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民傲然道:“是又如何?你听好了,我本是飞鹰帮的帮主。淮王起义,四处招揽江湖豪杰,我受淮王赏识器重,被招募为界首关总兵!”
皓南哈哈一笑,道:“赏识器重?我看未必……界首关距南唐甚远,距大宋却近,可以说这是块险地。李青派你把守,足以证明你不是他的嫡系,而是被他利用!”
秦天民一愣:“你说什么?”
皓南不紧不慢地说:“大宋征讨寿州,必经界首关,但李青谁都不派,就只派你去守关,他明知寿州距离界首关十分遥远,一旦你战败,寿州的援兵根本来不及赶来。再说白一点,你与你手下将士的生死,他根本漠不关心,也从没想过要来救你们!你被他如此利用出卖,却还蒙在鼓中,实在太糊涂了。”
皓南只这样一说,秦天民马上就心灰了,桂英察言观色,接着说:“没错!秦总兵,依我看,你糊涂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呢。你被李青出卖,终属个人小事,若放眼全局,自五代以来,内部争权夺势,外有辽国、西夏作乱,大杀大砍了数十年,苦遭涂炭的是黎民百姓。如今天下刚刚安稳,李青造反,老百姓又要颠沛流离。你若还有良知,会忍心目睹这一切吗?”
桂英这番话,让秦天民更加动摇了,皓南走到他面前,又劝说:“你好好想想我和穆元帅说的话吧!别人可能无动于衷,而你秦天民却不能,因为你号称‘赛叔宝’!你和唐代名将秦叔宝一样,都是姓秦,都擅使铜锤,都那么武艺高强,但敢问一句,你的品德是否也和他一样?想那大唐秦叔宝,一生为国为民,胸怀正义,磊落光明,数百年来,青史不朽,你敢称‘赛叔宝’,就该对得起这三个大字!”
“我……”秦天民听见他师兄妹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在理,不禁满脸羞愧,扑通跪倒:“罪臣该死,请穆元帅惩处!”
“请起,快快请起!”桂英连忙离开帅位,上前双手搀扶。
秦天民又激动说:“我和飞鹰帮的一班兄弟本来在神鹰峡以渡河运货为生,可惜前几年遇上海峡地震水溢,官府将我们经营的航道关闭,迫于生计,不得已归了南唐。李青造反,逆流而动,在下劝过他几句,岂知却被他的心腹陆玄初污蔑我有异心,把我撵到界首关,名为总兵,暗中送我一死。多亏你们指破迷津,在下愿为大宋效劳。今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桂英保证道:“你放心,只要你们诚心归降,朝廷一律有妥善安排。”当下命人将一班降将带下安置。
赵俊钊看了皓南几眼,阴阳怪气地说:“这位张牛先生,果真了不起,三言两语就劝得这些反将投降,难怪穆元帅要请你出山做军师!”
皓南微微一笑,道:“赵监军过誉了,是秦总兵他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张某只是动动嘴皮,晓之以理而已。”
赵俊钊把嘴一撇,暗暗妒忌杨家军帐下能人真多,有他们一日,襄阳王府就难出头了。
秦天民归降后,桂英命人清点关中财物,继续带领大军进发。众人出关南下,来到了阜阳。皓南对桂英说道:“阜阳关不是要塞,级别也不高,城中只有一名都司、两名守备。两名守备冯浩、方仲,原本都是宋国开国大将石守信的旧部,只因后来石守信被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他们没了倚靠,才投奔了南唐。但据我估计,李青并不会真心重用他们,皆因当年石守信曾随后周世宗征南唐,杀了南唐不少子民,还逼南唐割淮南求和。所以,对于石守信的旧部,李青必定心存芥蒂。”
桂英思索道:“你的意思是,冯浩、方仲因为得不到重用,可能会有异心?”
“没错。”皓南道:“如果能够策反他们,那么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攻陷阜阳。加上我们刚刚才打下了界首关,先声夺人,冯浩、方仲必然有所忌惮。他们识得杨家军的厉害,绝对不会那么傻,为那个不重用他们的李青卖命。到时你只需告诉他们,所有的降将,不论职位高低,只要重新归宋,就既往不咎,若有反叛者,二罪归一,严惩不赦。软硬兼施,就不怕他们不降了!”
桂英觉得皓南分析得有理,当下写了一份手令,加盖帅印,命展逸暗中送到冯浩、方仲手上。本来他们听见秦天民投降后得到朝廷的礼待,还加官晋爵,已十分羡慕,现在见了穆桂英的手令,立即答应倒戈相向,联系好手下的将士,只要穆桂英军前交锋,就在城中更旗易帜,里外夹攻,智取阜阳。
一切按预料进行,阜阳的总兵程玉,不知轻重,开城迎敌,只用了十个回合,便被展逸剑扫马下。败军本想回城,谁料城头已换上大宋旗号。冯浩、方仲率领一批战将从城中杀出,配合平南军内外夹攻,只用了两个时辰,轻取阜阳关。
杨家军连胜两场,士气激昂,桂英摆下庆功宴,犒赏三军。将士们都大赞桂英领导有方,皓南足智多谋,展逸英勇无匹,将赵俊钊这个监军冷落在一旁。
赵俊钊一语不发,坐在那儿喝了几杯闷酒,稍有醉意,独自回到监军营。
“赵监军,您回来了!”青龙堂的游侦韩宗祥连忙上前搀扶。秦天民投降后,他也佯装归顺,后被调到监军营,当起了文案一职。
“你去把军情簿取来!”赵俊钊愤然说道。
韩宗祥把军情簿拿来,赵俊钊气道:“岂有此理,那个穆桂英真是偏心,连续两场战役都让展逸、张牛出尽风头,她根本就是有心打压我!好,我就在军情簿写你几笔!”当下将杨家军攻打界首关、阜阳两役,写成是秦天民、冯浩、方仲等人摄于宋主声威,自愿投降,将皓南、展逸等人的功劳一一淡化;又将桂英设宴庆功的事大写特写,暗讽杨家军铺张浪费。
韩宗祥见挑拨离间的机会来了,故意说道:“像赵将军您这样的文治武功,本应该在阵前杀敌,建功立业,那穆元帅却把你死死地摁在监军营,下官真替您不值呀!”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圣上器重他们杨家呢?”赵俊钊没好气地说。
韩宗祥故作苦笑:“是啊,圣上眼中就只有杨家将,其他人就算再有本事,有杨家将一日,就没有施展本事的机会。其实以赵将军的本领,若在南唐,一定是大元帅之选!”
“大胆!什么南唐?你这降将,莫非还不死心吗?”赵俊钊觑了他一眼。
韩宗祥觉得火候到了,急忙双膝跪倒:“赵爷,下官实话说了吧!当初投降大宋,并非真心。南唐大王李青是位有道明君,他乃李后主嫡孙,奉天命夺回江山社稷,天命不可违,他必成大事!淮王一直希望可以找一个文治武功与他不相伯仲的人,共谋天下,像您这样的人物,在大宋不得志,若肯和我们南唐合作,必有一番雄图霸业!”
“胡说,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策反?”赵俊钊瞄了他一眼,冷道。
韩宗祥忙道:“小人身份不高,原本只是青龙堂一个寂寂无名的杀手,但尚且能够得到淮王对我委以重任,可见淮王用人,唯才不唯亲。不像那穆桂英,只挑选有裙带关系的人来充任大将。展逸的师父史驰海,是老令公杨业的同僚,而那军师张牛,是佘赛花义女杨排风的丈夫。你们襄阳王府与杨家素无交集,穆桂英当然不会把建功立业的机会留给你。”
赵俊钊心里合计着:我父襄阳王本来就是太祖皇帝亲儿,这皇位本来就属于我家的,若不是赵光义串通杜太后阴谋夺位,现在我父亲就是皇帝,我就是皇太子。哼,当今的皇帝昏庸无能,我家早就该取而代之。既然李青有意拉拢,我何不与之联手,将这个江山抢回来?
韩宗祥见赵俊钊已经上钩了,又利诱道:“只要赵将军您肯答应合作,淮王马上就会送黄金一万两到贵府,以示诚意。”
赵俊钊哈哈大笑:“好,你马上回复你主,就说襄阳王府愿意和他共谋天下!”
韩宗祥大喜,马上写了奉密信回寿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