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别怪我呀!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早就醒来的申郅琛在一旁看着习月,这女人竟然还说梦话!
或者说,申郅琛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昨天晚上他没有回家是有原因的。昨天在生日宴会上计划要围剿的同花帮一党,虽说没有大动干戈,但还是给了他们不小的打击。只是有些余党,就在‘海中花’外虎视眈眈着,这时候再回别墅,定是免不了一场打斗,他不想闹出声音,若把巡队招来,发现他在城郊还有个秘密,不拿去当作讨好日本人的资本就浪费了。
那他精心计划的局,就泡汤了。
他可是日本人眼皮下最扎眼的一只螳螂,每次总是等他敏捷的将行动完成,他们才得到情报。
这行动,谁都不知道。
还有就是,申老爷子申怀之是这上海最大的一方霸主,申郅琛现在全权掌握申家的理权,日本人是想拔掉这大树,还很难啊!
申郅琛揉揉额头,其实,他也不想这么累。
突然听见“扑通”一声,申郅琛正找着声源,转身一看,床上没有人了。
“呵!”申郅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绕到床的另一头,习月正揉着手臂,脸上尽是疼痛的表情。
申郅琛好笑的看着她,没有去扶她。
他心里不免想,这女人真的是镇长的女儿吗?完全不像个大家闺秀!
从那次乞丐供出习月后,申郅琛就命人去查了习月的身份,当然也查到了她与苏渐的渊源。
苏渐苏渐,又是苏渐,怎么又想到他了?申郅琛感觉头内有种莫名的疼痛在到处乱窜,该死!每一次想到,头痛也就伴随而来。
习月莫名其妙的看着申郅琛,他的好看的剑眉紧紧拧着,想在努力克制什么疼痛。
“你怎么了?”你可千万别死啊!不然苏渐谁放?
“没事。”申郅琛走到桌边,拿起杯中残剩的一些红酒,仰头喝了下去,稍稍安定了些。
习月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申郅琛,眼神里尽是怀念的神色。
申郅琛迎上她的目光,剑眉稍稍舒展开来,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看着自己,而且……
而且能读出些深情。
习月看着申郅琛,有些呆住,浑然不觉他也在看着自己。
房间里一男一女,互相凝视,却没有言语。
“我,就那么好看?”申郅琛又来了兴致,总是想逗逗眼前这个女子。
“啊?”习月脸上顿时飞上两片红云。
只是觉得,那一刻,你凝眉的样子,好像苏渐,你仰头喝下酒的时候,像苏渐借酒消愁时的样子,真的好像。
习月站起身,朝申郅琛走近了些,“我想见……”
“停!”习月抬起头,错愕的看着申郅琛。
“别跟我谈条件,现在,你不是自由的!”习月向后退一步,申郅琛向前迈进,习月抵住了墙,申郅琛伸出一只手臂,把习月紧紧环绕在怀中。
“你凭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是申郅琛。”
“你是申郅琛又怎么了?是上海举足轻重的人,是申家大少爷,就了不起吗?”
申郅琛紧紧对着习月的明眸,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习月接着说“你是人吗?只要你是,你就没有权利剥夺另外一个人的性命,更无法摒弃另外两人的幸福!你是申郅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寥寥数词,掷地有声。
“哈哈!”
习月张着生气的眼眸盯着他。
“你笑什么?我说的你不生气吗?”
“你太不了解上海,太不了解中国,太不了解日本人,太不了解我,太不了解你的苏渐,你不了解这里的任何一切!”
“你的苏渐,不是留香镇的苏渐,而是上海的苏渐!这上海,更不是留香镇!”
“你知道吗,生死,杀放,全在一念之间,而敌人,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去思考,没有人那么伟大,牺牲自己成全其他人,也没有人会那么傻,给你时间让你考虑该杀还是不该杀!”
“你若是出生在上海,不会活得很久!”
习月惊恐的转头,申郅琛的话在胸腔中荡漾不停,像留声机一边一边不停的播放。
“你若是出生在上海,不会活很久,因为,你太单纯,只能把自己,和你身边所有你爱的,爱你的人害的一派涂地!”
你爱的,爱你的人,害……
爱你的和你爱的所有人,伤害!
习月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那么一天,身边躺着的是亲人,是爱人,是挚友。
习月不住的发起抖来,她害怕,她比谁都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不会的!”
申郅琛好笑“老天?你知道你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他在那里?你很坚强,但你要一直坚强下去,要在这里生活,就要学会自我保护,求谁都求不来,靠自己,懂吗?”
习月瘫坐在地上,她脑中想着自己最不敢想的事情,心中所有的无助和难过都一起涌上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今后人生中的第一课是申郅琛上的,也不会知道,这已经在她内心深处扎下了根,在她自己还不愿意承认的时候。这影响着她以后的路,她注定变得不一样,注定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单纯的习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