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几人来来往往间带来无尽寒意。
那屋内张苗的声音逐渐弱下来,屋外的林想容被林园南抱走到后院,不知过了多久,三富才过来说张苗早产生了个儿子,不过那儿子才七个月没活过一个小时就去了,气的张苗昏了过去。
听见消息的时候,林想容正在翻阅书籍,闻言抬起头应了一声,又低头摸了摸凑过来的三花猫脑袋,声音有些无力:“我知道了。”
前屋,屋子里烧的燥热无比。
园西抱着一个襁褓,里面是心肺都没有发育好早亡的儿子,他一向爱笑,紧张时又爱放屁,又是很沉默寡言,在几个兄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此时却抱着儿子泪如雨下的握着张苗的手失声痛哭。
丧子之痛让园西悲愤无比,谁来劝都听不进去,最后襁褓是被王翠兰抢走的。
她把门关上,给了二儿子一个缓和的空间,轻轻拨开襁褓看了一眼孙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换上一个还算新的襁褓,往里面塞了一张纸币和一个硬币,想了一下又翻找出前段时间林想容买的橘子到小孩怀里。
这样做是希望早夭的孙子,下辈子能过得好一点,至少要吃穿不愁。
年底发生这种事,打击了一家人的斗志,晚上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讲话。
园西一个劲儿的给大妮和二妮夹菜,经过这一件事,他才意识到孩子到底有多珍贵,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的孩子,像以前那样厚此薄彼到底又有多不公平。
说到底就是园西被吓到了,担心两个闺女也出了问题,他虽然对两个闺女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可到底是自己的种。
这让大妮和二妮对视一眼,两人没有拒绝园西的示好,吃完后洗干净了手,打了一盆热水带上干净毛巾去里屋照顾张苗,不一会二妮出来,说:“我妈醒了,奶,我妈要见你。”
她犹豫了一下,说:“似乎是要问小弟的事儿,我和大姐不知道咋说,就说的不知道。”
言下之意是希望王翠兰说话能委婉一点,别刺激到张苗。
人老成精的王翠兰点了下头,招呼方红英一会把屋里收拾好,又让周招娣去煮一碗红糖卧鸡蛋端屋里给张苗吃,才进里屋和张苗讲话。
林想容小声问三富:“怎么处理的?”
她眨了眨眼,伸手比划了一下。
“找了村里的神婆送了送,要放在前屋停尸三天,明天爹要去打一副小棺材用,我们这两天别到前屋了,你身体不好别冲到。”三富说着摸了下林想容的额头,感觉有些热后,连忙喊林园南准备退烧药给妹妹吃。
他语气有些忧虑:“你先回去歇着吧,没事别到前屋来了。”
“欸,我知道了。”林想容吃了退烧药,穿着圆滚滚的回到了房屋内,等过了几天才到前屋,带着一笼子小兔子,跟着林园南和陆霄坐着马车去了镇里卖钱。
她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没有被病给影响的一身病态,让不断打量她的陆霄微微松了口气,递上了一个烤地瓜。
“这地瓜烤的外酥里嫩特别香甜,现在还滚热呢,吃了正好暖暖身体。”陆霄脚边放着一个大笼子,里面装了七八只兔子,一个个的滚圆无比,看着就养的十分的好,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这次卖的钱,可以用来补贴家用,多买一些粮食和肉吃,今年收成很差,听说村内很多人家都快吃不起粮了,尤其雪这么大,山上的山鸡都不好抓,那些纯正的走地鸡机灵得很,看见人的脚印就跑得老远,根本不会撞上去被捉走。
“我们一起吃,你一半我一半。”
烤红薯很大一只用纸包裹着,摸上去甚至有些烫手,掰开一半把大的递给陆霄,自己小口吃着小的那一半,心不在焉的思考着时间线。
她点开光屏,若有所思盯着上面的文字,通过一点微不足道的续写察觉到了陆诚到来的时间。
“年底?”
【年底的话,陆诚应该启程出发来到杏家村,算时间也就这几天了,看来是宁震年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才来杏家村找出路了。】
【这么说过两天小霄哥家里就要来人了?】
【要不要过去帮小霄哥呢?他应该不会被欺负的吧。】
林想容一双玲珑剔透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的,小脸蛋被风吹的红扑扑的,她啃完了地瓜用手帕擦着手,风吹过来掀着雪盖了一脸,又让她一下钻到林园南怀里去。
而陆霄只是把脸埋在围巾里面,沉默的想着陆诚过几天就抵达杏家村,他可得想办法先安抚下来阮清,两个人想办法联起手来按住陆诚,还要控制着不让阮清失控。
他吐了一口浊气,十分希望陆诚就死在路上,或者说,死在杏家村永远不要回到京城和自己相争。
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在偏僻的乡村内,因为意外死一个人不会被查出来实在是太简单了。
镇内的路上大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他们先去了梵香阁找阮老爷子拜年。
梵香阁大门古香古色即为优雅,推开门走进去,刚一进燥热的屋子内,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屋内播放着古老唱片,咿咿呀呀的戏曲腔连绵不断的响起,点燃着的灯和亮起的灯泡把屋子里照的十分亮眼。
“江爷爷,我和小霄哥来啦!”
林想容跳过门槛,熟练的跑进去摸了一把阮老爷子捡回去的小狗脑袋,一口气从脑瓜顶呼噜到尾巴尖,高兴的小狗背脊都拱了起来,一个劲用脑袋蹭着她。
或许是闻到了笼子内兔子的气味,小狗又把脑袋钻进盖子里,然后被跳起来的兔子狠狠顶了一下,它大叫两声冲进屋子内,刚好和走出来一脸笑意的阮老爷子撞在一起。
“这只狗怎么了?”
阮老爷子差点摔倒,扶住墙壁站稳后才走出来,见笼子瘫倒有好几只兔子弹跳出来,就知道那狗是怎么受惊的了。
他无奈地摇着头:“你呀,就知道逗它,吃早饭了没?江爷爷煮了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