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仰望。
那颗雪球太小,谁也看不清楚。
宁玥滢身体一飘,悬浮到了高空,然后轻喝一声,道:
“爆!”
“轰”的一下,那颗豆子般大小的雪球,即刻四散着爆开来!
一股森冷的寒气,铺天盖地地倾轧下来!
与巨兽的那口冷冻寒息相比,明显弱了很多,却依然还是威胁巨大,不容小觑!
滚滚寒气,碾压下来!
众人望天,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刚刚才逃过一劫,却又来相似的一劫,这不是要人命吗?
一瞬之间,三里之内,全部封冻!
人们的反应,也就是短短的一下,就全部被冻住了。
山石、树木,也一并结起了冰霜。
三里之内的所有,全部被冻住了。
唯有一个人,被隔离开来,独自站在玻璃一般的寒冰之上。
正是何常卿。
宁玥滢一闪闪到他的面前,道:“何常卿,我要让你看看,你们全军覆没、却唯你还独活的痛苦滋味!”
何常卿睁大眼睛,望着身后几十个被寒冰封冻的焚遥门弟子,个个都是保持着一副冻僵之前的姿态,几乎每个人都还睁开着眼睛,就这样被瞬间定格了,成了一个个名副其实的冰雕!
他喘了口气,心头剧烈地颤了一颤,目光黯然地望着宁玥滢,面露痛苦之色,道:
“宁玥滢,你……
当真心狠手辣!”
宁玥滢看了看自己于四面的杰作,回头瞥了何常卿一眼,道:“心狠手辣?不过,这可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所希望的?”何常卿微微一怔。
宁玥滢在他身前来回走了两步,道:“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自己最清楚!有些事情,我明明没有做,而你们,却一直坚定地认为就是我做的!也好,既然你认为我心狠手辣,那我就心狠手辣给你看!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说完,她笑了一声,便要离去。
“宁玥滢,你有本事,就连我也一起杀了!”看到宁玥滢想要离开,何常卿提起力气,朝她大喝一声,“既然你选择了心狠手辣,那么,就来个干脆,心狠手辣到底吧!”
宁玥滢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冷冷道:“你若想死,就自己一头撞在这些坚冰之上吧,何必用得着我来动手?”
话毕,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闻言,何常卿气不过来,登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洒在这光滑如镜、晶莹透彻的寒冰之上。
他这一生,活到现在,所遭遇的最大失利,莫过于此。
他的身体猛然颤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脚下一滑,当即载倒了下来,重重地摔在这结着寒冰的地面上,头发散开,看上去一片凌乱。
坐在冰冷的冰面上,从来,他没有感到过这样的无力,这样的狼狈,这样的糟心,满怀都是沉甸甸的挫败感。
宁玥滢……
狠狠的一拳,重击在这结实的冰面上,却砸不碎一丝裂痕。
相反,他的手,破了一层皮。
流出了血。
染红了拳头砸过的地方。
却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四面的寒冰,在慢慢消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身下的冰面,也很快化为了蒸汽,迅速挥发,露出了满是杂草、碎石、树叶与残枝的地皮来。
只是短短的片刻,三里寒冰,尽数蒸发,消散于无,所有人从冻僵之中醒来,一脸浑噩,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这……”
何常卿愣了一下神。
面对这突然的变化,他有点难以置信:寒冰,就这么化了?
“何长老,你没事吧?”陆风清醒之后,看到何常卿半躺在地面上,赶紧掠身过来,慢慢地将他扶起。
何常卿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另一边,卢诺、温横等人也纷纷清醒过来,依然能够感觉得到身体的寒冷,那种冷,冷到了骨子里。他们睁大眼睛,四面扫视了一番,然而,那个女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被冻住了吗?”
“不会是做梦吧?”
……
此刻,宁玥滢正独自一人朝北崖山方向走去,心中在担心着徐然,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刚刚,她悄然收起了冰寒之力,瓦解了几里之外的那一片寒冰,解放了那些被她封冻的人。
本来,她就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只是想给他们一顿教训而已。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也就适可而止了。
她之所以没有封冻何常卿,其实,并非真的想让他体验体验痛苦的滋味,而是因为考虑到他身受重伤,如果将他封冻,很可能会闹出人命来。
这可不是她所想要的结果。
何常卿,我们之间的恩怨,到此——结束!
石牧的那一剑,已经还了回去。而且,该教训的,也已经教训了。虽然她还是无法释怀,但是,她也明白,纵是杀了何常卿,也没任何意义。
何常卿虽然性子犟、脾气臭,顽固不化,办事糊涂,也许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却也算不上是坏人。
宁玥滢心中有着一杆秤,衡量着这个世界,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她自有分寸。
像何常卿这种人,教训一顿就好了,没必要将他杀了。
快步疾走之间,这些念头,从她心间一掠而过。
她要去找徐然了。
很快,她来到了北崖山下,只见一群人在收拾战场,打理着满地的尸体、兵器,忙忙碌碌,却是北崖山的下人。而蝶雨与蝶无极,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个狼藉一片的战后场面。
“玥滢?”
看到宁玥滢出现,蝶雨露出了一脸的欣喜,然后快步朝她奔来。
宁玥滢来到她的身前,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她,关心地问:“你和崖主……都还好吧?”
蝶雨点点头,眼睛里泛着一片光亮,道:“我和我爹都没事。看到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宁玥滢问:“对了,徐然呢?”
蝶雨目光挑向西边,手指一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精美的弧度,道:“幻灵城、关阳城以及砻山派的人,追他往那个方向去了,现在还没见回来,也不知怎样了。”
宁玥滢目光转向她所指的方向,眼神动了动,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要小心一点。”
说着,过来跟蝶无极打了一声招呼,便去了。
蝶无极已经知道了雨儿之前的计划,所以,也就没有责怪她,反是觉得自己做父亲的居然如此不了解自己的女儿,还差点坏了她的计划。
所幸,一切无事。
北崖山虽然折损了七八个人,但相较于三大城与三大派之间的这场混战所折损的人数,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数字了。
这场混战,死伤者,少说上百人。
如今,三大城与三大派的人一并撤去,这样的场面,也就只能由北崖山自己打理了。
看着宁玥滢的离去,蝶无极重重地叹了一声。
“爹,你叹什么?”听到父亲的叹息,蝶雨禁不住问。
蝶无极看了看女儿,道:“宁姑娘在北崖山也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怎么看,也不像是七大城四大派口中的穷凶极恶之人。反倒是这些所谓的大城与大派,就今天山下的这些作为,与那些他们口中的土匪强盗、邪魔歪道又有什么差别?”
蝶雨道:“爹,这些人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不用说,玥滢一定是被他们冤枉的!七大城、四大派,早已不是过去的七大城、四大派了!如今的他们,我看就是一群仗势欺人的恶棍!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
荒野处,悬崖边,冷冷地站着一个男子,面容英俊,有几分冷漠。身姿挺拔,站在崖边,更显出了他的勃发英姿。风,吹着他的衣服,撩着他的长发,衬托着他高大的形姿。手中,握着一把黝黑的铁刀,上窄下宽,长约两尺。
一群人,将他围在了悬崖之边。
“徐然,看你这下还往哪里走?”关阳城领帅熊颢带着关阳城的一众人,围在了悬崖的一边。
中间以及另一边,则分别是幻灵城与砻山派的人,三股势力,将徐然包夹在了这个悬崖边。
徐然并没有躲避他们的意思,而是故意将他们从北崖山下引开,只是没想到,跑着跑着,就来到了悬崖边上,正好让这些追兵堵住了所有的出路。
对付徐然,他们可没有将他活捉的打算,而是全力地想要将他击毙。
要知道,他可是冥脉的所有者!
现在若不将他铲除,等他冥脉彻底苏醒,那可就麻烦大了。
上一个冥脉所有者——冥尊逝邪,声名如雷贯耳,曾经的那段黑暗虽已过去了万年,但是谁也不会忘记,也没人敢忘记。所以,有了那样的教训,谁也不希望世界再出现第二个逝邪。
而眼前此人,却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逝邪,岂能让人容忍?
正因为这样,砻山派与关阳城、幻灵城暂时放下了之间的成见,合起力量,联起手来,共同围剿徐然,企图将邪恶的萌芽斩杀在襁褓里。
宁玥滢与徐然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不论是焚遥门还是罡雍城,对于宁玥滢,都想活捉,毕竟还要拿回去审判、问罪;至于徐然,只要将他除掉就行,谁杀都一样,所以,砻山派与另外两城之间才能达成合作。宁玥滢的问题就不一样了,焚遥门与罡雍城之间,都想抓她回去审判、问罪,但宁玥滢却只有一个,如此,焚遥门与罡雍城之间想要和解,几乎不可能。
由于之前徐然一直在跑,一直在引他们离开北崖山,双方之间都没有真正交过手,所以,谁也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不过,眼下两城一派的势力,也有好几百人,而且,还有邱杰、熊颢、董世君这样的高手,还怕杀不了他一个人吗?
众人心中,都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即使面对的此人是冥脉的所有者,他们也不会有一丝的不安与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