽欺骗,才会从逆,现在幡然醒悟,拔乱反正,起义献城,望大人接纳。”
米柱沉吟道:“安宣慰使果真是受人蒙蔽,没有参与策划叛乱!”
安忠保证:“绝对没有!如果有,天打五雷轰!安大人听闻王师前来、拔乱反正,不胜雀跃,奈何顾虑朝中非议,必须有大人保证其生命财产安全,才敢献城。”
米柱道:“安大人如果主动献城,这是莫大的功劳,让贵阳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善莫大焉,本官愿意作出保证,并向皇上证明安大人的清白,本官立帖为证!”他马上写了一个保证书,盖上他的大印。
如果可以兵不刃血的夺取贵阳,少死一些人,他愿意做任何事,什么大饼都可以画。
攻打贵阳,他们作好伤亡五千的计划,并且没中将城中二十万百姓的生死计算在内。
战争中最惨的是百姓,最容易让人无视的,也是百姓。
得到米柱如此爽快的保证,善于观颜察色的安忠认为,此事大有可为,米提督诚意十足,他马上飞马回城,安位得到保证书,大为欣慰,换上白衣、背负棘条,步行出城,向米柱献上金印。
米柱骇云:“宣慰使这是为何?”
安位道:“本官被族中小人蒙蔽利用,铸成大错,求大人查明真相,还本官一个清白!”
米柱正色肃容道:“汝当真为小人所蒙蔽?”
安位道:“当真!”
米柱再次确认:“果然!”
安位道:“果然。”
米柱道:“安宣慰使受惊矣!”他拒收金印,亲手为安位摘去棘条,脱下自己的披风,与他携手进城。
米柱敢与安位携手进城,这是因为他的一千骑兵己进城,而且他是在三百铁卫的保护下进城。
贵阳城中再次升起了大明的日月旗。
好不容易摆脱追兵追击的安长老,率兵匆匆赶至,看到这一幕,他如坠冰窟,失望至极,他长叹道:“惜乎没有诸葛武候之能,却有远胜阿斗之主。”
安长老全力赶回贵阳,就是希望可以据城以守,以拒明军,明军的万余人,不足以为贵阳这的大城展开攻击。
谁知安位一刻也不肯支持,在敌人兵临城下之时,一枪未开,一箭未放,直接的降了,所以他才会有如此感叹,烂泥扶不上壁,全盘崩溃,事不可为矣。
米柱在侍卫的保护之下,登上城墙,看着城外勿勿而至的安长老的败兵,算然多达五千人,但都是丢盔弃甲,狼狈得像是叫花子,许多人是赤手空拳,武器都弄丢了,这样的军队,还能打仗,还能攻城?
若非兵力不足,米柱定会派人去猎杀安长老及其残军,但是贵阳城失而复得,最要紧的,是将城市控制在手中,如果再次得而复失,他们都会成为笑话,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会被人无视,然后被追究丧城失地之罪。
米柱命令一千骑兵,分据四大城门,先控制战略要点,等待大军前来,又去命令刘承都召集衙役兵丁们,逐家逐户向全城宣布,王师收复贵阳,让百姓安坐家中,不用惊慌害怕。
米柱坐坐镇大南门,准备迎接有可能发生的大战,他估计安长老他们会不甘心失败,会进行垂死挣扎式的反扑。
安长老不在,安位的话好使,安长老回来了,这就不好说了,安位在这安长老面前,什么也不是,还是作好作战准备比较好。
城中叛军有二万,米柱的兵才一千三,米柱当然随身带着安位,这叫挟天子令诸候。
米柱对待安位,那是如同春风般温暖,他笑道:“安大人!可有字!”
安位道:“下官字稳如。”
米柱道:“稳如泰山,好字好字!稳如兄,你乃朝廷任命的三品宣慰使,封彊大吏,一方重臣,不用自称下官,可以称米大人或者维新兄嘛。”
安位道:“米大人,其实稳如非常喜欢大人的诗,人生若只如初见,相当深刻又有哲理,今日得在大人身边,正好请教些,如能求得大人墨宝一幅,则更加美好了。”
米柱道:“没有问题!今日米某其实是有事相求。”
安位道:“大人吩咐一声,稳如自会办到,不用说求字。”
米柱道:“本官希望你放了曹随,就是假扮安再续那一个。”
安位脸色立即不自然了,曹随害死了许多许多的人,其它的人就不用说了,光是杀死他母亲奢社辉就无法愿谅。
米柱当然知道对方心思,但是曹随为必救之人,非救不可,他说道:“曹随只是奉命行事,对于奢社辉夫人死于乱兵一事,本官十分遗憾,定会奏明圣上,争取一个好的封赏和谥号,但是奢祟明,这件事十分暖味,大人必须有所立场。”
安位立即道:“本官立场坚定,与逆贼奢崇明势不两立,本官这就行文,宣布与奢祟明脱离亲戚关系。”
早干什么去了。
米柱提到这一点,是敲打和威胁,奢祟明造反,肯定是要诛灭九族,凌迟处死的了,他这个亲外甥,可是九族中的第一等,你不肯放人,后面的麻烦会不断,现在是朝廷占上风,朝廷说了算。
安位也是深明这一点,不能令厂卫满意,他们是不会提供保护的,但这可是杀母仇人呀,连杀母仇人都可以放,以后有谁会当他是一回事?
米柱知他心意,说道:“奢祟辉夫人死于乱兵之下,谁也不想看见,打仗嘛!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谁又知道荒野古冢中的人是谁?”
这等于把曹随摘了出去,让安位有了台阶可下,曹随不是他杀母仇人,而是参与者之一。
安位只好道:“安忠!拿着本官金牌,前去放人!”他对米柱道:“大人可以派兵同去,曹随犯的是十恶不赧之罪,要受八十一天蛇蚊之刑才能死去,至于他有没有挺过去,就要看鬼主的意思了。”
米柱道:“你说的是天意吧?”米柱立即命令一队锦衣卫,日夜兼程,赶去救人。
城外的安长老,犹豫不决了,攻城他们兵力不足,但就此放弃,又令人心有不甘,这仗崩盘在即,他自命满腹经纶,谋略过人,现在却是束手无策,他的计谋和对方强悍的实力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他自命不凡,只怕会成为一赵恬式的人物,一个纸上谈兵式的人物,他十二万大军被对方不足万人击破,还丢了贵阳,他就是王三善的翻版,前一刻还风光无限,下一刻就跌落了地狱了。
看着身边的残兵败将,他悲尽心中来,他将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几乎在一天之内,他辛苦经营的一切,全部丢失,化为乌有,最要命的是丢失安位,什么罗甸国,贵州战略,最终成为了一句空话,他几乎全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