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暗骂云强怂,其实自己也不敢进去,只得拉着一个小厮,陪笑道:“我是小翠……你们二少***亲二婶,你去堂屋把小翠的二叔……云家二老爷请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小厮忙去了。
一会儿云二走过来,满脸都是感激,“亏得你把我叫出来,坐里面憋屈死我了!啥事儿?”
穆氏撇撇嘴,一把拉住云二的胳膊,云二忙甩开穆氏的手,“来来往往都是人,你给我放尊重些!”
穆氏也顾不得骂人,来到僻静处,道:“我看不如让花儿和朵儿两家过来!这么好的攀扯机会、还有第一楼的席面……”
云二皱眉,骂:“你这死女人,这会子又抽什么疯呢?不让来的是你!让来的还是你!”
时间紧迫,再耽误可真就开饭了!穆氏忙道:“哎呀,你只说让她俩来不来吧?”
云二头脸涨红,“她俩是小翠的堂姐妹,按理本就该来!是你不让……”
穆氏忙打断了云二的话,道:“好,你觉得该来,我这就让云强喊她们去!”
穆氏忙跑走找云强去了。
云二看着穆氏的背影,骂骂咧咧:“这傻货女人,终于睡醒了?不对,该不是有谁说啥了?”
云二骂了几句,也不再回屋了,背着手、挺胸腆肚地在院子里转转看看,满眼羡慕。
你别说,丁家的丫鬟、家丁都是训练有素的,都认识云二似的。凡是经过云二身边的,都恭恭敬敬地招呼:“亲家二老爷!”
“嗯。”云二像模像样地点点头。
等人走了,云二心中越发气壮山河,连屋里也舍不得回了。本来嘛,坐在那里如傻瓜一般,哪有外面自在!
众人在院中、屋里说说笑笑,眼看也没有多少宾客过来了,天已正午,管家和管事们开始安排客人去第一楼坐席。
花儿和朵儿竟然还没来,穆氏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走动、伸着脖子张望,还好几回跑到大门口去看。
葛金柱的娘和张虎子的娘就十分看不上,暗中鄙夷,“铁定是不想来!这不,三步路远磨蹭到吃饭!”
秦氏几个并没指望花儿和朵儿能来,本来嘛,关系也就那样,又是嫁出去的闺女了。更何况,朵儿那丫头还有心破坏小翠和陌武的婚事,不来还省心些。
只是,邻居们怎么看便不管了。
穆氏担心得很。
恐怕两个女婿不让来,又怕两个女儿穿得不好、拿得钱少,让人看笑话,又突然后悔让她们来!
见不少宾客开始陆陆续续地往第一楼去了,又担心花儿和朵儿和云强来晚了,没有席位,吃不上第一楼的宴席……
葛金柱的娘等人喊穆氏,穆氏不走,道:“你们先去,我等着跟大嫂、叶子几个一起走!”
众人撇撇嘴,只得走了。
眼看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丁陌武过来请秦氏、云叶几个上马车。因为人多车少,距离又不远,其他人差不多都是走着去的。
当然了,秦氏几个是贵客,自然要丁家马车接送。
秦氏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在这里陪着小翠,家里也饿不着。”
胡氏忙道:“那怎么行呢?婶子,走,我陪您。”
秦氏笑道:“她大嫂,你去陪客人吧。我来女儿家,可算不得客人。小翠没招呼过孩子,我多给她交待几句,你们赶紧去吧。看客人都到了,你还得招呼着。”
云叶也道:“欣雨、金娥你们带着孩子去吧。我这身子也不去凑热闹了,跟娘一起陪会儿小翠。”
胡氏十分热络,拉住云叶的手,笑意盈盈,“十香园多亏了亲家大姐,我还说今儿个定给你敬个酒……”
云叶微笑,“一家人不用客气。”
胡氏见秦氏和云叶态度坚决,只得罢了,起身招呼众人外面上车,穆氏哼哼唧唧地不想走,急得汗都下来了。
秦氏奇怪,“你还杵着干什么?赶紧吃饭去吧。”
穆氏有些气急败坏,道:“大嫂,花儿和朵儿还没到呢。”
众人都无语了。
胡氏不知道花儿、朵儿何许人也,小翠是主人,忙道:“二婶,你先去吧,等会儿她俩来了,我让人送她们过去!”
穆氏只得听从。
到了第一楼,还忙给花儿、朵儿和花儿家的儿子三个人,占了三个座,谁来也不让坐!
可惜,一直到宴席结束,也没有见三个人过来!
一桌就十个座位,这桌空了三个!
葛金柱的娘和张虎子的娘两个嫌不好看,却到底想着云家的脸面,看穆氏脸色也不好看,只得忍了。
穆氏自己也没脸,气鼓鼓地吃了不少,散了席,便去找云强。
穆氏怒气塞胸。知道必是两个女婿拦着了!心中又有些疑惑,不知道云强来了没有?
男人们喝酒,自然散席晚,又不知道云强在哪屋。
见穆氏探头探脑地,伙计忙问:“可是要找谁?”
穆氏摇摇头,“算了。”
穆氏出了第一楼,直奔朵儿家的摊子。
朵儿不在,二女婿倒在呢,正坐在屋里喝茶。
听脚步声响,以为来人买东西,一看是穆氏,也只得站了起来,“岳母。”
穆氏压抑着怒气,“朵儿呢?我让云强来喊她,她怎么没去贺喜?!”
二女婿便挑眉,“回家了。我们哪里有钱去知县老爷家贺喜,没得丢人!”
穆氏便骂:“放你娘的狗屁!你有钱买小老婆、倒没钱走亲戚?也太不把我们云家放在眼里了!”
见路人和邻居看热闹,二女婿也恼了,骂道:“送来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敢冲我嚷?我买小老婆是为生儿子!有本事让你家闺女给我生个儿子出来!生不出来就给我滚!再嚷嚷一句,就把你闺女领走!”
穆氏气了个倒仰,到底理亏,骂骂咧咧地走了。
好在,花儿家的摊子也在这街上,就说远些也不过一刻钟便走到了,七里大街能有多长!
到了香烛铺子,花儿倒是在呢!屋里乱七八糟地,正收拾,女婿倒不在。
穆氏一进屋,看见花儿便差一点哭了,“我滴个乖孩子啊,你这脸、这眼是咋了?该不是姑爷打的?”
花儿一边脸肿多高、右眼乌黑熊猫似的!
花儿忙低头,哽咽着道:“娘……”
穆氏一把夺过花儿手里的笤帚扔到地里,抱着花儿放声大哭,“我的命啊……”
穆氏后悔得眼睛滴血!
早知道不让云强过来,两个女儿为了这事儿只怕都挨了打!
花儿哭了一阵,怒道:“还不是你给我找的好男人?!别嚎丧了!赶紧走吧!等会儿他吃了饭回来,看见又是事儿!以后,咱家有啥事儿都别给我说!”
穆氏忙擦了擦眼泪,一脸震惊,“你这是要跟娘家断路?!”
花儿满脸都是怒气,“朵儿也说呢,云强来一趟,两口子就吵打一场!你们以后都别来了!”
“大伯家的几个都过得好,我们穷,跟他们来往不起!以后他家有啥事儿,也别给我们俩说。说了,我们也去不起!”
穆氏张口结舌,“我也是好心,想让他们帮衬着你们……”
花儿起身,又抓起笤帚扫着地上的碎纸屑,道:“我们自己没本事,谁也帮衬不上。我也不怨他们,娘,你赶紧走吧。”
穆氏看着花儿笤帚挥舞、灰尘多高,真心要扫自己出门的意思,哭了:“我的命啊……”
说着,掏出口袋里的一把铜钱,猛地拍到桌子上,“给孩子买个包子吧!”
说完,捂着脸哭着走了。
花儿猛地扑到桌边,一把抓起铜板,藏到了屋角一块脱落的青砖后面,又严严实实地堵上,看看没有破绽,才缓缓站了起来。
穆氏也没有去朵儿家,一路骂骂咧咧地到了云争的馆子。大家都正在屋里坐着说话,见穆氏来了,也没有人理她。
云强跟云二都在,见穆氏眼睛红红的,知道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却也聪明地没问。
马车从丁家接了秦氏和云叶过来了,众人便上马车,回家!
浩浩荡荡地车队慢慢悠悠地回到村里,天已黄昏。
除了穆氏,大家一路十分开心,说说笑笑逗着几个孩子。
回到家里,又在云争家坐着说了会儿话,看天色都已经擦黑了,这才纷纷告辞回家。
而穆氏和云二、云强三个,在村口便下了马车,直接回家去了。
知道穆氏今儿个因为花儿和朵儿没来,心中不快,秦氏也没有留她。
晚上段欣雨吩咐熬了稀粥,又做了些清爽的菜蔬,大家吃了,都早早歇着了。
第二日,云争也没有去城里,陪着宁寒、业善几个,好好在家闲扯了一上午。
下午全家带着孩子们,又去菜地、鱼塘、酱菜厂都看了一遍,一切都好。
云叶也很放心。
恐累着云叶,宁寒到底又在村里住了一天,才打算带着云叶和宁远回京。
金娥和业善也得回去了。
秦氏忙细细交代金娥:“今年是你们成婚第一年,梁氏的客商、亲戚朋友的,都得走到。该备什么礼,你不知道的,多跟梁善和管家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