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银立即坐直身体,“我会在商州城里找个活计,先赚些钱,再回家去。”
他有点儿紧张,“夏先生大恩,小子只能以后再报了。。。”
夏衍闻言一笑,按住他道:“不必紧张,我不是赶你,而是想着你在商州也无亲无故的,不如先留在我家中,等找到了活计和住处再离开不迟。”
周银知道夏衍好,却没想到他这么好。
出手救他这个陌生人还罢了,竟然还主动收留他。
周银起身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先生大恩,小子铭记于心了。”
夏衍伸手将他拉起来,笑道:“不必如此,我不过举手之劳,能救你一命,既是你的功德,也是我的功德,这是我们有缘。”
周银感动不已。
夏母却很不理解,“你对周小郎也太好了,外头这么多难民,也没见你对谁如此上心。”
虽然捐过钱粮衣服,但这样又是请医问药,又是收留人的却是第一次。
夏衍道:“我看人一向准,这小子眉目清朗,是个正直之人,看他谈吐,也非池中物。我们家只一个女儿,多结善缘是没错的。”
他道:“将来我们若是不在了,这些善缘只要有十之一二回报在欣娘身上,我就知足了。”
夏母一听他有这样的目的,也不再排斥周银,再见到他时也是笑吟吟的。
他要帮忙干活儿,她还拦了拦。
但她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迫切需要干活儿的小年轻,于是周银便慢慢融入了夏家。
周银每天给夏家劈柴,整理柴垛,挑水……
不可避免的,他总能和负责打扫院子的夏欣来来回回的碰见。
俩人都不怎么说话,目光一触即分,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却生疏得很。
直到红田村那头来人。
夏家的小院里呼啦啦涌进来不少人,看到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周银,有几人目光不善,当中一个妇人问道:“嫂子,
这是谁啊?怎么在你家?”
夏母干笑一声道:“这是我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正巧路过我们商州来看看我,就在家里暂住一段时间,小银啊,快过来见人。”
这是为了让周银合理住在夏家找的借口,周银笑着上前。
“这都是我们夏家的族亲,这是三叔,这是三婶,这是夏义,和你同辈,你叫他义堂兄就好,这是兰娘……”
周银跟着夏母一一叫过人,但他们都不太理会他,目光上下打量过他便轻蔑的进堂屋里去了。
周银也不在意,继续回去把柴劈好,然后要去厨房里洗手,便听到厨房里有人尖锐的问道:“夏欣,你爹娘是不是要出尔反尔?”
夏欣咬着嘴唇道:“我爹本来就没应承过要过继义堂兄。”
“呸,这是族里早就商定的事,你爹之前也没意见,”夏兰啐了她一口道:“莫不是现在找到了汉子,就想着甩开我们?”
“你……”夏欣何时听过这样难听的话,气得眼睛都红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无耻。”
“是你不知羞耻吧?”
正朝着,厨房窗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里面的俩人都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就见周银逆着光站在门口,盯着她们道:“欣娘,夏姑姑问茶好了吗?”
夏欣抬手一抹眼泪,端起托盘道:“好了。”
她绕开夏兰往外走,夏兰已是被周银的气势镇住,也没想起来拦。
夏欣端着茶盘出去,周银伸手接过,皱着眉头看她身上被吐的地方,“我来送吧。”
夏欣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睛又是一红,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下。
周银有些无措,想了想道:“要不等他们离开我找个机会揍她哥哥一顿?”
夏欣惊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又哭又笑问,“欺负我的是她,你打她哥哥做什么?”
“她是为了夏义欺负你,揍他总没错的,她是女郎,我不好动手揍她,不过你要想动手,我可以帮你。”
夏欣一呆,问道:“怎么帮我?”
“我帮你把风,你只管动手,我不叫她打着你,只让你打她。”
夏欣这下不哭了,她抹干净脸上的泪,摇头,“算了,下次她再欺负我,我再欺负回去。”
周银看着她,正要说话,察觉到厨房里有脚步声靠近,便冲她点了点头,端着茶去堂屋。
堂屋里的气氛很不好,夏母脸上有些怒容,看到周银勉强扯出笑容,和他道:“这些事不用你做,出去玩吧。”
旁边夏三婶冷哼一声,不善的看着周银道:“嫂子对娘家侄子还真好,都没听说过的亲戚找上门来都能招待。”
夏母不擅言辞,气得胸口发疼却说不出话来。
周银见了忙道:“太太,我去请先生回来。”
说罢,不等夏母和堂屋里的人反应过来,他撒腿就往外跑。
“哎,”夏三婶不怕夏母,却是怕夏衍的,见状的喊了一声,“你喊什么,大哥要教书,你不要去打搅……”
周银已经开门跑出去了。
夏三婶脸色僵硬,扭头去看其他人。
其他人也略微有些不自在。
夏衍算是红田村夏家里最出息的一个人,早些年州府开秀才科,他一下就考中了。
虽然考中后他既不到县衙里去当官,也不愿更进一步去考学,但依旧是红田村夏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就是族长都不敢很压他。
周银一溜烟跑到书院,夏衍正好上完课,拿着书本出来见他喘着气站在教室外,便加快脚步上前,焦急问道:“小银,你怎么来了?”
周银就告状道:“先生,家里来了客人,说是红田村的亲戚,只是来的人不仅骂了夏妹妹,还把太太气得不轻,我看太太脸都发青了,怕出事,所以来请先生。”
夏衍一听,忙和周银往家里赶去。
夏家的气氛依旧尴尬而凝滞,却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看到夏衍回来,红田村来的人立即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和他打招呼。
夏衍严肃的在妻子身边坐下,沉着脸道:“不必多礼,大家都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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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