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三

当天下午四点钟,下班了。

(嗯,今朝不回去了。。。等歇去买碗肉丝面吃吃好了。)志敏这样想。

便在宿舍里看书,看的是一本「作家谈创作」。

加工场里静静的,偶尔有几声猪叫传过来。

看了一会儿。

忽然听见楼下有说话声。

(嗯?好像是伊的声音吗?!)一听觉得是那小君的声音,便走到窗边,探头朝楼下看,立即看见那小君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门房间门口和看门的老伯在说话。

(噫,真的是伊!)

(来做啥?)

(这小囝啥人家的?)

正想着,那小君领着小孩走进来了,走到志敏楼下忽然抬头朝窗口看来,一下看见了志敏。

两个人眼光一踫。

那小君目光并不避开,冲着志敏笑了笑。

(噫?)"哎,这小囝啥人家的?"志敏连忙搭讪道。

"噢,我隔壁人家的,伊要来白相。"小君应道。

"噢。"志敏点点头,然后看见那小君领着小孩朝烘香肠间那边走去,一转弯不见了。

志敏便又回到床边看书(噫,看样子伊屋里就在附近。。。)

不一会儿,忽然听见宿舍门前的过道里有脚步声传来,接着还有说话声,依稀是那小君的声音。

(噫?)便盯着门边的窗口看。

一个身影出现在窗外了,正是那小君。

(噫?)便又盯着门看,宿舍的门开着。

小君出现在门口了,随即小孩也出现了。

那小君探头朝里张望,看见志敏了。

"噢,侬就住在这里啊?"小君笑着搭讪道。

"嗯。"志敏也笑着应道。

"伊又要到楼上来白相,真是瞎吵。"小君指着小孩对志敏这样解释道。

"噢。"志敏点点头,"进来白相一歇嘛。"志敏招呼道。

于是小君领着小孩走了进来。

"侬一个人住啊?"小君问。

"没有,两个人住,还有一个。"志敏指指对面的床,床上有被子等东西。

"噢。"小君顺着志敏的手看了看,眼光又回过来,看见志敏手中的书了。

"侬在看啥咯书啊?"小君问道。

志敏于是把封面亮给那小君看。

小君探头一看,念道:"「作家谈创作」。"停了停,"侬看得懂啊?"

志敏笑笑道:"随便翻翻,没有啥事情做。"

"噢。"小君应道,随即又问,"侬屋里住在黄渡啊?"

听了小君的问话,志敏不由一愣(噫?伊怎么晓得的?)

"嗯。"志敏点点头(肯定是阿菊讲给伊听的。)

"黄渡我去过的。"小君又说。

"真的?侬啥辰光去过的?"志敏道。

"小辰光去过的,我跟我阿哥去咯。"小君道。

"噢。"志敏点点头。

沉默,一时无语,宿舍里一下子静下来。

(噫,寻点啥闲话讲讲?)志敏心里刚这样想,就听小君说:"回去了,慢点伊爷娘要寻了。"指指小孩。

"噢。"志敏又点着头。

于是小君领着小孩走了。

(噫?伊来做啥?。。。难道?。。。)志敏心中慢慢地有一些莫名的,淡淡的兴奋升上来了。

(看蛮好看,就是好像不大丰满。。。胸脯小了点。。。眼睛倒蛮大,是双眼皮。。。面孔也蛮白。。。几岁?。。。)

。。。。。。

信息:1:加工场做的香肠是广式香肠,请一个讲广东闲话的高个子时老师傅来教的,jīng肉肥肉切小方块,七jīng三肥,放白酒,盐,糖,味jīng,少量红肉粉(秘方),一拌,进肠衣里,烘用煤饼炉,香肠在上面一串串挂竹子上,差不多,太阳下晒一晒,好了。

2:肉松是太仓肉松,由一个讲宁波闲话的矮个子老师傅来教的,jīng肉切一大块一大块放锅子清水烧,熟烂捞岀,弄成一丝一丝,再放锅里,放点肉汤,酱油,糖,味jīng,黄酒,然后下面小火慢熬,上面不停翻炒,并随时去浮油,五、六小时炒干放洗衣板一搓,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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