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张良未回驿馆。韩信虽信张良,却也忍不住担忧,催人问了几次,无一例外地回说齐王留宴汉使,共商归汉之事。
韩信扯正身上夜行衣,喃喃道:“我只去看上一看,自然不会有人发现。”
此时,宴席上,张良正努力忽略齐王恨不能把他拆吃入腹的下作目光,侃侃而谈:“汉属之地物产丰富,幅员广阔,可谓人杰地灵…………
集市上多牛马皮毛、酿酒宝刀、漆、丝,金、银、铜,以及醋酱、蜜浆、粮食、熟食、竹木、文采榻布、皮革药材、书籍字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齐王半眯着眼,贪婪地望着娇俏动人,偏偏聪明过人,优雅至极的人儿,心痒难耐,调笑道:“不知可还有如君这般美丽的妙人儿?”
张良嘴角微微一抽,强自按捺,正色道:“江南多佳丽,自有天香国色,齐王若见,必定乐而忘返。”
齐王假做叹息,道:“哎,本王倒也不稀罕那些个佳丽,不过,近日本王倒真是看上了一人,不知食其可肯”话未说完,只听得一声怒吼:
“自然不行!”
话音未落,席上诸士只觉一袭黑影掠过,快若清风。众人多以为眼误,定睛细看时,竟不见了汉使郦食其。顿时惊叫者有之,怒吼者有之,而那齐王已吓得面无人色地委顿在地,口中只是叫:“有……有刺客……救……救……本王……”王殿之上,乱成一团。
张良微微一惊,立时反映过来抱着自己飞檐走壁之人为谁,惊异顿化无奈,苦笑:“信,你这是要掳我去何处?”
韩信不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把身形又加快了几分。
对上他冷俊的面容,因压抑怒气而微微蹙起的双眉,张良有些心疼,却又莫名地生出雀跃来:他这般模样,可是因为,嫉妒?伸出一只抱他的手,欲安抚他眉间的不愉,韩信却将头一偏,躲了开去,抱着他的手蓦地一紧。
腰上吃痛,不由低叫一声,张良有些笑不出来了,看来,他是气得很了。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信,我没有……”
“我知道。”韩信低低道,明明语气如常,张良却听出几分失落来。
“信,你在自责么?其实,就算你不在,我也不会有事。”
“我知道!”韩信突然停下,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移地看他,低叫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有事,可是,你一旦有事,我却不能帮你,就如今日般,只能抢了你跑掉,连面也不能露,唔……”
张良亲过去,堵住他的话,只余近在咫尺的呼吸,不分彼此的拥抱。
信,你无需如此,些许问题,又岂能难得住我。可是,你这般看重于我,我却开心得紧,也幸福之极。
相拥良久,韩信推开张良,低声道:“我打乱了你的计划,是么?”
张良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浅笑道:“这也没什么,若非如此,我尚不知在你心中,我处于何地,如今,呵呵,可算的上夙愿以偿。”
“你有何打算?”韩信问道,顿了顿,又道,“你别想再回去。”
张良一愣,微微苦笑:“信,我非圣贤,怎能……”
“交给我!”
张良哑然看他:“信,你……”
韩信被他看得脸微红,假怒道:“怎么,你不信我之能么?”
张良忙赔笑道:“信的,自然信的。如此,此事便全仗韩将军了。”
三日后,韩信引兵东进击齐,势如破竹,直到临淄。齐王田广惊恐,逃到高密后,派人向楚求救。
项羽闻讯遣龙且率二十万兵马与齐王田广合力抗汉。韩信挥军猛烈截杀,杀死龙且。东岸齐、楚联军见西岸军被歼,四处逃散。韩信率军急渡水追击至城阳,楚兵皆被俘虏。齐王田广逃走不久被杀。汉四年(前203年)齐地全部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