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云顶山,四月中旬。
船王尤睿之府邸。
一幢英式建筑风格的豪门大宅里,正在举办一场高级慈善化妆舞会,受邀请的有世家贵族,有政要富商,有异邦名流,有西洋达人……虽然夜晚依旧有丝丝寒意,淑女小姐们都褪去了外套,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尽显苗条身段,只为出出风头,抢抢众人的眼球,公子少爷们的心思也差不多,都想乘机提高一下知名度,拓展一下交际圈。
作为航运业的巨贾,尤睿之已经不是第一次主办这样的慈善活动,今晚募捐目的是创建一个艺术资助会。
舞会的酒水食物,现场乐队以及所有工作人员的酬劳都是船王出资,入场券和现场拍卖的几十幅长明美术院学生作品的所得款项将全数捐出去,为那些有艺术才华却家境贫寒的学生提供资助。
这样的好事,大家本就应当鼎立支持。
诺嘉姿态高雅的从人前走过,目光停留在对面墙上一幅叫《大澳海景图》的画上。
无视这是一个洋派化妆舞会,她只穿了一件翡翠色的锦缎旗袍,回头率却依旧是百分百,而她也习惯了众人心思各异的眼神——男人的想法可能都差不得多,女人的心思估计要复杂一些,有羡慕,有嫉妒,有喜欢,有厌恶……
不管他们想什么,她脸上是不为所动,毫不在意的表情。
心里却有几分烦闷。
她想买墙上这幅画,一来做做善事,二来搞搞收藏,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尽管齐玉这幅画里有仓促粗心的痕迹,可作为上一届“尚珑美术奖”优秀奖得主,想买她作品的人一定不少。
说不定哪一天这位齐家四小姐就和她的母亲尚珑一样,成了大师级的画家。
诺嘉的纠结在于——手心里拽着的只有150块钱。
虽然这是普通老百姓两三个月的薪水,可要买齐玉这幅画,绝对不够。
她实在搞不懂母亲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小气?
真扫兴。
扫兴的事情何止一件?
说好在法国学习三年,这才过了一个年,母亲一个急电,说父亲身体有恙,要她暂停学业,赶紧回家,刚刚学会享受西洋生活,突然被召唤回来,她失望万分。
父亲根本就没什么大病,只是一年不见,的确苍老了一些,行动也不如以前健旺,诺嘉心里不好受,抱怨之词强咽了回去。
倚窗而立,手里拿着半杯葡萄酒,眼睛投向后花园,她暗暗惆怅。
刚才在募捐登记处已经询问过,至少已有十人出价购买齐玉的《大澳海景图》,本来这最高标价是不允许被泄露的,凭借一个甜美微笑,一个娇媚眼神,那位坐在工作台后面的毛头小伙子立刻就把祖宗十八代的秘密都告诉她了。
知道后,越发没劲。
人家已经出价到800块,她差远了。
唉,如果她有一个像尤睿之这么有钱的爹就好了。
诺嘉这里一个人独自唉声叹气,屋子里其他人突然骚动起来,一窝蜂的朝大厅走去。被喧哗声惊动,她这才意识到拍卖结果就要公布了,急切想知道谁会买走齐玉的画,她连忙跟了过去。
她长得玲珑精致,那些洋人们都把她当成十三四的女孩,见面拥抱时,都会惊叹于她的娇小和美丽,说她是东方娇娃娃。
受人赞美,总是喜滋滋的,可这一刻,她只想大哭。
在她前面,一堵墙的男男女女把她的视线完全挡住,什么都看不见,她懊丧得直跺脚,心里着急,鼻子一酸,眼泪都流出来了。
正抬手抹泪,一双温暖的手掌悄然落在她的细腰上,只觉得腰间一紧,下一秒,她整个身子已经悬在空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