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话 无尽的爱

——有朝一日,还君清白,伤人之言,覆水难收

时间已到黄昏,卫林月缓缓醒来,她按了按额头,仍觉得难受不已。这时身后传来一句轻柔的话语:“你醒了?”

卫林月转头看去,不远处正坐着一个姑娘,一身紫色衣衫,已有一些陈旧,面容绝美,可隐隐有风霜之色。卫林月不由心中悄道:“一个姑娘家或胜于相貌,或胜于性格,或胜于才情,或胜于人品,而她竟然一应俱有,恐怕穷尽诗家笔,也难以描述她无限的美。”叹息一声后,卫林月起身问道:“你是?”

女子回道:“你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夕然姐姐吧。”女子自是夕然。那天她下到九嵩山上后,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走了下来,此去清风山,正好路过这里,见卫林月一人在荒郊野外醉倒,是以留在这里照看。

卫林月走近几步,道:“夕然姐姐,我叫卫林月,谢谢你守在这里。”

夕然微微一笑:“一个人在孤独或是病痛时才会如此脆弱,你是哪一种呢?”夕然见卫林月在墓前醉倒,猜到卫林月亲人新丧,人喝醉,无非是心中的苦无法倾诉,因此有意让卫林月讲出伤心的事。

卫林月将这话品味一番,不觉对夕然更是喜欢:“我……”说了几个“我”字,却不知从何开口。

夕然道:“慢慢说吧,我愿意听。”

卫林月不确定道:“你真的愿意吗?”

夕然点了点头:“当然了。”

卫林月忐忑问道:“夕然姐姐,那你能不能陪我几天,我真地好孤独无助。”见夕然点头应允,便带着她一同回到了卫府。

当晚,卫林月将往事讲述了一遍,夕然认真听完后,其中虽然有几处不通,可也不好此时相问,于是道:“现在有没有好一点?”卫林月点了点头,真诚地说:“谢谢你。”

次日清晨,两人正在花园散步,下人来报:“小姐。”

卫林月问:“什么事?”

下人支支吾吾:“老爷走后,圣上曾派人来,要……要收回府邸。”

卫林月听罢,急问:“那怎么现在才说?”

下人回道:“圣上给了一月期限,前些日子我们见小姐悲痛,因此……”

卫林月经过他爹的事后,也成熟了不少,何况此时有夕然在身旁,似乎什么事也不是那么惧怕了,便道:“谢谢你们能为我着想,不过,不用等一个月满,我今天就搬出去。”再对夕然说:“夕然姐姐,你帮我收拾一下好不好。”

夕然答应了一声,心中暗想:“这皇帝怎么这般公允,公允得倒像无情!”

卫林月将自己的衣服随便挑了几件,这才来到爹的书房,望着屋子熟悉的景象,眼前似乎出现爹的影子,他正坐在桌前,埋头处理着公务。看着看着,卫林月眼睛不觉湿了,俯在夕然肩头大声哭了出来:“我想把爹的旧物全部带走,可是又如何能够?”

夕然拍了拍她:“放心,我会帮你的。”言毕,将卫林月扶到一旁,双手拇指和无名指捏起,相会交叉于身前,一屋子的东西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卫林月一阵震惊:“姐姐,你会法术?”

夕然点了点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教的。”说完,脸上现出不易察觉的幸福,可转眼便消失无踪。

两个人就这样搬到了望月小溪边的一处小屋,卫林月的娘亲曾经住过的地方。

两人刚刚安顿下来,屋外传来声音:“小姐。”卫林月出来一看,原来是爹派出去打听吴痕家世、生前常与之谈心的常进。

常进的修为与傅剑寒不相伯仲,若不是有此实力,如何能保证卫子夫安危,若不是有此实力,如何能够成为皇家学院水长老。当日,卫子夫让常进去打听吴痕身世,常进起初不愿,因为他知道,自己若离去,卫子夫的安全便无法保证,可卫子夫很是坚决:“我的安危比起女儿的终身大事算的了什么,我已经亏欠她太多了。”常进无可奈何,只得依从。若不是他的离开,卫子夫也不会遭遇不测,反过来讲,这也更印证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

卫林月见了来人,又想起了爹爹,她忍住悲痛,忙对其见礼:“常伯伯。”

常进刚刚回来,听到噩耗后也是难以接受,可此时最要紧的是照顾好卫林月,顾不得自身的悲痛,连忙赶来这里。此时,见卫林月情绪尚算稳定,悬着的心才落下大半,道:“林月,老爷让我打听的事已经有了着落。”

卫林月听常进要提起吴痕,脸上顿时拢了一层冰霜,冷声道:“常伯伯,我爹的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有关吴痕的事我再也不想听了。”

常进回道:“不,正因为是吴痕的事,我才要说。你可知老爷一直提起的吴钩是吴痕什么人?”

卫林月淡淡问:“是他什么人?”

常进回道:“是吴痕的祖父,吴痕正是吴钩之孙!”

听罢此言,卫林月心头微颤,可仍淡淡道:“那又如何?”

常进再道:“不止如此,吴痕自道业初成,便踏上了除魔卫道守护家园之路,任一路多少危险,他都一往无前,未改初心,清风山下之人无不感其恩德?老仆奇怪,这样的人怎会杀害老爷?”

卫林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他到底为了什么?”

听到这里,夕然联想起昨夜卫林月讲述中的不通之处,轻问:“林月,你曾说他救了你,却不曾现身?”

卫林月点了点头:“要不是那天王中庭相逼,我也不会知道当日救我的是栖霞法剑。我也曾问他既然那晚就在现场,又为何不现身相见,可他忽然像做错什么事情一样,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这才让我对那些小混混的话深信不疑。”

夕然再问:“那为何王中庭承认是他救了你?”

卫林月回道:“旁边再无他人,我才以为是王中庭,他一直对我有好感,或许因此才未否认。”

夕然大胆猜想:“那会不会这一切都是王中庭设计的?他暗中命人欺负你,好在你危难时出手相救,以博取你的好感,可是不巧被吴痕撞见破坏,但王中庭心存侥幸,见出手之人未曾现身,便承认是他救你。”

这时,常进开口道:“老爷和王中庭的爹同朝为官,若是王中庭品行不差,老爷怎么会多次告诫让你离他远点?反而对只见过一面的吴痕颇多喜欢,让我亲自去打听他的身世。”

卫林月一时迷云满布。

夕然再道:“若是吴痕怀有不轨之心,又怎么会当着侍卫的面请走令尊,而侍卫又如何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卫林月道:“可能他不这么做,根本请不走我爹。”

夕然道:“令尊要是真被吴痕带走,那他发现吴痕带他去人烟稀少的护城河边时,怎么不及早出声?”

卫林月道:“或许我爹根本没有料到吴痕会如此歹毒,况且他坐在轿内,又怎会发现。”

夕然问:“就算他没有发现,难道轿夫也不曾发现?”

卫林月一时不知怎么解释:“这……”

常进感叹道:“这位姑娘兰质蕙心,见地果然独到透彻,我们进屋说罢。”

三人进屋坐下,常进问:“你说吴痕是为了羊皮纸的秘密杀害你爹?”

卫林月道:“嗯,他那天带着羊皮纸来请教我爹,可那日我爹不在,他便留下羊皮纸走了。”

常进疑道:“这倒奇怪,他肯为了羊皮纸杀人,又怎轻易将它交给你?那老爷见了羊皮纸后有没有说什么?”

“他也研究了好久,才让我去找吴痕来。”

常进故作不知问:“府中下人不少,老爷怎么会让你抛头露面?”

“爹他故意让我……让我多接近了解他……”

“那你找来吴痕后呢?”

“那天我去找他,正好看到他和王中庭打斗,这才发现了当日救我的是他。我们一起去见我爹,可我爹却把我支开,对吴痕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后来我追问吴痕,他是这样说的:‘你爹也只是说羊皮纸是不祥之物,让我不要再追问’。”

常进道:“会不会因为不祥之物这四个字,让吴痕对羊皮纸好奇大增,因此逼问老爷不得而痛下杀手?”

夕然想了一想:“这倒解释得通,可是哪怕这一切果真是吴痕设计,那张诬陷王中庭的纸条也是吴痕所写,以他如此深的心机,怎么会傻到把它拿给你看?”

卫林月回道:“爹出事那天我去过吴痕的住处,桌上正好有他的笔迹,这事他不知道,或许因此以为我不会认出纸条上是他笔迹。”

常进道:“既是这样,我们不妨先从那张纸条纸条查起,如果真是吴痕所写,那其他疑虑也无关紧要了。”夕然和卫林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午后,三人来到皇家学院吴痕的住处,见门窗紧锁,只好去向傅剑寒求证。可傅剑寒早在吴痕出事后就搬离皇家学院,三人辗转打听,才来到傅剑寒的屋外。

坐在院中的傅剑寒望了眼屋外的卫林月,不悦道:“痕儿自出事后再没回来过,你们无须来此。”

夕然恭敬道:“傅长老你误会了,我们此来只想求证一事,绝无他意。”

傅剑寒走出屋门,问道:“什么事?”

卫林月赶紧将纸条拿出:“前辈可认得上面的笔迹?”

傅剑寒接过看了一眼:“似是痕儿笔迹,可徒有其形。”

常进问:“长老何以如此肯定?”

傅剑寒道:“痕儿一向少言,因此,很多事都会借诸于笔,心中之情溢于笔尖,因此字迹如凤舞九天,大有气贯长虹之势。”说完,料想他们不信,转进屋内拿出一张纸,寄给三人。

常进接过,见上面写着:“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常进默默念了一遍,叹道:“果然如长老所言。”

傅长老叹了口气,转面向卫林月道:“那一日,痕儿没来练功,我好奇下前去找他,这才见他左臂缠着纱布,我问他因何受伤,他却谎称是练功所至,我一再追问,他才如实相告,那晚他在学院中瞥见你匆匆而过的身影,就对你心生好感,便情不自禁的跟了你一路,这才看到你受人欺负,可他又不便出现,因此祭出栖霞剑。可栖霞剑出,必要见血,他才自伤左臂,栖霞剑剑气霸气,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他的左臂可能因此残废。眼前的这首诗中,他将你比作九天皓月,这份情真意切老夫也颇为动容,你没经过几番调查,怎会一口咬定是痕儿所为?所谓雁过留声,水过留迹,痕儿一向自惜羽毛……”说到这里,虽不愿再说下去,可想到爱徒此刻正承受着世人的指责唾骂,心中情动,连忙将身转过。

常进见状道:“长老既知吴痕蒙冤,何不与我们一道还他清白?”

傅剑寒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说完走进内屋。这段日子因为吴痕之事,傅剑寒也颇受波及,此刻哪怕他愿意为其作证,世人又岂会轻信,因此只能静观其变。然而,也是因为此事,梅青和傅剑寒才能有眼下同住一屋的机会。

卫林月听完这一席话,心中忽然有种感觉:她误会了吴痕。想到这里,忙向常进和夕然道:“我们去找卫府的侍卫。”两人齐齐点头。

不几刻,三人来到了卫府门前,可所谓树倒猢狲散,此时门外哪里还有一个人影,只好再去寻找当天的轿夫以及两次出现的小混混。

时间过去了五天,三人明察暗访,可是这些人好像失踪一样。此刻,三人坐在一家客栈,不少客人都在议论着卫子夫的事,对吴痕大为唾骂。听着听着,卫林月再也无法吃得下饭。

就在这时,进来一人,看样子已经醉了不少,这人径直来到柜台前,醉熏熏道:“再……给我来……来几坛酒,要……要好酒!”

掌柜的摇了摇头:“我说胡二,你不去干你的正经行当,整天喝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这掌柜也是好意,不料这胡二却道:“你管我做甚,我又不是……不是不给你……你钱。”

掌柜无可奈何,给他拿来酒。胡二拎起酒,将银子重重砸在了柜上。

胡二走后,客栈有不少人议论:“你说这胡二,一个轿夫,怎么忽然之间阔气起来。”

听了众人议论,三人心中闪过相同念头:“他会不会是要找的人?”于是跟了出去。

话说胡二等四个轿夫收了王中庭手下人的好处,那天听从吩咐将卫子夫抬到城外,便匆匆离开。可王府之人何其心狠手辣,岂会饶了这些人的性命?若不是胡二跳进护城河一路游回家中,也少不了和其他三人一样成为死尸。自回到家中,胡二惶恐度日,对当日财迷心窍好生后悔,再不敢轻易出门,可今天喝了些酒,又未能尽兴,迷迷糊糊中竟去了客栈,这才恰巧让卫林月三人看到。胡二摇摇晃晃,走了几里路才进到了一处简陋的民居。

三人跟着停下后,常进道:“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吴痕是被冤枉的,那接下来谁嫌疑最大?”

卫林月想了一想:“王中庭?”

常进嗯了一声:“不错,老爷一直与王氏一族作对,而王朔也一直将老爷视为眼中钉,刚才有人说这胡二忽然有钱,又是个轿夫,我看很可能是得了不义之财,我们要想知道原委,还需诓他一诓。”说罢,常进定下计策,让夕然和卫林月等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进屋子。

胡二见有人进来,急问:“你,你找谁?”

常进道:“王公子让我来找你。”

胡二迷迷糊糊问:“哪、哪个王公子?”

常进若有所指道:“就是上次的王公子。”

胡二一听,额头忽然渗出一片冷汗,忙颤颤巍巍地跪下去:“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那件事小人绝不会说出只言片语。”

常进见状,心中更加肯定,便道:“你不用怕,只要按我交待的做,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胡二抬头忐忑道:“王公子要小人怎么做?”

常进道:“王公子怕有人来找你问话,因此让你如此作答。”

“您说您说,小人一定照做。”

“要是有人问你,当日卫子夫卫大人是怎么去的护城河边,你就说你们几个是被一个叫吴痕的公子胁迫,因此不得不照办。听懂了没?”“

懂了,懂了……”

“胡二,你要是敢说出……”话不说完,常进故意面露凶相,装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胡二见状,战战兢兢道:“小人绝不敢说此事是王公子指使,还请大爷放心。”

听了这些,门外的卫林月心中先是一怒:“果然是他!”接着想起吴痕,愤怒又化为了心酸难过。

要说为什么常进这么肯定胡二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指使是王公子,因为坐轿的不是别人,而是当朝大学士、皇家学院掌院,若不是位高权重之人威逼利诱,胡二岂敢胡作非为。

常进走出门外,向卫林月道:“林月,你明白了吧。”

卫林月含泪点头:“现在只需要再找出其他……”

话未说完,常进就打断道:“我也想,可是就算找到又如何?王氏家族权势滔天,此时已没用了。”

卫林月虽有不甘,可是也只能暂且如此,便道:“这几天谢谢你们,我想一个人静静。”夕然和常进只好目送卫林月远去。

这一天清晨,卫林月又来到了望月小溪边,她已经接连三天来到这里,她只能在这里等他。望着仍然静静流动的溪水,不知不觉到了晌午,就在那天此时,吴痕对她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好好活下去,我等你来寻父仇。”她终于知道吴痕当日为什么这么说:“他担心我又做傻事,因此甘心背负一切。”溪水仍悄然潺潺,终于又到黄昏,一天又将逝去!

望着缓缓落下的夕阳,卫林月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忽然明白了吴痕那句话的意思:“我就如同这棵树一样,狂风吹来,只能在风中瑟瑟发抖、几欲倒下,它连自己溪水中的倒影都触及不到,又怎敢奢望林中之月?”想到这里,不禁转头看向了那棵仍然无有变化的小树。就在此时,余光看到林中站着一个身影,她眼中不禁热泪滚出,情不自禁地朝那个身影走去。

吴痕已经看了好一会,他只能在傍晚时出现。见卫林月竟然也在这里,心中惊疑,本想看一眼就走,可是却怎么也不舍得离开:“不知她过的怎么样,每一个晚上又是如何成眠?想必和我一样心念纷飞,长夜难安。”

正想着,卫林月不知何时已到眼前,吴痕想要避开,已然不及,只好轻道:“对不起。”

卫林月定睛看着吴痕,只剩无语凝噎。

吴痕知道卫林月受的折磨不比自己少,于是继续道:“是我害得你人生遭逢巨变,是我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痛苦、折磨和委屈,是我对不起你……”说着说着,吴痕想到十几日来他和她的度日如年,想到十几日来,他不但不能为自己洗脱嫌弃,甚至连寻找蛛丝马迹的机会也没有。此刻见她眼中含泪,更觉无颜面对,吴痕长叹一声,闭上眼道:“你动手吧。”他的脸上满是愧疚,那是发自肺腑的关心所化成的愧疚。

卫林月看着吴痕如此郑重地说,如此若无其事、如此一切罪孽都由他一力承担的果决,想到当日对他的无情举动,想到这些日子世人对他的指责唾骂,想到这些日子他的艰苦难熬,一时心中好痛,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抱住了他,紧紧抱住。

吴痕一时没晃过神来:“你……”

卫林月哭道:“别这么说了,别这么说了!”一瞬间泪流满面,她从没有这么伤心的痛哭过,就算是当日看到父亲的死,她也没有这么难过痛哭,心中好似万千把刀割在心头,她的心在滴血,是为这个一直为她遮风挡雨、处处想着的只有她的男人流血,他是一个英雄,但不是拼命反抗命运暴虐的英雄,而是隐忍受伤同样需要关怀的英雄。

卫林月哭了好一阵,才再度开口,轻柔地道:“吴大哥,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吴痕的心跳骤然停止,他以为他要等很久,此刻忽然云开月明,他竟手足无措起来。

卫林月感受着吴痕胸膛似曾相识的悸动,更觉释怀:“你很早就喜欢我了,对不对?”

吴痕嗯了一声,缓缓再道:“那晚在皇家学院见你匆匆而过,我的目光就已移不开了。”

“因此你悄悄跟我一路,这才救了我,但又不好现身,是也不是?”

吴痕再一点头:“我未名未禄,不敢奢望痴求。”

卫林月全都懂了,她拉着吴痕来到那棵小树前:“可是无论这棵树卑微还是伟岸,月光会一直照耀着它,因为月亮相信,它终究会长成参天之树,庇荫一方大地。可等你功成名就,那时你还愿意要我吗?”

吴痕望着眼前的明亮双眸,正欲回答,忽听到远处有人走来,其中有人说道:“公子,在这里。”来人正是王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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