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庆十二年初,民间传闻,执政大人府上有一位劣性纨女,平日里捉弄下人也就罢了,就连堂堂执政大人也敢戏弄,可偏偏执政大人对她宠溺得紧,不但不生气,反而配合她,更让人大吃一惊的是,执政大人上朝都得带着这位小祖宗去,不然,这位小祖宗会生气,一生气就玩失踪,执政大人怕这位祖宗有什么闪失去哪儿都带着她。

更有离谱传闻,府上这位祖宗是兰泽舟选定的童养媳,否则兰泽舟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如此放纵她。

这天,朝廷重臣贺重林大人家的儿子贺文轩离奇死亡,因为贺重林乃是二品官员,对朝廷有着重大贡献,皇上对此事十分看重,命人查清楚此案,可眼见贺文轩头七快到了,真凶也没有捉住,贺重林忧心忡忡,一直往上递折子,请求皇上为贺文轩做主,让他安息。

皇上也十分头疼,当即大发雷霆,把大理寺一干官员骂个狗血淋头。

“一帮没用的废物,查个案子都查不清楚!”

看着地上一堆散落的折子,还有一旁俯身跪地的瑟瑟发抖的官员,皇上更加气愤了。

有官员道“启禀皇上,这案子十分离奇,臣等实在已经尽力了。”

大臣叹了口气,表示无能为力。

有大臣提议道“皇上何不如把这事交给兰大人去办,以兰大人的能力,不出数日便能破案了。”

有人附和“有理,十分有理。”

皇上忌惮兰泽舟,十二年间不曾委派过任何任务给兰泽舟,大臣们明知皇上心中顾忌,还敢乱提意见,不等皇上发怒,一位大臣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皇上忍着怒火道“说!”

“臣认为把这事交给兰大人办最好,一来,如果兰大人不能在期限内查清楚此案,皇上可以治他个办案不力之罪,二来,如果兰大人查清楚此案了,那就是皆大欢喜,皇上也不必对兰大人进行什么赏赐之类的,毕竟兰大人身居高位,为国效力,为君分忧,都是应该的。”

这话说到了皇上心坎里,皇上说“就这么办吧。”

彼时,兰泽舟正在满府找柳漓卿。

上午的时候,柳漓卿正憨憨大睡,兰泽舟去了一趟苏勋府上,结果,柳漓卿醒来不见兰泽舟柳开始闹脾气了,不知道又躲哪儿去了,兰泽舟接到消息匆匆回府,找了许久,柳漓卿还是没有出现,兰泽舟只得拿了柳漓卿最爱吃的桂花糕坐院里等她自己出来。

与此同时,躺在卧房房梁上的柳漓卿正翘着二郎腿吃梨呢!

柳漓卿也不想这么任性,可谁让兰泽舟宠着她,事事都依着她呢!说好了去哪儿都带着她,可一转眼就把她扔在府里,这次,柳漓卿铁了心要让兰泽舟长个教训,叫他下次不敢轻易把她丢下。

算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柳漓卿拍了拍手打算下去,可是她突然发现,这房梁还挺高,她爬上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呢!

她跪趴在房梁上,往下看去,猛的毛骨悚然,不自觉连连摇头。

不能跳,不能跳,跳下去指不定摔成残废了!

犹豫许久,她才大声喊了句“大人!我在屋里!”

兰泽舟耳朵灵光,只一声就听见了柳漓卿的声音,他起身往屋里去,进了屋也没发现人。

“小哭包,你在哪儿呢?”

“大人,往上看。”

软糯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兰泽舟一抬头,就看见小嘴瘪瘪的柳漓卿,他没忍住笑了。

“小哭包这次可真是让大人好找啊。”

柳漓卿身处窘境,她就知道肯定会被兰泽舟嘲笑一番,小脸一黑,嘴巴一撅,不理兰泽舟了。

见柳漓卿生气了,兰泽舟赶紧道歉“阿漓,大人错了,大人不笑你了,来,大人抱你下来。”

柳漓卿勉强扭过头,把手伸了出去,把柳漓卿抱下来后,柳漓卿扭头就走了,兰泽舟拉住她的小手,蹲下来说“阿漓还在生气?大人知错了,阿漓大人有大量,原谅大人这一回,嗯?好不好?”

兰泽舟诚信道歉,柳漓卿转过身说“大人不是说去哪儿都要带着阿漓吗?怎么说话不算数,阿漓今早起床,大人就不在了。”

柳漓卿担心兰泽舟做什么坏事被人抓住了把柄,怕自己还没得几年好日子过就跟着兰泽舟一起丧命了,时时刻刻跟着他好歹能监督他,让他惜命,可是兰泽舟一次又一次说话不做数把她丢下,她能不生气嘛!

兰泽舟温柔说道“大人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柳漓卿傲娇的把手抽出来,抱在胸前,眼睛死死盯着兰泽舟,最后道“下次大人再这样,阿漓就离家出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兰泽舟把人抱进怀里,哄道“好好好,大人听阿漓的话。”

午饭过后,兰泽舟打算带着柳漓卿去街上逛一逛,还没有出门,便被李公公拦下了。

“见过执政大人。”李公公道。

兰泽舟道“公公有何事?”

李公公“皇上宣您进宫呢。”

兰泽舟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起不悦,思量再三,他道“公公带路吧。”

李公公带了马车来接人,上了车兰泽舟对柳漓卿道“今天不能带阿漓去逛街了,咱们明日再去好不好?”

“好啊,只要大人跟阿漓去,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兰泽舟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兰泽舟把柳漓卿留在外殿,可柳漓卿执意跟他一起进去,他便带着柳漓卿一起进去了,大理寺一干大人也在内殿。

“臣参见皇上。”

皇上“兰大人免礼。”

皇上看向一旁的柳漓卿,这孩子跟南宁王长得真像,尤其是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细看这脸蛋,骨线柔美,俏皮中带有一丝阴柔之美,这便是遗传了她母亲,才十二岁便出落得如此精致,长大了只怕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这让皇上不由得想起了民间传闻,柳漓卿是兰泽舟的童养媳,民间传闻他偶有耳闻,真假参半也让他担心得很。

当初兰泽舟不顾一切力保安定王旧部和柳漓卿,他就料到兰泽舟目的不纯,再加上这民间传闻更让他十分闹心,如若真让兰泽舟娶了柳漓卿,这李姓天下岌岌可危啊!

“这就是阿漓吧。”皇上笑着说。

兰泽舟握紧了柳漓卿的手,对他说“阿漓,快向皇上行礼。”

“参见皇上。”

皇上点点头,“果真是遗传了你母亲的容貌,也是一位才色佳人。”

柳漓卿“皇上谬赞。”

被人夸赞是一件挺高兴的事,代表她被认可了,可是来自皇帝的认可,一个随时可能会杀了她,杀了兰泽舟的人的认可,她不免有些心里发虚,不敢轻易承下这夸赞,却也不敢拂了皇帝面子,只是不中不肯的应了一句。

皇帝对兰泽舟道“朕今日叫兰大人来,是有一件事要交给兰大人去办。”

兰泽舟“皇上请说。”

“贺重林大人的爱子贺文轩离奇死亡,大理寺一干官员审理此案已久,还是没能找出真凶,所以,朕想让兰大人来审理此案,早日查清楚此案,好给贺大人一个交代。”

皇上继续道“只因离贺文轩头七还有三日,所以朕只能给兰大人三日时间,不知兰大人是否能完成任务?”

兰泽舟道“臣定不负众望。”

柳漓卿听得仔细,不过三日时间实在太短,这不是故意为难兰泽舟嘛。

“这样吧,三日时间过于匆忙,朕让林大人协助你调查此案。”

“多谢皇上体恤。”

回府路上,兰泽舟一言不发,神情凝重,时不时会轻轻捏一捏柳漓卿的小手,柳漓卿只当他为查案之事烦心,便宽慰他。

“大人,阿漓觉得皇上是故意针对你,”察觉到话有所不妥,转而又说“不过,虽说查案期限少了点,但是阿漓相信大人能行的!”

兰泽舟轻笑,摸了摸柳漓卿的脑袋,没说话。

兰泽舟看向柳漓卿,神情有些复杂,刚才皇上这样夸赞柳漓卿,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再过几年,柳漓卿的身段、姿容越发显得出落,而皇帝又正值壮年,只怕会……

“大人?”

从宫里出来兰泽舟心不在焉的,跟他说话他也没听见,很是奇怪。

“嗯?怎么了?”兰泽舟回过神来。

“大人是不是累了?我跟大人说话,大人也不理我。”柳漓卿嘟起了小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兰泽舟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大人只是在想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这句话柳漓卿倒是一半懂,一半懵。既然是奸臣又何故贪念平静的日子,有时候,兰泽舟的做派倒叫柳漓卿不觉得他是奸臣了,一起生活六年,柳漓卿到底是没能了解透彻兰泽舟。

是夜,皇宫内各个行宫灯火通明,尤其是皇后宫里,今夜大抵皇帝会来她宫里,高高兴兴的梳洗打扮,等着皇帝宠幸,最后等来了李公公,皇上和林赋林大人还在商议政事,让李公公来通知皇后一声,不必等他了。

皇后向来识大体,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让李公公照顾好皇上便让人熄了殿内的灯火休息去了。

此时,皇上正与林赋谈心。

说起林赋,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皇上还是王爷时,落难边境,母妃被打入冷宫,多亏了林赋帮忙照顾他的母妃,才让他的母妃得以苟活一段时间,后来又在先帝面前替他说话,他才能重回京都,才有了如今这番地位。

“林赋,你如今可是朕最信任的人,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皇上看向林赋,又转身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铲除乱臣贼子,保我北境万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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