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随着秋风坠落, 不知不觉间,冬天到了。
想不到夜晚的X城竟然已经开始冷起来了,从写字楼出来, 秦皓月就感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害得她很不雅地缩了缩脖子, 因为白天还有一丝燥热, 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衬衣, 想不到到了晚上气温骤降了十度不止,她一走出恒温的办公室就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秦皓月缩着脖子在公司门口等她叫的滴滴。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周围除了路灯的细微电流声, 一片寂静。
这座城市不比江城,到了十点之后, 人们的夜生活就基本停止了。不过, 这对秦皓月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她到了晚上也没有什么特别活动。
除了加班。
公司附近的公路两遍有两排法国梧桐,白天看着是一道美丽风景, 现在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有一点惊悚。最近几天,秦皓月总感觉背后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弄得她总是疑神疑鬼的。幸好,她叫的车子过来了, 秦皓月对照了好信息, 这才拉开了后座的门。
车子停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 就不肯进去了, 里面空间不够不是很好掉头, 秦皓月也表示理解,自己下车, 迎着有些冷冽的风快步进了小区。
这是秦皓月在X城新租的房子,因为她手头钱不多,也只能租得起这种小区设施老旧,没有电梯的房子了,楼下的门禁不太管事,坏了有几天了也没有人管,秦皓月想着明天一定要去跟物业说说,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呢,最基本的安全还是要保障的。
秦皓月的家在四楼,只有四十平,但怎么的也算是她第一个自己的地方了。
一进家门,秦皓月就踢掉鞋子,穿上了拖鞋,直奔浴室,等她洗了一个热腾腾的热水澡出来,才觉得浑身上下有了暖气。
这乍冷还寒的天气折磨得她够呛。
上了一天班,又接着加班到深夜,秦皓月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肩膀都是硬的,她抱着沙发上的抱枕,仰面躺在沙发上,累得一动也不想动。这个时候,她还真有点想念何妈的手艺,那个时候不管多晚,至少她都能吃到热腾腾的美味。
秦皓月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伸了个懒腰就站起身到厨房给自己做宵夜,下午因为赶进度,她就啃了一个面包,现在肚子里大唱空城计,她得好好安抚安抚自己空空如也的五脏庙。
秦皓月拿出一只小锅,准备给自己煮上一碗泡面,加了个鸡蛋,几片培根,几片青菜,泡面在小汤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红绿相间的,的确像那么回事,勾人食欲。
秦皓月端着香气扑鼻的小锅,为了省事,她干脆一下子连锅带面一起端到茶几上,她顺手打开了电视,就着娱乐节目的声音吃起面来,电视里热闹的声音,总算是让小屋里添了了几分人气。
秦皓月就着热气,将泡面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渐渐的她的胃得到了很好的抚慰。
人说饱暖思□□,把肚子喂饱了,秦皓月情不自禁就想起了自己最后跟晏敏之一次谈话的场景。
那时候,晏敏之以为一切真相大白了,秦皓月就会顺理成章地消除隔阂,跟他没有障碍地在一起了。
他以为对整件事的秘而不宣,是对秦皓月的保护,事实上,秦皓月则认为是那个男人太自以为是了,就算她一开始就知道了是张媛媛要害她的,会因为这个而伤心难过,但是作为当事人,无论如何,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可惜,晏敏之根本不可能觉得这是一种权利,在那个男人的字典里,只有他认为的对和错。当然,其中也包括,将她像个金丝雀一样圈养在半岛里面最好的那幢别墅里,给她他能想到的所有好的生活。
他认为那些就是秦皓月所谓的幸福生活。
可是,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时候,她其实只是想要一段对等的关系。
互相尊重,互相吸引,互相包容,互相爱护,心意相通,琴瑟和鸣。如此而已。
这些,跟他说了大概也是不认同的,秦皓月索性什么也没说。
最后,秦皓月做了一个请求,她想离开那幢别墅,重新开始。
她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晏敏之会听进去,没有想到晏敏之沉思了片刻之后,竟然答应了。
秦皓月愣了愣,像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过她还是以飞快的速度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怕慢了一秒,晏敏之就会忽然变卦。
离开之前,晏敏之铁青着脸看她只有两个箱子的行李,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怎么只有这么点东西?”看着似乎随时准备离开一样。事实上,她一直也是这么想的吧。
秦皓月呐呐道:“你送我的东西,离开之后我就用不上了,就不要浪费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从这个门出去后,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不想欠你的。不过,话到嘴边,她还是换了个方式,从此之后两不相欠,又何必徒增口角呢?
既然打算离开,就要离开得彻底,秦皓月谢绝了晏敏之安排的车子,自己拖着箱子来到了车站。晏敏之给的钱和卡她统统没有接,顶着晏敏之不善的眼神,秦皓月拖着箱子出了半岛。
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好去哪里,最后买了一张到达X城的车票,X城算是一个旅游城市,但是开发得又不甚彻底,半旧不新的,既有机遇,生活水平又不是太高,很适合她。
最重要的是,她跟夏天曾经一起在这个城市旅游过,X城会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知不觉,她离开江城搬到这个城市已经三个多月了。初初到这个城市,她也并不太适应,这里跟江城的气候有一点点不同,夏天更热,冬天更冷。再加上她身上没什么钱,一开始的确有些灰头土脸的。
她辗转找了一处老房子,这老房子也有接近三十年的房龄了,除了便宜,离她的工作单位还算近,真是没什么太大的优点,仔细看,深色的地板上有不少划痕,角落的地方甚至有的已经翘起来了。
最要命的这里是没有地暖的,秦皓月想一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到了冬天最怕冷,这一点几乎是要了她的命。还好,现在才是秋天的尾声,秦皓月盘算着明天再去电器城买个小太阳。
她现在上班的地方是一家报社,她辗转了几天才应聘上,想一想人家能将离校后空白了三年履历的她接收进来,也不容易。秦皓月在里面担当文字编辑,以秦皓月的底子,工作难度对她来说并不很大,但是需要耐心和大把的时间,有点费眼睛。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可惜,像她这个专业国内还没有太多对口的工作,即使有,也是招收硕士学历以上的研究人员,她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有三年的空白,能找到现在这个工作,她觉得还不错。
至少,自力更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了。其他的慢慢来吧。
洗好碗筷,她走到了客厅的另一边,那里摆着小布的猫窝还有它的猫爬架,它的猫厕所和猫砂则放在了卫生间,其他一些贵重的东西,秦皓月也没法带在身上,再说即使带了也放不了。
她从别墅出来,也只带上了小布。
“对不起啊,小布……”她刚才也是冻得快懵了,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小布,小家伙似乎有些生气,卷起尾巴翻过身,并不理她,以一只猫最大的矜持显示着它的高傲。
“小布……”秦皓月用手顺着小布背后的毛。
“对不起啦!”她在小布的碗里放上了它最喜欢的小鱼干,小心的讨好。
“喵……”
小布爬起来,它的四肢已经很纤长了,高昂着头,傲慢地走向它的小碗,并没有要原谅秦皓月的意思,不过小鱼干,它还是埋头吃了。
吃完,它又踱步回去猫在窝里,冲着秦皓月喵的一声叫,像是警告她,下次一定记得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抱她。
秦皓月无奈地笑着,过去抱着它玩了一阵,算是答应了下来。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秦皓月跟小妖精小布道了晚安,就回她的卧室睡觉。
租的房子,又是这么老旧的,床垫肯定不会好,以秦皓月不到九十斤的体重躺上去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质量的确堪忧。
住进来的第一晚,秦皓月就是因为床垫的问题,一只都睡不着。习惯真是可怕,无论秦皓月多么排斥,过去三年她在晏敏之那里养成的身骄肉贵竟然刻在了骨子里。
幸好,人的适应能力也是超出想象的,现在秦皓月工作之后,也能一觉到天亮了。
不过,这个床垫,一翻身就吱呀的响,有些渗人,秦皓月盘算着这个月发了工资是不是应该去买一个新的,当她一个人开始生活的时候,她才发现钱是多么好的东西。
她离开的时候,是坚决不要晏敏之的钱的,全身上下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点,房租押一付三,再置办一些日常用品就七七八八了。幸好,她能及时的找到工作,不然的话,现在的她可真就要捉襟见肘了。
编辑一个月工资3K多点,在这个城市不高不低,但足够让她生活下去,未来的路到底怎么样,她还没有完全想好。
离开了晏敏之,至少是迈向新生,走出了第一步吧。
秦皓月靠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书,这是她睡前的小习惯,以前晏敏之总是嘲笑她附庸风雅,常常弄到她没能沉下心去,现在好了,没人打搅她了。
新工作虽然难度不大,但是需要学的东西也很多,秦皓月心里清楚,三年没上班的她,应该比别人多付出一些,所以看书从兴趣变成了一个必须的提升方式。
一个小时后,她关上了灯,眼睛实在受不了了。
窗外,小区的某个角落,有一辆车在黑暗中闪耀着忽明忽暗的一点光,车厢里烟雾缭绕,一个男人正坐在车里吸着烟,直到某栋楼的某个窗户灯光彻底暗下来了,那男人手里的烟也不知道换了几根,最后半根没有吸完,他将其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