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赔钱?那就好说。
胡智认为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他心里一喜。
“要赔多少?”
胡智接着问道。
父亲沉默不语,爷爷道:“3000元!”
“啊?你再说一遍。”
胡智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发问确认。
“3000元,一分都不能够少!”
小女孩的爷爷说得很清楚、很坚决。
胡智听得清清楚楚,意思,他已明明白白。
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刚死去孙女儿的爷爷说出的话。
一条人命,就只是3000元。
他怎么开口这么少?
胡智他们上次抓了一个嫖娼的,罚款3000元呢。
小女孩的死完全是医院的责任呀。
胡智心里还是有疑问,不敢相信。
小女孩有父母,她爷爷这样说了也不算数。
胡智见小女孩的父亲一直不语,很少说话,心想他做父亲的是怎么想的?
“你当爸爸的有什么想法?”
胡智对小女孩的父亲轻声询问道。
“我听父亲的。”
他回答很坚决、没有丝毫犹豫。
胡智明白了。看来在他们这个家庭中,小女孩的爷爷有着绝对的权威,他是太上皇。
他心里忽然对这小女孩的父子俩有了莫名的好感,对他们一家人的通情达理是佩服至极。
内心感叹:多么淳朴善良的乡里人啊!
“好,我们先商量下,你们先在医院等下,过后通知你们去乡政府与医院签赔偿协议,行吗?”
胡智对父子俩道。
“嗯。”
父子俩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胡智知道了对方的底牌,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感觉心里特别舒坦,心想处理这事应该不难了。
“你们医院的意见呢?”
见父子俩已出门,胡智轻声问道。
“能不能再少点?我们医院穷,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
张院长一副为难的样子,脸上陪着笑,对胡智哭穷道。
胡智目瞪口呆,对着他直摇头,无语。
他心里怒火中烧,在心里骂道:你们真他妈真不是个东西,是畜生!
医院的业务是不怎么好,经济条件差,一看这破破烂烂的房子就知道。
可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呀?
就被你们医院医生一针就打没啦。
你不是为人父母?
没有养儿养女的心?
你不知道将一个婴儿扶养到3岁该要付出多少心血?
死者亲属没有提出要求追究医生的责任。
听到张院长的这话,胡智怒不可遏。
“你还嫌3000元多,我看3万元都不够!”
张院长不语。
胡智上个月被局里临时召集,去隔壁高塘乡参与处置了一起因纠纷引起服毒自杀抬尸闹事案件,县政法委召集公检法3大家近100人,花了一周时间才平息。
张院长他不知道处理这群体性治安事件是多么的困难。
“公安局对嫖娼罚款一般都是3000元,最高罚5000元,何况这是一条生命呢?”
“你知道处理陈尸闹事多困难?”
“尸体一天不出你医院,医院怎么开展业务?”
“看戏不怕班子大,到时群众起哄闹起事来,你负责?”
“赶快与死者亲属协商达成协议,让他们早点将尸体带回去。”
胡智一席话,像扔炸弹似的,轰得张院长哑口无言。
“好好好。”
张院长点头连声道,像只大公鸡点头啄地上的米粒。
“不要欺负老实人,你们医院按政策该赔偿多少就出多少。”
胡智道。
“胡部长,张院长!”
胡智正与张院长谈着,这时,司法所长小郭接到乡里的通知也赶了过来,他一进门,向他们招呼道。
小郭,他姓名郭南志,24岁,比胡智小几个月,在乡里任司法所长,是个光杆司令。
胡智见小郭驾到,心里一阵欢喜,因为医院发生的这事只是涉及民事赔偿,不关公安部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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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的正好,我们刚与死者的亲属谈了,等会儿去你司法所,依据政策,协调处理吧。”
“好。”小郭满口答应。
“刚才,你们与死者亲属怎么谈的?”
小郭对胡智问道。
“死者爷爷说3000元,爸爸表示同意,死者的母亲情绪不稳定,还没有问。”
胡智对小郭道。
“3000元太少了吧,这么处理显示公平,到时会被群众骂。”
小郭自言自语道。
“我建议你司法所按政策法律调解处理,不要让老实人吃亏,免得夜长梦多。她爷爷一时糊涂,可外面有明白人,是不?到时候出尔反尔,不得不防。”
胡智对小郭道。
小郭、张院长也点头同意。
“桃子,小覃!带他们去司法所。”
胡智在走廊内喊道。
一会儿,他们走了出来。
走出医院大门,胡智向桃子招招手,向他示意过来,“你知道小女孩家里的情况?”
桃子轻声道:“熟悉,小女孩的爸爸是我同学。他是上门女婿,他一家人想生个儿子,对女孩不怎么喜欢。”
“哦。”
胡智明白了,原来如此,难怪他们的眼神异样。
一群人步行走向乡政府。
胡智停下脚步,点燃一支烟,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回头望了望医院注射室方向,阵阵哭嚎声传来,心里感到一阵凄凉。
他心里默默祈祷。
孩子,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投错了胎。
若有下次,你找户好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