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是一种抽象的东西，它最直观的体现，应该是影响别人的精神层面。
当你感受到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明显杀意的时候，你的内心会恐慌，会愤怒。
而“杀”字决，便是将这种杀意给具体化，可谓是精妙绝伦。
苏林用自己的眼神，在冰层上勾勒了一道笔画，一条横线。
而他的杀意，便是给冰层造成了丁点的影响。
“再来！”苏林继续平静下来。
而青老，则不断的在苏林心中辅导。
“不要为了杀而杀，将杀当做最自然的一种存在方式，与风木水火土这些构成世界的基础元素同等看待。”
“那么在你的心中，杀意便是充斥着整个世界的，可以信手拈来。”
许久之后，苏林再次睁眼，而前方地面的冰层上，却毫无动静。
先前那第一眼的灵光一闪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就消失了，很难再抓到。
这种小小的挫折不会打击到苏林，他依然继续。
青老则继续道：“不要将杀意当做是一种恶意，只将它当做中庸的无属性之物。”
“你需要体会到铸刀人的心态。”
苏林心中问道：“什么是铸刀人的心态？”
青老道：“刀是杀人利器，但它本身是无错无恶的，就如铁匠铸刀，他铸刀时也未必一心想着杀人。”
闻言，苏林心里突然亮了一下。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将杀意当做是“恶”呢？
青老道：“杀意也可以很平和，像是山间徐徐的流水，像是山涧缓缓的凉风。”
“杀是一种分离，如落叶离开了树枝，顺其自然，而毫不狰狞。”
苏林的嘴角渐渐扬起了笑意。
其实杀之一字真就存在于自然界中，落叶离枝，是树在杀它，是自然在杀它。
可树叶飘零时，却能给人以美好而优雅的状态，这也是杀的一种。
世人对“杀”之一字，赋予了太多的恶性理念，这种观点其实是错误的。
“听您一席话，让我受益匪浅。”苏林对青老感谢道。
感知杀意，体会杀意，了解杀意，和掌控杀意，此为控道，杀戮之道。
不知何时，下雪了。
唰唰唰……一片片雪花纷扬飘落，苏林慢慢的睁开双眼，伸手将几片雪花接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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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遇到了苏林本身的温度，开始渐渐融化。
“这也是一种杀。”苏林微笑，他的温度杀了雪，而雪未死，只是变成了另一种原始形态。
再有雪花飘落，苏林的眼神平和柔顺的望上去，那雪花在半空中便溶解了成小小的水滴。
这一次，雪花并没有接触到温度，可苏林“杀”了它。
然而，苏林是在作恶么？其实并没有。
苏林笑意更胜，他逐渐抓到了“杀戮之道”的精髓之处，那么剩下的，就是更深层的领悟了。
一切的一切，在苏林一个人的世界里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静静的感受着万物的变化，感受着隐藏在自然界里的“杀戮之道”。
树叶凋零是谓杀，雪花溶解是谓杀，人之老死是谓杀，呼吸吐纳也是杀……
杀！杀！杀！
苏林睁开双目，起身而走。
他平缓的，安宁的走在漫天鹅毛的飘雪世界里，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
杀已无形！雪花遇到苏林避之，顺着他身体两侧小心翼翼的飘落。
当他走出千步之后，连地下的积雪也开始避他，当他一脚落下，下方的积雪自然而然分作两边。
他迎着冷风走去，朝没有目标的目标前进，则风避之。
嗖……冷风自苏林身前分散，流畅线性的吹过。
苏林抬头望天，天空中浓密的黄雾淡淡而散，却并不真显。
按照苏林自己心中的期望，当他的杀戮之道抵达极致巅峰时，那浓雾也应该避开他，露出湛蓝的天空。
当他抬头看向太阳时，太阳也应该避他，将云层遮蔽在两者之间。
只是这些都还太过遥远，但毫无疑问的是，苏林知道自己走对了一条路。
杀戮之道，可以发挥的更加惊人！有无限的提升可能。
他还在缓缓的行走，心中没有目标。
呼呼……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有风声呼啸，水月从天而降。
距离她离开，已经差不多有三天时间了。
“那个……”水月有点难为情的看着苏林。
苏林呵呵笑道：“怎么。”
水月脸上微微一红：“我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没留意极冰界的异状。”
苏林点头：“极冰界昼夜交替的频率较低，你没来过，当然不了解。”
她说要天黑时归，显然，这里的天总是不肯黑下来。
“好，来吧！”水月甩了甩头上的雪花，道：“我给你陪练。”
苏林道：“先说好了，我们战斗不用兵器，就是打！一直打到无力抬手为止。”
水月点头：“本该如此。”
说罢，她不用任何巧妙的身法，而是直来直往的冲向了苏林。
嘭，一腿！震的苏林后飘百丈。
苏林左臂微微发麻，那水月再来，他则重拳相向。
砰砰砰砰砰……两个人从这一头战到那一头，从那一头战到更远的天边，每一次激烈碰撞都荡飞了漫天的雪花。
索性这冰原大的无边无际，辽阔的望不到头。
两个人便随性而走，打到哪里算哪里。
不知多久之后，二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双双平躺在积雪上望着天空。
苏林累的四仰八叉，身上却几乎没什么重伤。
水月的目的是陪着苏林对打，又不是要弄死苏林，她当然不会把苏林打个半死。
“你说，我们要不要练练‘强’？”水月眼神空空的看天，突然问道。
苏林摇头：“不必。”
“强”是五大战斗技巧之一，属于高手的基本功。
布衣堂的人把“强”练的出神入化，可以说是基本功扎实的很。
但苏林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雷云他们的元气，好像并没有经过刻意的追求，去增强。
而除了詹秋之外，其他几个人的武技，也未见得有多出彩。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们把“强”练的很强，所以其他能够提升实力的地方，也就无法顾及了。
如果雷云也有类似于青光元气的东西，那苏林恐怕早就惨败了。
所以，不是雷云不想提升元气，不想学更厉害的武技，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苏林道：“我们只练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如果一见到别人的好东西就想去学，那么学来学去，也是一事无成。”
水月若有所思的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水月只是天资太吓人，所以才有如今的实力，但在武道之路上的理解，她是拍马都赶不上苏林的。
“休息的差不多了，再来吧。”苏林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背上的雪花。
“好。”水月拔地而起，当头便是一脚踹出……
几个时辰之后，苏林又累的无法动弹，而水月则得益于武道境界的高度，是轻轻松松的离开了。
连续两次从巅峰打到虚弱，从虚弱又恢复到巅峰，如此往复，让苏林能够更好的冲击自己的极限。
而所谓的“白天”，苏林则是一个人渡过。
他依然在冰原上行走，此时雪更大了，一片片罕见的拳头大小的雪片，从远方横着呼啸而来。
苏林静心而走，领悟着杀意，开垦着自己的“杀戮之道”。
只是今天的雪更疾更大，如“昨日”那般让雪都避他的情况，便很难发生了。
为了达到避雪而行，苏林就必须将杀意练到更强。
大约到了晚上，水月又回归了，继续陪着苏林战斗。
来来去去，约有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苏林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武道境界快要突破了。
估计再有个五六天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而半个月后的今天，水月回来的时候，苏林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经过这么久，天当然黑了。
而历时了半个月的大雪天，居然还未停下。
但让水月感到惊讶的是，躺在地上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傻乎乎”睡觉的苏林，居然没有被大雪给覆盖起来！
那些雪花像是故意在躲着苏林，总是落到他身体周围，却没有一个雪片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幕让水月觉得分外好奇。
她惊讶的伸手要去拍苏林肩膀，这个拍的动作非常的自然，也当然不会用任何元气和抵抗力了。
所以这一拍，只让手掌降落在半空中，便感到手指头猛的一疼。
她将手快速缩回来看了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肚上，居然均都破开了一个缺口，正有血珠沁出来滴落。
而那低落的血珠，竟然也从半空中横着滑落，并不落到苏林身上。
“这是什么？”水月越发惊奇，继而又去拍苏林的肩膀。
但这一次她虽然没用元气，可身体自身的抵抗力却加强了，因此这一拍，也轻松的触碰到了苏林。
“嗯？”苏林翻了一个身，懒洋洋道：“你回来了。”
水月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说要刻苦修炼吗，怎么却躺在这里呼呼大睡。”
苏林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道：“劳逸结合嘛，充分的休息是很有必要的。”
“那什么。”水月顿了一下，道：“我的《天罡炼气决》练成了。”
听闻此言，苏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惊道：“炼成了？”
水月点头：“嗯。”
苏林围着水月渡步，一双眼睛充满了震惊和羡慕。
水月被苏林看的有些不太自然，她撩了撩头发，道：“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苏林惊讶犹在，道：“太可怕了……”
修炼《天罡炼气决》的先决条件，也是最重要的基础，便是要拥有势魂。
而一个武者首次凝聚势魂，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这是定律。
也就是说，先抛去那十天凝聚势魂的时间，水月就只有五天来观想“势”。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她不但要将“势”给观想成功，还得把《天罡炼气决》也练成。
这是一个怎样恐怖的速度，身为拥有势魂的苏林来说，实在是很难想象。
苏林心中是苦笑不已，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有些人就是为了武道而生的，你不服气都不行。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水月的话，苏林能够想到的只有……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