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天师洞外,只见一干弟子已经恭恭敬敬的等在洞外,只是人群中却找不到王家宝的身影,看来是已经进到天师洞中去了。
松涛目视众人停步,再洞外稽首行礼,向洞中说道:
“监院弟子松涛,和诸位师兄弟恭迎掌教和师叔出关。”
一时四周众多青城弟子都随着松涛一起行礼唱诺。众人说罢,只听洞中传来玉阳子的声音:
“松涛,你和冷道友几位进来,其他弟子到前院大殿等待。”
松涛微笑看着冷秋桐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对众多青城弟子说道:
“掌教有令,众弟子在天使大殿前等候。”
四下弟子一起应声,纷纷转身离去。
松涛转身带领冷秋桐等三人,一起走进了天师洞。进到洞里,只见那四方石台之上,玉阳子和玉蝉子两人正盘膝打坐,面前台下站立一人,正是王家宝。看到松涛一众进到洞里,王家宝却是对着众人一脸的愁云。
松涛疾走几步来到是台前,向台上两个老道施礼,口中说道:
“弟子松涛,恭贺师傅和师叔修的大道。”
玉阳子微笑不语,玉蝉子却开口说道:
“师侄不必多礼 ,你师傅和我虽然侥幸得闻天道,却恐怕是有缘无份啊!”
松涛闻听,不由一怔,连忙问道:“师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叫做有缘无份?”玉阳子白了身旁的玉蝉一眼,温和的看着松涛,嘴里缓缓说道:
“徒儿不必听你师叔乱说,是福是祸现在还是两可之间,所幸你依为师吩咐,将冷道友寻来,今番一场因果,恐怕就要全应在他身上了!”
一旁的冷秋桐众人,听玉阳子这么说,各自不由心事重重。
那伽冷声说道:
“我就知道这个老道,当初没安什么好心。原来是在这件事上。老大,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免得被人利用!”
宋晓霜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堆那伽说道:
“那伽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人家也是诚心请我们来的,要走的话也应该让人把话说完不是?”
说着,对前头的玉阳子展颜一笑,彬彬有礼的问道:
“玉阳真人已经参透天书,即将飞升大道,我们几个只不过是末学后进,难道真人是在消遣我们不成?”
玉阳子见两人如此挤兑自己,却并不生气,仍然一脸和煦,不见半丝怒意。看来玉阳子作为青城一门之长,修炼的定力却是非常人能及。
却见玉阳子将目光,投在一旁静立无语的冷秋桐身上,稽首问道:
“冷道友却不知有何议论?”
冷秋桐只是回礼,然后看了对面的王家宝一眼。见王家宝目光中期待的看着自己,那样子仿佛要跪下来一般。
冷秋桐轻轻摇了摇头,对玉阳子说道:
“既然家宝拜在青城门下,虽然我们是萍水之交,但天师有事,我也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只是王掌教真人莫要瞒我,将事情缘由对我们说清楚,也好早做准备,一面倒时候一时慌乱,要是因为不知内情有所闪失,可就不好。”
说完,和众人一起盯着玉阳子,再不搭话。玉阳子听冷秋桐这么一说,脸上表情终是一窒,不过到底是百年修行之人,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玉阳子对着冷秋桐又是一礼,口中低声说道:
“冷道友教训的是,当初玉阳闻听松涛交了你这个朋友,便觉心中一动。曾和师弟一起用先天八卦反复推测,终究不得要领。后来赠玉一事,确实是有心相交。如今我师兄弟二人参研天书时,曾事先服下教中掌门,迁延相传的金丹两粒,故而才有如此之快的领悟。谁知天心无私,一得必有一失。天道玄妙,领悟天书所载道法,代价便是飞升之时恐有波折横生。我兄弟二人,也只是隐约知道些身后之事而已。”
看到冷秋桐众人一脸严肃的表情,玉阳子接着说道:
“我青城天师,已由百年之久未有飞升之人,上一代真人飞升时,贫道才刚刚入教,只记得是贫道师傅的师叔一人飞升,却在飞升当日遭旱地惊雷、晴空霹雳所击,当场化为飞灰。如今我与师弟二人要同时飞升,已然用先天之数推演数遍,得的俱是大凶之相,却又仿佛又一丝转机。思来想去,只有是应在冷道友身上了。”
玉阳子说完,面带微笑的看着冷秋桐。
一旁的那伽却冷冷说道:
“平地飞升,却是以人力逆天道,必遭天降雷火,飞升成功者万无其一。恐怕倒时就算是老大他有心相帮,也是无力出手。倒不如你两位出道入释,到时俱可由佛祖接应,不必历经天雷洗礼,却能肉身成圣,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一旁的松涛听那伽这样一说。不由脸上一寒,口中说道:
“那伽,我尊你是朋友,为什么说出这种话!难道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你能做得出吗?如若我要你出释入道,你待怎讲?”
冷秋桐却是一言不发,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伽和松涛两人。令大家奇怪的是,玉阳子和玉蝉子两人,竟也是面含微笑,一言不发的看着下面的几人。
那伽听松涛如此一说,不由双目一睁,两道如霜寒光射在松涛脸上,口中喝道:
“我却是为你师傅师叔着想,如若到时天雷击下,恐怕一时玉石俱焚,你难道想看着他们两人身陨吗?”
松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羞愤不已,看样子好像要和那伽拼命。
俄而,松涛猛地一顿足,大声对石台上的玉阳子两人说道:
“师傅师叔,两位长辈飞升,松涛难尽一丝绵力,如今却恬为青城监院,自觉愧不可挡,请师父免去松涛所司之职。松涛愿舍身,为师傅师叔拒那天雷!”
说着,一时竟已泪流满面,跪在石台前。
冷秋桐见状,却笑着对那伽说道:
“我说那伽兄弟,看不出你还有演戏的天分啊!”
那伽这时却是换了副面孔,在一旁看着松涛微笑不语。
玉阳子长叹一声,慈爱的对伏在石台下,涕泪俱下的松涛说道:
“徒儿快起来,成何体统!那伽法王只是在考验于你,痴儿却看不透么!”
那伽闻言笑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真人的法眼,还望真人莫要见怪!”
底下的松涛一愣,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众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冷秋桐急忙示意王家宝扶起了地上的松涛,笑着对他说道:
“松涛,那伽刚刚只是要试试,你是否真的心志坚定,可以在真人飞升之后,放弃小我成就大我,全力将青城发扬光大。可你却要舍弃生命,去维护师傅和师叔,其心可嘉,其行却是可耻。难道你认为,师傅比青城道统还重要不成?看来,你修行的还是不够啊!老子云:虚其心,实其腹,清净空明,方可明灭随心。你如此舍不得两位真人,却是入了佛家所说的痴念,又怎能做到无为清净。”
石台上的两人听冷秋桐如此论道,不由暗自点头。玉蝉子更是忍不住夸赞道:
“想不到冷道友,竟然将释道两教的精髓,用来合而为一体悟天心,真是旷世奇才!”
这时,松涛才恍然大悟,连忙向那伽和冷秋桐深施一礼,口喧道号,面带愧色的说道:
“是松涛一时愚钝,还望几位不要见怪!松涛给大家赔礼了!”
石台上的玉阳子同时说道:
“贫道教徒无妨,以致当众献丑,贫道也陪个不是!”
就在这时,那伽却收起淡淡笑容,像是猛地想起什么。冷秋桐见那伽脸上神色一变,不由问道:
“有什么不对吗?”
那伽却不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众人见事已至此,便一起随站起身来的玉阳子和玉蝉子,行到天师大殿前。只见一众弟子,俱已等待多时。玉阳子却不说话,只是松涛安排上元之日飞升之事,一众道人各自领命去准备。
少时,分派完毕,几人又随玉阳玉蝉两人来到禅房中叙谈。
接下来的几日里,王家宝每日和松涛一起,侍奉玉阳、玉蝉身边,宋晓霜倒是天天三顿饕餮大宴,和那伽一起,将观中的窖藏美酒喝了个够。冷秋桐却不知在搞些什么,每日里除了吃饭如厕,便躲在一间禅房中不再出来。
眼见到了上元之日,天师大殿上法器声一时大盛,香花烛火的味道四溢。午时一至,院子中央早已临时搭好了三丈法坛。玉阳玉蝉两人身穿法衣,头戴道冠,手中俱是一柄三尺拂尘,举步登坛。
法坛上却又立有香案,上有香烛法器。只见玉阳子伸手拿起一道符纸,用狼毫朱砂在上面画了一道符箓,穿在一柄尺长桃木剑上、法坛下众人齐声诵经做法,一时法器之声大作。
玉阳子见面前香案上,玉规的指针阴影,正正落在午时三刻的位置,便将手中云牌一击,口中念念有词。却见桃木小剑上的符箓无火自燃,随之众人只见玉阳、玉蝉两人身上突然间青光四溢,顶上皆是一道清气直冲斗牛,眼见就要白日飞升。
宋晓霜懒洋洋的说了一声:
“好了,成了!”
然而话音刚落,只听一个道士惊恐的喊道:
“快看,天狗食日!”
顿时,众人感到光线猛地黯淡下来。就在冷秋桐抬起头观望的刹那,一个震耳欲聋的旱地惊雷响起,随即,一道丈来粗细,仿佛连通天地的利闪,毫无征兆的向那法坛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