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卷起了一片黄沙,歇息在四周的鸟儿四处飞散,叽叽喳喳。
已经是黄昏时刻,大军终于安营扎寨了。
石廷柱巡查了营地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安营扎寨的地点是斥候专门选择的,石廷柱、马国柱和吴守进看过之后,都表示满意,这里是一大块的平地,四周看不见山林和山丘,登莱新军不可能发起对大军的偷袭。
大军一路行进,消息是绝对保密的,沿途发现的百姓,全部都到地下去了,死人是无法开口说话的,明日的卯时,大军就要发起对西平堡的进攻,石廷柱已经派遣斥候,前往西平堡的方向秘密侦查,第一组前去侦查的斥候带回来消息,西平堡一带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商贾穿行其间,百姓依旧在田地里面劳作,没有丝毫异常的迹象。
这让石廷柱异常的高兴,看样子登莱新军也太自信了。
按照部署,所有的军士戌时歇息,丑时起身吃饭,丑时三刻开始行军,寅时三刻抵达西平堡,卯时开始进攻西平堡,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驻守西平堡的登莱新军军士发现异常,一切都晚了。
西平堡的城池虽然加固了,不过并不高,更加关键的是,西平堡的互市没有在城池之内,石廷柱将亲自率领一万八旗军的军士,直扑互市,劫掠商铺,抢夺钱粮,一旦西平堡的互市遭遇到进攻,则西平堡内驻扎的登莱新军军士,必定会出城救援,马国柱和吴守进率领的四万军士,就要发起对西平堡和登莱新军的总攻了。
这个计划实现的关键,就是大军不能够暴露行踪,目前看来,这一步做到了。
进入临时中军帐,石廷柱看了看马国柱和吴守进。
“马兄,吴兄,今夜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都去歇息吧,养足精神,明日就要发起进攻,我想明日进攻结束之后,军士不要歇息,迅速往辽河而去,争取后日渡过辽河,发起对围困辽阳的登莱新军的进攻。。。”
马国柱和吴守进都点头同意了。
离开中军帐的时候,马国柱看着石廷柱开口了。
“石兄,这一战要是完胜了,你可要在摄政王的面前替兄弟们美言几句。。。”
石廷柱哈哈一笑。
“马兄,吴兄,你们放心,我们汉人在大清国的处境艰难,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我们汉八旗获得作战的胜利,我们就有了足够的资本,只要我们不掺和到满人权贵的内斗之中,我们就没有多大的事情,今后那些满人军官,也不敢在我们面前随意发泄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营地的周遭也逐渐的安静下来了。
所有军士都吃过饭了,进入到帐篷里面歇息,巡逻的军士分为了两组,一组在外围警戒,一组在营地里面巡逻,营地周遭的空地中间,也点燃了火把。
石廷柱再次走出临时中军帐,抬头就看了看天空。
天空之中的星星很亮,少许的云彩遮住了月亮,月光还是透过云彩洒落在地上。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石廷柱开始再一次的巡查。
石廷柱的内心是矛盾的,作为汉人,他不想参与满人权贵之间的内斗,其实不可能,汉八旗也是大清国的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摄政王多尔衮必定要争取的,多尔衮扳倒了肃亲王豪格,接下来就该轮到郑亲王济尔哈朗了,至于说多尔衮究竟能不能成为大清国的皇帝,谁也说不清楚。
作为汉人,石廷柱很清楚,权力的斗争是血腥的,没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汉人之中的佼佼者范文程,宁完我,在朝廷中多年,得到了皇太极的重视,说起来比石廷柱他们的身份尊贵很多,不也成为满人权贵算计和发泄的对象,特别是宁完我,被拿来给大军出征祭旗,甚至都没有自辩的机会。
朝中不少的汉人大臣应该是看透了这一点,纷纷请病辞去官职,殊不知豫亲王多铎抓住了这个机会,大发脾气,说这一切都是范文程策划的,在朝会的时候,对着范文程拳打脚踢,还恶狠狠的警告朝中的汉人大臣,如果关键时刻背叛朝廷,等待的就是全家被杀的结局。
石廷柱知道,范文程和宁完我是绝对忠心于大清国的,也是尽心竭力为朝廷做事情的,可惜满人权贵就是看不惯朝中的汉人大臣,就是要找麻烦,随时随地的羞辱汉人。
至于说那些被抓来的汉人,以及辽东汉人,命运就更加悲惨了,这些人就是满人的奴隶,被打被杀没有人关心,以前皇太极严令满人不得虐待汉人,如果有违背者要遭遇到朝廷的惩戒,可皇太极驾鹤西去之后,多尔衮图谋掌控权力,顾不上汉人,所以满人权贵变本加厉,好多的汉人被杀,大量忍无可忍的汉人选择逃离,企图越过辽河前往西平堡。
石廷柱好几次接到了命令,去抓获这些逃走的汉人,就地斩杀。
执行命令的时候,石廷柱不敢直视,那些被抓获的汉人,呼天喊地,也有人大骂石廷柱和汉军军士,说这些人比后金鞑子还要无耻。
汉人都相信报应一说,很多时候,石廷柱也会扪心自问,想到当年在辽东,还是大明朝廷武将的时候,那个时候一门心思想着报效朝廷,期盼得到提拔,最终光宗耀祖,可十多年时间过去了,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不觉间,石廷柱巡查完了整个的营地。
已经接近戌时,石廷柱也要准备歇息了。
回到临时中军帐,石廷柱微微的皱眉,按说;派遣出去的第二组的斥候,应该要回来禀报消息了,这里距离西平堡不足三十里地,骑着快马的斥候来回最多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算是这些斥候行事小心,免得惊动了西平堡里面的登莱新军,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打了一个呵欠,石廷柱朝着左侧的床铺走去,一边对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斥候如果来禀报消息,马上侥幸我。。。”
。。。
伸手摸了摸乌黑的炮管,祖大寿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金将军,你可以出发了,记住,子时开始进攻,卯时之前结束战斗。。。”
三百门红夷大炮早就准备好了,距离汉八旗的营地不足十里地,这期间也有汉八旗的斥候前来侦查,不过军士假扮的百姓阻挡了他们的脚步,此地距离西平堡不远,汉军的斥候可不敢惊动这里的百姓,免得坏了大事情。
集结在西平堡右侧的两万精锐骑兵,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两万骑兵由金砺率领,待到火炮进攻完毕之后,发起对汉军的冲锋。
汉军的绝大部分军士都有夜盲症,黑夜遭遇到进攻的时候,除非依靠火把,否则看不见任何的东西,所以祖大寿选择夜间发起对汉军的总攻。
马蹄上面裹着厚厚的布巾,马嘴上面套着笼子,避免发出声音惊动了正在四处侦查的汉军斥候。
一个黑影匆匆的跑过来,对着祖大寿抱拳稽首行礼。
“禀报大帅,斥候营擒获了十二名汉军的斥候。。。”
祖大寿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什么,汉军的斥候全部都抓住了吗,有没有逃走的。。。”
斥候倒是没有慌张,抬头看着祖大寿开口了。
“禀报大帅,汉军派遣的这一路斥候全部被抓住了,其中有两人反抗,被当场斩杀。。。”
祖大寿重重的出了一口气,看着斥候开口了。
“今后禀报情况,挑最为重点的先说,你可知道,要是有汉军的斥候逃走了,我们的进攻就要提前,要不然眼睁睁看着汉军逃走吗。。。”
还没有离开的金砺,微微的皱眉,看着祖大寿开口了。
“大帅,属下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祖大寿扭头看向了金砺,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金将军,你说,有什么问题。”
金砺看向祖大寿,神色凝重的开口了。
“石廷柱、马国柱和吴守进率领的汉军渡过辽河以来,一直都非常小心,行军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每天派遣大量的斥候侦查,终于快要抵达西平堡了,这个时候,我料定他们会更加的谨慎,不断的派遣斥候就是最好的证明。。。”
祖大寿有些着急,又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金砺明白祖大寿的意思,直接切入了正题。
“石廷柱他们既然派遣了斥候,就一定在等候斥候禀报消息,如果长时间没有接到斥候的禀报,他们一定怀疑是不是出现问题了,如此他们就会加强警戒,甚至可能改变先前的作战部署,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最为不利的情况。。。”
祖大寿用力的拍了一下额头,对着金砺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我们每一次派遣斥候去侦查,都想着尽快得到消息,石廷柱他们也是一样,眼看着就要进攻西平堡了,这个时候斥候全无消息,那肯定是出事情了,如果石廷柱他们连夜行动,我们的火炮就难以发威了。。。”
扭头看向传令兵的时候,祖大寿开口了。
“命令所有军士做好准备,进攻提前一个时辰,亥时发起全面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