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崇安被怪物甩入水中。半空中, 他瞅准时机,将手中的唐刀狠狠往前一送,直接插入怪物翻起的白肚皮中。
借着怪物翻滚的力道, 姜崇安握紧唐刀, 往下跳入水中。一阵沉闷的声响过后, 怪物疼得嘶声嚎叫。
怪物的肚皮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从其中汩汩流出。姜崇安拔出唐刀, 惹来怪物垂死挣扎。肥大的尾巴不停拍打着四周,啪啪声紧密地响着。
姜崇安往后一跳,一落入水中便刚进一侧完全的地方跑去。元平先他一步, 已经躲在了另一处墙角。借着狭小的角落躲藏,那肥大的尾巴一时间也扫不到他。
余年刚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所有勇气都散了,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 有点惆怅, 又有点庆幸。
怪物翻滚了会,把肚子里头的东西折腾得散落一地, 才终于消停下来。强烈的血腥气充斥着整片区域。
姜崇安他们扶着墙,淌水靠近。三人凑到一起,姜崇安松了口气,靠着墙壁滑坐在水中,与元平对视一眼, 两人忽然就一起笑了。
“这是安全了?”余年小心翼翼问着, 为自己刚才的犹豫感到后悔。
“安全了。”姜崇安点点头, 对余年那纠结的模样视若无睹。余年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一早就习惯了。真要哪天变成拼命三郎, 那估计世界就要到尽头了。
“武力值不错。”突然,上方传来楚河的声音。
姜崇安立马单膝跪起, 戒备地盯着那一处。
眼前陡然亮起一束强光,迅速撕裂漆黑的空间。楚河蹲在强光后头,偶尔晃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楚河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蹲在那里,手中的聚能灯随着他的心意乱晃,一下子就将池子的情况照了个大概。可就是这一个大概,让余年一个忍不住喊了声:“我个饿死鬼!”
光线所及的地方,还趴着四只怪物。铁灰色的外表,长长的嘴巴,尖尖的牙齿。它们正警惕又渴望地望着这一处地方。
元平的冷汗也落了下来。这怪物看起来并不容易解决。他那武器,一道看上去也就是条浅浅的痕迹。真要伤到里头的皮肉,不砍个十几下根本不行。
唯一的弱点也就是肚子那块,可它们是趴着的!
“这是外面的鳄鱼,经过十来次改进,效果非常不错。欢迎享用!”楚河笑眯眯地介绍着,顺手将手中的东西往下一丢。
轻微的炸响声起,四只鳄鱼被惊吓到,摆动着尾巴朝这边扑来。
余年被这巨大的体积吓到了。这和杜老师讲过的鳄鱼完全不一样!
姜崇安被楚河话中“外面”两个字挑起兴趣。他扬起唐刀,刀尖直指楚河,无声地挑衅着。楚河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他挥起回应的手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崇安!现在不是对着看的时候!”余年看着逐渐逼近的鳄鱼,慌忙地四处找着趁手的武器。可底下就一池子水,去哪来的武器?
姜崇安和元平举起各自的刀,压低重心,瞄准时机,冲上前!姜崇安和元平默契不是很好,配合着打起来反倒碍手碍脚的。
两人干脆一人拉一条鳄鱼,各自奋战。
余年在战场外围来回跑了几圈,连鳄鱼都不急着对付他。他跑近前,朝着鳄鱼吐口水,强酸的口水落在它们身上,完全没有反应。
余年没辙了,叉着腰干瞪眼着急,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手摸上嘴唇,摸来一手的血迹。余年看着血迹发呆,忽然狠狠握紧手心。他朝着自己双手吐了嘴里的血沫,大声嚷嚷着冲上前去,一掌拍在了鳄鱼皮上。
滋啦一声响,鳄鱼猛地甩动粗壮的长尾巴,一下子将余年拍飞到墙上。余年从墙上摔下来,含着一口血不肯吐出来。
他看着那条忽然发疯似转圈的鳄鱼,心里头忍不住高兴起来。
自己的血居然有用!
余年高兴极了,小心翼翼吐出一点血来,又往前冲了过去。
姜崇安砍了鳄鱼几刀,眼角扫到余年朝着鳄鱼冲过去。他眉头微微皱起,借着打斗的动作,快速往他那里跳过去。
余年依葫芦画瓢,又拍了鳄鱼一掌,鳄鱼皮瞬间融化,露出里头的血肉来。刚好赶到的姜崇安一唐刀砍了下去,给了鳄鱼一个重创。
趁着那条鳄鱼还没反应过来,姜崇安拉过余年迅速跳开。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惹来元平的侧目。他看姜崇安护着余年,也就专心地对付起眼前这一只。
三个人,四只鳄鱼,这场敌众我寡的战斗,持续了没五分钟,元平就感到力不从心了。他边打边往姜崇安他们那边靠拢。
姜崇安却越大兴致越大。丹凤眼中光亮逐渐增强,最后竟隐隐泛起猩红的光芒!余年不小心扫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哟,有对付的办法么?”元平挡了鳄鱼尾巴一下攻击,趁势往后一滑,直接滑到姜崇安和余年中间。
姜崇安嘴角的弧度逐渐增大,隐隐透着股邪肆的感觉。他扫了墙壁一眼,说:“砸墙。”
“你的意思是……”元平想了想,一下就想明白了,“你是说,外面就是街道?”
“密道的楼梯有点短,又有一点异样的倾斜。我本来还想不明白。”姜崇安又砍了鳄鱼几刀,刀口越发锋利,“但楚河一出现我就明白了。我们在四百又三十三层。”
“果然一不小心就中招啊!”元平叹了声,随手甩出一把大铁锤。
他二话不说,抡起铁锤就往墙壁上砸!墙壁瞬间裂出几条纹路来。元平又下了几次狠手,墙壁终于应声而破。
模拟日光骤然闯入眼帘,原本适应了黑暗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手在抵挡。四条鳄鱼被这骤然而来的光亮吓到,竟直接往这边冲了过来。
姜崇安拉起余年,和元平一起灵巧地跳到一旁。那四只鳄鱼就这么大咧咧冲了出去!
街上的塔民还没从这突然破了的墙壁中回过神来,迎面就跑来了四头大怪物!人们一呆,尖叫着四散逃开。
鳄鱼被模拟日光和人们吓到,摇头摆尾的逮着谁咬谁。
街上一片混乱。
水池里的水基本流光了。姜崇安拖着湿哒哒的裤子,走到楚河出现的那处入口下方。楚河还蹲在那里,一点也不为自己管辖下的塔民担忧。
“你和我爸是同族人。”姜崇安仰起头,目光直接而锐利。
楚河一愣,忽然哈哈笑起来,说出的话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同族?我何德何能和他同族!再说,你爸不是屠塔的么?”
说着,楚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又很快湮灭:“子替父职,你小子很有前途啊!”
“你个饿死鬼!就不能一次说个明白吗?这么让人猜猜猜的,烦不烦啊!”余年浑身鲜血,血迹被池水一泡,淡了不少。他浑身上下都疼,口气不由得冲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说明白?”楚河蹲在那里,双手向外摊开,耸了耸肩说得颇为轻松。余年满肚子的怒气,被他这么理直气壮地一噎,都发泄不出来了。
“对了!时间到了呢!你们是要在这里兑现诺言,还是到外面去?”楚河扭头望向了一侧,忽然夸张地说道。
“直接送我们上去就行。”姜崇安嘴角微勾,脸上的笑容带着复杂的深意,“她已经安全了。”
“怎么可能!我在出来前,已经移动了出口。那里是个密室。”楚河信心满满地说道,可等来的却是下方姜崇安他们气定神闲的沉默。
楚河狠狠皱起眉头,左思右想之下,才打开了实时监控。可监控室里头已经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
楚河刷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大踏步走了。
余年“诶”了几声,没得到回复。他转头看向姜崇安,有些烦恼道:“怎么办?我们难道再去爬一次五百层的大关?”
“外面这么乱,也不一定不行。”元平桃花眼弯弯,浑身上下邋遢得令人畏惧。但他拄着自己的大刀,站在一池子水里,形象颇为颓废。
“为什么要回去?”姜崇安忽然转头看向他们,丹凤眼眨了眨,一脸的不解。
余年和元平被问得一愣,顿时恍然大悟。他们就是去救汤菀的。现在汤菀又不在那里,他们还去那里干嘛?自投罗网吗?
“走了走了!我肚子疼死了!”想通了的余年,不再嚷嚷着要上去了。他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爬出了墙上的大洞。
街道上惨不忍睹。到处鸡飞狗跳的,甚至地上还有些不明血迹。余年看得直抿嘴,总觉得这事不可能是姜崇安提出来的。
想当初他多善良的一个人啊!连塔警都舍不得打!现在却能向普通人下手了……
“走了。”姜崇安拍拍他的肩膀,越过余年率先走了。
模拟日光下,姜崇安的眼睛闪过一丝红晕,又极快地消失不见了。余年摇摇头,甩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快步跟了上去。
元平只是大致看了眼鳄鱼跑开的方向,便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