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世言从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战熠阳明显感觉到……敌意。
没错，一种向他发出挑衅的，誓要和他争到最后的挑衅。
这个闵世言，真的看上了许荣荣？
战熠阳在心里不屑地哂笑了一声，进了病房。
“爸爸，”天宁听闵世言说了许荣荣没事，又跟许荣荣许荣荣确认了一遍是真的后，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妈妈说她没有事！闵叔叔没有骗我！”
战熠阳唯独无法用冷脸对儿子，尽管心里讨厌极了那声“闵叔叔”，还是笑着“嗯”了一声。
他回去是不是该教教天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叫叔叔的了？至少他爸爸的敌人不可以。
许荣荣躺在病床上，目光胶着在战熠阳的脸上，试着把眼睛眯了起来……
这样的话，视线就会变得模糊，看战熠阳的轮廓也会变得很模糊，就可以知道中午的时候在车上陪着她的人，是不是他了。
英挺的轮廓，透出一丝冷峻，和她中午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了。
是他。
“熠阳。”许荣荣叫了一声。
战熠阳下意识地看向许荣荣。
“中午，谢谢你救了我。”许荣荣说。
“我只是为了天宁。”战熠阳的声音有些冷硬，“你受伤了，天宁会很难过，我不想看见天宁不开心。”
许荣荣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她知道，战熠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宁，就算是这样，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战熠阳会和四年前一样，及时赶到。这次的车祸是，上次沈雅婷来咖啡厅闹事的时候也是。
原来，至少还有一样东西没变。
战熠阳自认为说得已经够绝情了，但是又看见许荣荣在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心底一阵烦躁，转过了身去。
下午刚从部队送回来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是警察觉的人打来的。
他接通，听见那边的警察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战少将，我们仔细检查过了，车子没有问题，司机的身体也没问题，更没有被下药的迹象，其他的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次的意外，应该只是司机突然的身体不适引起的。”
“知道了。”战熠阳挂了电话。
听说许荣荣车祸后，他一度怀疑这次的车祸没那么简单，或许是有人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可是警方派出了精英团队仔仔细细地搜证勘察了一边，却什么发现都没有，难道真的只是他多疑了？
许荣荣不知道战熠阳在想什么，陪着天宁玩玩闹闹，对这次的车祸，也完全没有想太多。
很快地，时间就晚了，许荣荣看着天宁的睡觉时间差不多了，叫了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战熠阳：“熠阳。”
战熠阳回过头，听见许荣荣说，“你带天宁回去吧，他该睡觉了。记得让阿姨给他冲牛奶。”说着，她拉了拉天宁的手，“天宁，跟爸爸回家了。”
“我不要。”小天宁果断拒绝了，“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乖，小孩子没有生病不能留在医院。”许荣荣耐心地哄着儿子，“跟爸爸回家，明天给妈妈带好吃的过来，好不好？”
“……”
“好了，妈妈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很快就又可以陪你一起睡了。听话。”许荣荣稍稍把声音放严厉了，“说过要听妈妈话的人是你，说到就要做到。”
小天宁扁扁嘴吧，“……好吧。”
许荣荣露出笑容，亲了亲天宁的脸颊：“乖，晚安。”
“妈妈晚安。”天宁低头“吧唧”一声在许荣荣脸上亲了一口，拉着战熠阳走了。
许荣荣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这个晚上并没有想太多，闭上眼睛很快地就睡了过去，并未察觉到危险在一步步地靠近。
另一边，战熠阳和天宁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战熠阳一想起天宁抛弃自己去叫闵世言，心里就不舒服，试探性地问副驾座上的天宁，“天宁，闵叔叔对你……很好吗？”
天宁点头：“嗯！闵叔叔会帮妈妈看病，还会去咖啡厅陪我和安哥拉还有小蓝玩。”
战熠阳才发现自己离开了不过一个月，但是很多东西，居然已经跟不上天宁的步伐了，比如——“小蓝和安哥拉是谁？”
“妈妈养的猫啊。闵叔叔和我都很喜欢它们。”
“……”又是闵叔叔？战熠阳眯了眯眼睛，“闵叔叔经常去咖啡厅？”
“嗯嗯！”天宁用力地点头，眼里流露出崇拜，“他去咖啡厅还会搬妈妈搬东西，他力气很大，跟超人一样！”
“……”战熠阳又一次郁闷了，一般孩子心目中的超人……不是自己的爸爸么？
战熠阳决定要好好教教天宁了。
至于教学方式，他需要再想想，现在天宁等于是被闵世言洗脑了，闵世言可以帮许荣荣看病这一点，深得天宁的心，所以他要毁了闵世言在天宁心目中的形象，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车子，在战熠阳的沉思中一路疾驰向前，路过战熠阳和品瑞云约好的餐厅时，如果战熠阳往里面看一眼，就会看见品瑞云坐在位置上。
可是他没有看，也没有发现品瑞云，命运，就在无意间，瞬间被改写。
此刻，品瑞云正坐在餐厅里，手上的调羹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厅，视线落在平板电脑上。
平板电脑上显示的A市的地图，一个小红点在地图上不断地活动着。
移动着的东西正是战熠阳的车，她在战熠阳的车上装了追踪器，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他不来找她这个未婚妻，到底是要去找谁。
结果，是他的前妻。
品瑞云苦苦一笑，她为战熠阳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就算他忘记了许荣荣，有些事情，他从来没有改变过。
她为了战熠阳付出了这么多年了，够了吗？
已经足够了，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
品瑞云打开邮箱，写了封邮件发到了一个海外的邮箱地址。
——情况没有改善，婚礼没有丝毫进展。请求执行防意外计划1。
邮件发送成功后，品瑞云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阴冷切决绝地微笑。
今天，哪怕战熠阳来见她一面，跟她说两句话，她看在他那么喜欢那个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这个时候，品瑞云还以为，警察局的那群人连许荣荣车祸的真正原因都查不出，那么她的一切就可以和四年前那场精心策划的一切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着。
品瑞云算漏了一个人——闵世言。
闵世言身为外科医生，对人体的异常格外的敏感，当时他听到了司机的描述，第一反应就是司机被人下药了，但是打电话给在警察局的鉴证科上班的同学，又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真的？”他疑惑，“不太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真的。”那边的同学时候说，“我们快把车子和司机的每一寸都检查了，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哎，怎么这么多人关心这件事？结果一出来我们老大就给那个大名鼎鼎的少将打电话报告了。”
“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异常，才是异常的地方最多的。”顿了顿，闵世言问，“战熠阳也关心这件事情？”
“废话，受害者是人家前妻。”
“……”闵世言只是想知道，战熠阳是察觉到什么事情不对劲，还是只是出于关心许荣荣。
闵世言没有继续无聊的话题，回到正题上：“车祸现场搜集的所有物证你都发给我看一遍。”警方一定漏了什么，一定有什么他们没有察觉到。
“好，五分钟后查看邮箱。”
闵世言挂了电话，拿过ipad打开了邮箱，一遍遍地刷新收件箱，不一会，看到了一封新邮件，打开，正好是他想要的东西。
车祸现场拿回来的证物不是很多，朋友还很细心了附上了一份警察根据地面痕迹计算出来的一些数据，他并不关心那个，心思放在了所有的物证上。
车子的碎片，当时车内的一些东西，包括许荣荣的包之类的，另外还有一个司机的饮水瓶。
闵世言的目光胶着在饮水瓶上，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司机的饮水瓶，你们化验过吗？”
“……我们化验过司机的血。”朋友说，“化验一个饮水瓶干嘛？”
“案发现场，被忽略的往往是最重要的。”闵世言望着窗外华灯璀璨的城市，“这个饮水瓶化验一遍，看看有没有收获。如果有，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更不要向你的上级报告。以后要是有人追究，就说是我的意思，不会连累到你。懂？”
“好吧……”
闵世言挂了电话，又看了眼那个饮水瓶，狭长的眸子渐渐变得幽深……
许荣荣只是个小市民，如果有人要害她，目的……绝度是她身边的大人物，而她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大人物。
四年前，他的一个失误，让深爱的女人和孩子一起远赴黄泉。
这一次，不管是为了谁，他都要保护好许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