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忍着心里的不舍,一口气奔到了半山腰的水潭边,才觉胸中不是那么憋闷了,回身看到欧阳一脸温和的看着她,眼里有担忧有疼惜,她突然就红了眼眶,扑进他宽厚温暖的怀里,哽咽出声,“欧阳,孩子们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欧阳寻了个横亘在脚边的树根,揽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替她捋了捋额前汗湿的头发,“那里很安全。”
木艾越发把头往他的颈窝里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发慌,总觉得我再来接他们的时候,好似会有什么很大的变动。”
“不会的。”欧阳不善言辞,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心爱的女子,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木艾极享受这样安静温暖的时刻,可是不到片刻,她突然扑哧笑出声的来,抬头看着欧阳微微有些发红的脸颊笑道,“我听见你的肚子在咕咕叫。”
欧阳点点头,“饿了。”
木艾好笑的在他的唇上快速啄了一下,然后跳到地上,开始从空间里拿毯子,拿吃食水果。欧阳轻轻抿了抿尚留有余香的唇,走过去坐下,大口吃了起来。
饭后两人依偎着歇息了片刻,然后继续赶路,回到府里时,已经过了掌灯时分。
不提两人洗漱吃饭,只说花都那边,孙昊亲自压着镖车,一进花都,就由肖富引着左拐右拐到了一条十分宽敞干净的后巷,敲开了门,一个须发花白的老掌柜就迎了上来,肖富孙昊上前寒暄几句,就有人开了西厢房,镖师们分了十人在车后守着,剩下几十人就抬了柳条大筐进了西厢房,一个个的绿皮大西瓜和香瓜被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放进早就装了半桶水的大木桶里。最后又打开车上抬下的两只密封极好的木桶,分别舀了一瓢水倒进去,盖上桶盖才算彻底办妥……
肖富和孙昊看见关好的厢房门,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儿,相视一笑。他们一个常替主子去各地进货,一个南北走镖,都是开界开阔的人。一路上行车寂寞,就常在一起闲聊,倒是变得熟识起来。
肖富拱手笑道,“孙公子,这天儿眼见就黑下来了,如果不忙,就带着兄弟们在这里用过饭,再回镖局吧。”
孙昊摆手,“肖管事不必客气,镖局那里早就得了信儿了,恐怕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带兄弟赶过去,车队还要安置。”
莫掌柜笑道,“这样我们就不苦留孙公子了,但是,菜色老朽会让小伙计送去,正好孙公子和兄弟们许久不见,好好喝上几杯。”
孙昊知道推辞不过,也就不矫情了,拱手道谢,“那就让莫掌柜破费了。”
莫掌柜哈哈一笑,“孙公子客气,您是为我们姑奶奶办事,我们送些吃食犒劳兄弟们,怎么能说破费。”
肖富也说道,“过几日这边有了结果,再给公子送信去。”
孙昊点头,再次道了谢,才带了车队拐出巷子,直奔城南槐花巷,自家的镖局大院而去。
肖富这边和莫掌柜简单吃了饭,就有侯府的两个青衣护卫上门来,肖富连忙捞了五个西瓜和二十个香瓜,擦净水珠儿,放到木箱里让两个护卫抬到车上,然后揣了信去侯府。
安国侯看了肖恒的信,然后就带着东西进了皇宫。第二日午后,国主陛下兴致极好,请了一干重臣和皇亲国戚们在御花园里办了个赏花宴。宴上去年的新科进士,现在的翰林院编撰们,做了几首好赋,国主一高兴,就吩咐段公公,“去把昨日得的那两样好吃食拿来,朕要与众卿家同享。”
段公公躬身应下,带着两个小太监下去不到片刻就捧了两只极精致的大托盘来。众人都好奇地望去,一只方盘里放了一只椭圆形的绿皮大家伙,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碧莹莹的亮色。另一只方盘上则放了六只壮汉拳头大小的青白色小东西。
国主似乎对众人的好奇神色很是得意,笑道,“众卿家一定没见过这两样物事吧,哈哈,说实话,朕也是第一次见。”
坐在国主身侧不远处那桌儿的太后眯着眼睛打量两眼,笑道,“皇儿这是在哪里得的好东西,如果皇儿不先说是吃食,哀家还以为是块玉石呢。”
国主微微笑道,“母后说的是,朕最开始也是这般猜想的。这是安国侯进献的,就让老侯爷给母后详细说说。”说完就侧头看向下边的众臣。
坐在下面第三桌儿的安国侯连忙站起身应道,“是,陛下。这两样吃食,大的小西瓜,小的叫香瓜,其实都是老臣那长居花王城的大儿进献的。这小子生性愚笨,读书习武不成,反倒偏偏喜那金银之物。底下开了不少铺子,这两样吃食都是他从花王城运来的。给老臣的信上说,这是住在神山脚下的一位寡居女人试种出来的,十分香甜可口,老臣这才献上来给陛下和太后尝尝鲜。”
太后微微眯眼想了想,问道,“前些日子,宁亲王家那几个小子来请安,也说起城中有家酒楼,菜色十分新奇,很多菜蔬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哀家听着新奇,还多问了几句,今日又见了这两样东西,就猜着,不会那酒楼就安国侯世子开的吧?”
安国侯连忙躬身说道,“太后圣明,就是老臣那不孝子开的。那些菜蔬已经在花王城里传播许久了,周边两城也有栽种的,做出的菜色味道极好,百姓们也多了些进项,日子好过许多。”
国主点头笑道,“卫广已经给朕上了折子,等太医院那边辩识过了,就添到宫中日常采买里。说不得安国侯要再荐一名手艺好的厨子来。御膳房里恐怕没有人会料理这些新菜蔬。”
“是,陛下。”安国侯应下之后,坐了下来。
段公公再次上前请示,得了陛下的准许,这才把手里的尖刀拿给身后一位体型微胖的御厨。然后微微侧身挡在陛下身前,防备着御厨万一是刺客暴起发难,也能替陛下遮挡一下。当然宫里的人都上下查了八代才能进宫的,何况还是每日给陛下做吃食的人,个个都极可靠的。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果然太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
那御厨跪地接了尖刀,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尽量稳住双手,发挥平日里的精湛刀工,飞快的把那只西瓜切成两瓣,四瓣,直到变成可以一口吃下的大小才停了手。早有小太监上前,每四只鲜红的瓜块摆进一只小瓷碟里,然后先呈给陛下太后,各宫娘娘皇子之后,才是众位大臣。
那御厨紧接着又拿过一只香瓜,手上的刀尖舞动,很快就削去了外皮,掏空了里面的瓜瓤,最后切成了薄薄的长笨。小太监又上前捡进碟子里,照旧分了下去。
国主嗅着空气里浓郁的甜香,笑着对太后说道,“母后,先尝尝味道如何?”
太后笑着示意身侧的绿衣宫女先用银质牙签扎了片香瓜,轻轻咬了一口,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这味道真是香甜之极,皇儿也快尝尝。”
国主陛下也尝了块西瓜,感觉凉爽香甜的汁水在嘴里四溅,果真是解暑的好吃食,当下赞道,“真是清凉美味,诸位爱卿也都尝尝吧。”
底下的众人连忙起身谢恩之后,大多数都先尝了鲜红的西瓜,才去尝香瓜,当然吃过之后,都是连连赞叹。
太后笑着拿帕子擦擦嘴角,说道,“都说这人老了,吃什么都没味道,哀家这几日就没什么胃口,不过,今日吃了这两样吃食,倒觉得十分香甜。”
坐在太后下手的皇后温婉一笑,说道,“母后怎么就说自己老,前日玩猜棋子解闷儿,您还赢了皇媳十几两银子呢,如果母后老了,那皇媳岂不是更老?”
老人家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况且皇后一向贤良淑德,在后宫口碑极好,也十分得她的喜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兰妃抬手端茶漱口,垂下眼睑,掩下眼底的一抹恼怒,心里愤恨,这赵启是怎么办差的,不是回报说一切都办妥了吗,为何明明应该是自己皇儿的生财之路,怎么又献到了陛下面前,这下过了明路,以后还要怎么动手?
坐在她对面的淑妃不着痕迹的看向下边的魏丞相,脸色也有些不好。但是看到自己父亲眼里厉光一闪,她连忙就掩了心思,换了笑脸出来,陪着太后说些趣事。
几位小皇子坐了一桌儿,大皇子虽然年过十三,身形也高大健壮,但是却脾性暴躁霸道,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西瓜和香瓜,有些意犹未尽,就直接拿了身旁四皇子的碟子大口吃了起来。四皇子只有八岁,平日里常被大哥欺负,都被母亲和一母同胞的三皇兄约束着不敢反抗,今日难得遇到父皇赏赐一样好吃食,正极不舍的慢慢品尝,居然被大哥又抢了去,心里的愤恨就上步调,伸手就想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