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重生之步步生莲
每天吃喝玩乐,我的日子过得是逍遥自在,不过胤禛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雍正六年夏,年氏留下的唯一的儿子福慧又病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失去母亲,身子也不好,动不动就发烧感冒,一群太医忙碌了几个月,小福慧还是没能挺过去,夭折了,还不满八岁。胤禛中年丧子,自然伤心不已。
然而,祸不单行,他的得力大将岳钟琪密奏有个叫曾静的劝说他造反,还在书信中列举了胤禛的诸多罪状,说胤禛是谋父、逼母、弑兄、屠弟……
还说就是因为胤禛阴谋篡位,从而天地不容,使天下“寒暑易序,五谷少成”,出现“山崩川竭,地暗天昏”。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尸横遍野……说得极其的夸张。
“十六,说他贪利、酗酒、银色,这又是从何说起?”我问一大早窝在我的锦轩喝茶避难的十六,“你四哥是我知道的最小气、最节俭的皇帝了,这算什么贪利?每一分钱他都拿来充裕国库,最后不也都用在百姓身上吗?还有酗酒、银色,他这是在说纣王吧。不是说这个曾静有些才学的吗?这都没弄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十六不屑地说。
“所以这几天你四哥整天呆在养心殿就是为这个心烦?”
“应该是。皇上现在脾气大得很,虽然没暴怒,但那张脸,”十六一副怕怕的样子,“有够黑的。还是躲远点好。”
“想偷懒就说。”我白了眼他。
十六笑米米地说,“只是休个假。”
“休假你不去陪月瑶,跑来我这里干嘛。”这个时候休假,亏得他做得出来。
“她说今天是亲子日,不理我。”
“呵呵。”月瑶的名堂也不少。
“你不打算去安慰一下皇上?听说这些天他都寝不安席、食不知味。”十六轻描淡写地说。
“用你说。”
“准备怎么做?”十六好奇地问。
“你想打探皇上的私生活?”我给他扣顶大帽子。
“不敢。”
“等哪天你也遇到这种麻烦事我教月瑶回去做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算了。我还是不要知道好了,我可没皇上那个度量。”他懒懒地躺回摇椅上。
十六在我这里吃饱喝足走了。我想了想,顺手拎起个茶杯,沾了胭脂,在一张淡蓝色的粉蜡笺上印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找了个紫檀木盒子装好,叫来五儿,“你把这个交给皇上,就说晚上我等他回来。”
五儿带着盒子去了,我找来人,细心布置了一番,然后等着晚上的到来。
直到天全黑了胤禛才回来,秦全手中灯笼昏暗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模糊不清。
“你回来了。”我迎上去。
“怎么在院外等?小心夜深风凉。”他倦容满面,眉心紧皱,眼神暗淡无光,连说话的声音也低沉无力。
我牵起他的手,他的手凉凉的,“没事,只是想等你。”
“在屋里等就好。”他软软地任我握着。
“有样东西想给你看,你先闭上眼睛。”我神秘地说。
“什么东西?”他虽已疲惫不堪,但仍配合地闭上眼。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拉着他朝院中走去,“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胤禛睁开眼,惊奇地望着眼前的情景,“这……是什么?”
宽阔的院中挂满了造形各异、精致小巧的灯笼,或立在地上,或藏在花丛中,或挂在树枝上,仿佛满天的星光落到了锦轩,星星点点,摇曳不定的光芒,如梦如幻。
墙边的一株老梅下,摆了张小桌子,桌子上两盏高高的烛台上层层的红烛闪耀,两只碧绿的夜光杯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瓶侧卧在篮子中的葡萄酒半埋在冰块里,几碟色香味俱全的开胃小菜和那个漂亮的水果拼盘是我和御厨努力了半天的成果。
“今晚请你和我共进烛光晚餐。”我对着他浅笑盈盈。虽然这烛光晚餐有些不中不洋,但也是我一番心意。
“心情很好?”他弯起嘴角。
“不是。我在讨好你,你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怕你忘了我。”我扮怨妇状。
“胡说。”他轻斥,双眸含笑。
拉着他坐下,我倒了杯酒,“‘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光杯是你送的,葡萄酒我是酿的,尝尝味道如何?”我举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
他轻啜了口,“很好。”
宫中的美酒比我这自制的葡萄酒不知好多少倍,他也学会说善良的谎言了。我满意地笑了,“这些菜都是开胃的,你好歹吃点。”
“我有……”我瞥了眼他,他讪讪地把话吞了回去。想敷衍我说他有好好吃饭?早有人告诉我了。
他默默地吃着,细嚼慢咽,烛光映红了他的脸,为他清冷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温暖的光彩。我陪着他,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待他漱了口净了手,我让人撤去饭菜,只留下水果、酒,再摆上甁鲜花。
“我们这样算不算花前月下?”喝了点酒,脸上烫烫的,我有些晕晕然,忙吃块水果解酒。
天上一轮明亮的圆月,桌上一甁盛开的鲜花,他微微颔首,眉心稍展,答:“算。”说完,他从袖中掏出张纸,问:“这是什么?”
我瞄了眼,正是我送他的笺,“圈圈。”
“我知道。”他望着我,“代表什么意思?”
“相思欲寄何由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侬意。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整圈儿是团圆,破圈儿是别离,更有那说不尽的相思,一路圈儿圈到底。”我缓缓地吟出。
醉人的温柔浓浓地溢满他双眸,“想我了?”
我毫不害羞地答:“是。”
“不过才三天。”他低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连上今天是四天,你算算几个秋了?”我胡搅蛮缠。
“呵呵。”他沉笑出声。
“我学了首曲子,弹给你听,好不好?”
“好。”
我坐到一旁的古琴边,手指一拨,
“数英雄论成败
古今谁能说明白
千秋功罪任评说
海雨天风独往来
一心要江山图治垂青史
也难说身后骂名滚滚来
有道是人间万苦人最苦
终不悔九死落尘埃
轻生死重兴衰
百年一梦多慷慨
九州方圆在民心
斩断情丝不萦怀
谁不想国家昌盛民安乐
也难料恨水东逝归大海
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看江山由谁来主宰……”
这首《得民心者得天下》被我柔柔地唱出,少了几分豪迈,但多了几分洒脱。
他一脸的动容,“这曲子……”
“好听吗?”
“好听。你写的?”他强忍着激动问,眼中闪烁着水般的光芒。
我摇头,“不是。”
他如过往一样以为我只是谦虚,“青锦,还是你最懂我。”他轻叹,“没有了你,我怎么办?”
“没有我你怎么办,你的心事还有谁明白……”我随口唱出。
他瞪大了眼,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青锦,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最珍贵的宝贝。”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他的笑声爽朗而愉悦,仿佛已将胸中的愁闷一扫而光,我亦喜不自胜。
“我一定会的,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你!”他说得铿锵有力,豪情万丈。
是啊,谁也不能从他身边抢走我,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他!
听十六说,胤禛不再那么暴躁,又恢复了冷静睿智,他没有杀曾静,但曾静经审讯后供出了一堆同谋,牵连了几十人,事情越闹越大,搞得沸沸扬扬。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我能管的了,我只要胤禛吃好睡好,身心健康就行。
因为福慧的死,那拉氏辛劳、伤悲,加上自责,病倒了。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我也要尽一下自己的义务去探望她。她的坤宁宫我很少来,即便如此,这宫里的宫女太监还是都认得我。
“奴才(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屋里的宫女太监呼啦啦矮了一截。
“皇后娘娘在吗?”
“禀娘娘,皇后娘娘在寝室。”一个像是领头的宫女伶俐地答。
“带我去吧。”
“是,娘娘。”
我跟着宫女往里走,来到那拉氏的寝室前,她正要入里通报,一个有些熟悉的娇媚的声音传出来,“娘娘,您可要保重凤体啊。”
有外人?我停住了脚步,轻声问,“里面谁在?”
“回娘娘,是熹妃和刘贵人。”那个宫女机灵地压低声音答。
福雅和刘谦柔?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算了,还是下次再来吧,我不是很想见到那个刘贵人。
“我不进去了,若是娘娘问起,你就说我下次再来给娘娘请安。”
“是。”小宫女答。
“娘娘,八阿哥的事我们都和您一样伤心,您要节哀。不过,奴婢听说月贵妃她……”我正欲转身,听到刘谦柔提起我,不由顿住。
偷听别人说话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但这种地方,这些女人在背后是怎样看我、说我的,我实是很好奇。
“奴婢听说月贵妃一点都不伤心,夜夜笙歌,*作乐,对死去的皇贵妃娘娘和八阿哥太不敬了。皇后娘娘,您应该管管才是。”夜夜笙歌,*作乐?我?
“刘贵人,你只要守好本份即可,不该管的事不要管。”那拉氏的声音带着淡漠,“贵妃娘娘是在为皇上解忧,你不可胡言乱语。”
“是,娘娘。”刘谦柔不甘愿地答,“可是,皇后娘娘,月贵妃为什么不住宫里,要跑到圆明园去住?累得皇上也总留在园里。这,不大合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