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以楚向前看人的眼力，凌峰这个人在销售方面确实有能力。
长的帅气，口才也很好，拍马屁、哄人的手段很多。
自己这个老油条和他聊天，都觉得舒服，那些个师奶、富家太太遇到他，三两下就会被忽悠的购买洗衣机、冰箱、燃气灶什么的。
而且36年成立的摩飞电器，不仅在英格兰属于大品牌，在瑛联邦内，比起这年代低端代名词的日系电器，有名太多了。
加上这家公司二战期间一直都是为瑛国生产军工产品，技术和质量也是杠杠的。
只是这家伙大概是接触的师奶暴发户、富家太太多了，让他误以为赚钱好像不难，自己缺的无非是机会，难免有些急功近利。
不过凌峰在摩飞电器行当销售经理，年薪四万五，在当下确实算是高收入人群了。
结婚才5年多，不仅有车有房，房子还是130平米的大房。
90平米，也就是1千尺的房子，在港岛就能算豪宅。
换成两三年前，光是年薪，就够他在铜锣湾买一套8、90平米左右的高层。
难怪这家伙看着谦虚，但眼里总有藏不住的骄傲。
既想有更好的发展前景，也想在短时间内就赚到比以往工资更多的钱。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正常，豪宅、车、漂亮妻子、乖巧儿子，不想着赚更多钱，那才不正常。
也因为有妻儿，除非年薪不比过去低，否则凌峰不可能忍受一年半载，甚至好几年的考察期。
这对他来说，收入变少，就意味着妻儿生活质量降低，朋友会嘲弄、亲戚会背后诋毁，所以他是既想更大前途，又要更多工资。
可就算是乐言，现在一个月的工资也才1千港币，在当下抵得上普通人的3、5倍。
不高也不低，正符合他有钱人二公子，又没多少工作经验的水平。
所以吃完饭，乐言是满脸笑容，觉得兄弟在大老板面前表现不错，但已经知道乐言月薪的凌峰，心里总是患得患失。
楚向前的欣赏，凌峰自己也看得出来，现在的问题就是年薪。
只能期盼着，楚向前能看在自己能力不错，至少也会给自己三千一个月的工资。
楚向前自然不会为这点钱，就为难一个能哄好富家太太的潜在员工。
不说其他的，光是忽悠那些身家几十、几百万的富家太太，这人别说月薪三四千，月薪过万自己都舍得给。
但一个月薪3、4千的人，却在月薪一千的人手下工作。
都不用楚向前去挑拨，凌峰心里必然会不平衡。时间久了，不嫉妒乐言才怪了。
所以楚向前才说，想挑拨他们俩的关系，办法实在太多了。
而凌峰在得到楚向前正式确认，并且月薪3千外加业绩提成后，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按照他自己的初步估计，这待遇一个月自己少说能赚到六七千港币，拼搏一下，月薪过万都不是没可能。
瞬间感觉楚向前是自己的伯乐。
而楚向前对这人的用处，也有了初步的计划。
而且楚向前一开始想着让凌锋去和乐言竞争，甚至是当成乐言的试金石，但现在他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试金石还是要的，但开一家电器城，不仅能帮自己赚钱，还能趁机开成连锁电器城，在港岛四处拿地，既圈地、又进入百货行业。
当然，楚向前这个百货行业，只专精电器，而不卖日用品。
到时候，瑛系、日系、德系、美系都进场，基本上就和天朝90年代，新前年电器城差不多。
这模式在60年代初期，绝对是最新的销售模式。
赚钱是肯定的，管理得当，肯定能赚大钱。
至于乐言，他倒是真不在乎兄弟的工资比自己高几倍，反正在他眼里，四千还是1万，也就那样。
前几天亲爹得知自己要来船运公司，给楚向前当助理时，就暗示过好好工作学本事，将来闯出名堂会给自己一两百万创业。
却不想儿子才上班两天，乐家眼里的伯乐，就已经打算进入电器销售这一行。
可以预见的是，今后像是乐家这种传统百货大楼，在港岛内，电器销售额肯定会暴跌。
光是楚向前自己有船运公司，运输成本低5%到10%，这中间的利润差距，足以让楚向前降价打价格战。
这一瞬间，楚向前甚至觉得，乐言在自己眼里的重要性，隐隐已经比不上凌锋了。
一个是短期内能帮自己打造出一家连锁家电城，一个是十几年二十几年后，才能成为巨富的潜在帮手。
短期利润和长远利润，一般人肯定选择看得见、摸得着的短期利润，但楚向前仔细想想，自己完全可以全要。
电视剧里，乐家的百货商场，即便没自己加入这一行和他竞争，也会被其他百货商场慢慢超越，出现营业额连年下滑，利润下跌，甚至亏损的情况。
对乐言来说，他家要是没危机，这家伙想成才还真不容易。
这也算是提前逼着他进步。
楚向前在餐桌上，就让凌锋和乐言一起写一份电器城的计划书。
两人先是一愣，随后凌锋没犹豫的就点头答应。
乐言先是皱眉，随后脸色一变，但几十秒后，这家伙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这一点上，反倒坚定了楚向前培养乐言的信心。
一个没犹豫就答应，证明在凌锋眼里，所谓兄弟情不过是工具。
但楚向前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白眼狼，职场上忘恩负义的多的是，楚向前这个老板也没资格阻止员工去创业。
有能力给自己赚钱就行。
员工将来有能力创业了，要么投资对方。要么就成为竞争对手，想尽办法把这人打下去。
甚至抄袭员工创业后的优秀点子，这么做虽然招人恨，但经营模式可没法申请专利。
整个商界，从古至今其实都是互相抄袭和模仿。
想指责自己，老子还说，你是我培养出来的，可翅膀硬了，转头就和我作对。
是你先不仁不义，老子模仿不过是反击。
这里面的口水仗有的打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而乐言看出电器城对自家百货商场的威胁，心里却很快想明白，即便没有自己，以楚向前的财力，他想进入这一行，根本没人能阻止。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加入。
至于保密的问题，楚向前心里知道，这事想保密也保密不了。
自己在电器城这一行最大的优势，就是资金足够雄厚，船运公司又能压低成本。
同行不打价格战，自己都会主动掀起价格战。
不说把港岛同行逼得没法卖电器，那是不可能的，但短时间内抢占三四成的市场份额，足够让这家连锁电器城，成为港岛行业巨头。
一两年内，年销售额几千万，甚至好几亿，市值飙升一两倍是真不难。
而乐言、凌锋，甚至三江水、黄斌耀、黄启发也误以为楚向前看中乐言，就因为他早有开电器城的计划，乐言又是乐家百货不受重视的二公子。
以正常人的思维，乐言肯定会努力在电器城证明自己不比他大哥乐文差。
乐言自己都觉得楚向前之前看重自己，就是这目的。
又在心里深深叹息一声，他知道即便告诉亲爹，也改变不了乐家百货的固有销售模式。
更不可能放弃日用百货，转行成电器城。
这是阳谋，即便知道不改变，可能会有危机。但想改变可没那么容易。
对楚向前不免真正佩服起来。
至于离开，傻子才会走。
乐言自己确实想证明自己，更别说亲爹误会自己在国外误杀，对自己的意见一直很大。
即便自己回去，百分百会挨骂。乐言相信亲爹知道后，肯定会支持自己继续留在楚向前手下做事。
——
楚向前走出海鲜小酒楼时，临上车前和三江水嘀咕几句，让他有空就去山顶看看一线天。
三江水忙点头，但脸上犹犹豫豫的样子，让楚向前很快看出，这家伙有话想对自己说。
“行了，上我车，回去路上再聊。”
说完，楚向前又看了眼，一晚上都当捧哏，同样努力表现自己的黄炳耀、黄启发。
只是刚才吃饭时，楚向前一直都只是和他们俩闲聊。
眼看大佬都要走了，兄弟俩心里没点失落情绪，那是胡扯。
而楚向前眼看两人一脸失望，知道时机到了。
等三江水上了劳斯莱斯，楚向前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的，转身笑着对两人说道，“两位阿瑟有没有兴趣去水警工作几年？”
黄炳耀、黄启发一愣，自己兄弟俩虽然不是探长，但在便衣队的日子那叫一个滋润。
每个月光是规费，就能拿到两三千。
出门在外，辖区内不管是老板还是社团大佬，总得给点面子。
家里人和亲朋说，自己儿子、侄子都是便衣，总会吸引来羡慕的眼光和奉承。
换成别人和自己说让自己兄弟俩去没多少油水的水警，那是直接开口骂回去。
但看看已经上车的三江水，再看向楚向前时，眼里不由冒出一丝期盼。
楚向前见状，就知道这兄弟俩是聪明人。
笑着说道，“上个月我和东区指挥官特纳，处长助理哈恩警司聊过几句，最近东区水警有个鬼佬督查停职，连带着还有好几个巡逻船船长，要么被调去守水塘，要么调回伦敦。
特纳和哈恩都希望招募几个熟悉东区陆上和海上的差佬。
你们兄弟俩有兴趣的话，明天去找特纳报道，去水警总部受训4个星期。
培训完，先做警长，一两年内表现不错，会有上司推荐你们去黄竹坑，再次受训应该问题不大。”
黄炳耀、黄启发听完就激动起来，不仅只需要在水警那边培训4个星期就能成为警长，算是直接升了两级。
而所谓的再次回黄竹坑受训，那肯定就是督查再培训。
出来后就是见习督查，一年内没犯错就是正式督查。
一旁的三江水，说是探长，其实也才警长而已。
就连雷洛、肥波、蓝钢三个总华探长，同样也是警长。
地位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只是职权不同而已。
就连三江水这下都有些羡慕这对兄弟俩，一旦成为督察，前途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大概率不会再回到一线，但华人督察每个月能拿到的规费，比起探长不会少太多。
至于外快，那就难说了。
要是在权力部门任职，多的是人求他们。
而且成为督察后，就意味着能坐上高级督察、总督察，甚至是警司。
华人警司虽然少，但50年代其实就已经有好几个。
蓝钢的第一个贵人，帮他运作当上探长的人，其实就是个华人警司。
仅仅是有机会坐上督查位置，前途就比探长强多了。
黄炳耀和黄启发这下根本不带犹豫的，激动之下，直接对着楚向前敬礼。
机灵点的黄炳耀还保证道，“楚生，今后我们兄弟俩唯您马首是瞻，你说往东，我们俩绝不往西。”
黄启发听完，也是连连点头，“我们兄弟俩就听您的。”
楚向前哈哈一笑，但嘴上却说着，“行了，你们还是听你们上司的话，毕竟警队是纪律部队。”
黄炳耀忙点头，但心里却知道，楚向前调自己兄弟俩去当水警，并且还明说有好几条巡逻船的船长被调去守水塘。
所以一想就能猜到，肯定和海上运输线有关。
再往深处想，很快就想到柴湾码头最近大量进出煤炭远洋货轮，这下具体让自己俩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这事虽然有风险，但仔细想想风险其实极小。
港岛每年从天朝进口的物资，已经以10亿港币来计算。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大量的煤炭。
既然之前一直都进口，现在无非是一些煤炭走海上，会在数量上对不上。
这事就不是水警的责任了。
要找麻烦也是政务司和政务司下属的税务单位的问题。
可楚向前和政务司的哈德尔关系极近，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这年头港岛贪·腐那么严重，即便查到问题，也能用钱搞定。
这下黄炳耀是真心感激楚向前，并且觉得跟着楚向前绝对是跟对了老板。
至于黄启发，虽然没黄炳耀聪明，但他有个优点就是自己不懂，那就听兄弟或者父亲、堂叔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