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哗!”
此时在青阳县后衙客院的厢房里,一阵瓷器坠地发出的清脆声音连续响起。
院子里,青阳县令张子昌一脸愁容,却是不敢说什么,只是拿眼角偷瞟着不远处石桌那儿坐着喝酒的华服年轻人,心想,这弟弟的德性可比哥哥差远了。
厢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名满头珠翠的丽装少女开门走出来,娇俏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二弟,就不能想办法逼问书局掌柜么?他肯定知道你大哥的下落,却瞧不起你这个嫡公子,根本不想告诉你吧。”
“薜姑娘,你可以叫我浩南,现在叫二弟可早了些。”文浩天同父异母的二弟文浩南回头露出笑容,淡淡说道。
只是那笑容看着温文,却带着些不屑的意味,又有种说不清的暧昧流露。
鉴于大哥上一任未婚妻已成为他小妾的前例,若是这一任又被他收入房中,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不过他可不会一味纵容着她,男人在女人面前若失了骨气,可是要被小瞧的。
“……浩南,你看我刚才说的话可有道理?”薜琴心怔了怔,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再次恢复正常时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叫二弟也好,叫名字也好,都表示他们关系越来越近,若他刚才提醒的是叫他二公子,那才要糟呢。薜琴心这么想着也就不在意了。
“是有道理,可是这又怎么样呢?难道你真敢去抓了我大哥的属下么?”文浩南起身,端着酒杯优雅自在地走到薜琴心面前,将手中酒杯递向她。
“琴心姑娘何必着急呢,咱们已经守株待兔了,还怕他不回来么?我要是你,就喝喝小酒,赏赏风景,让自己开心一些。”
薜琴心沉默了,但文浩南手中的酒杯一直执着地伸在自己面前,她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接过来,掩袖仰头,一饮而尽。
“好,就听你的,不过乡试在即,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将酒杯还给他时,薜琴心的脸上又恢复了自信,笑容俏丽妩媚。
“咱们再等半个月,若他不来,咱们就回齐云州去等,他要赴考,就没别的路可走,到时,要出这口闷气还不由你?”
文浩南见她用自己的酒杯喝了酒,脸上却还能镇定自若地拉回话题,不由暗赞,这女人若能成为自己屋里的,将来仕途上必是一大助力。
“嗯,我的婢女也不是白牺牲的,总得让他付出点代价,知道得罪本小姐的后果是什么。”薜琴心傲然一笑,心情也放松下来。
这些天她花大价钱安排了说书人编故事逼文浩天现身,可不能白辛苦。
尤其为了事后就算上公堂也有对证,她可是将她那本是清白身的婢女珠儿送上了眼前这位的床,这几晚都被眼前这位享用着呢。
再加上她已从文夫人那儿了解到有关文浩天身体上的一些特征,等他想还自己清白时,也都没机会了。
到时,臭名昭著的天一先生,谁还敢和他结交?也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嫁给他的。
而她堂堂吏部右侍郎的嫡孙女到时不计前仇下嫁,必能为他增涨声势,将他从臭名的泥沼中拉出来,重新恢复他天一先生的辉煌。
而他肯定会对她感激不尽,从此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看着面前女子一脸算计的得意表情,文浩南勾了勾唇,却笑道:“走吧,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城外逛逛,听说南湖风景不错。”
“这么热的天……”薜琴心回过神来,有些犹豫。
“坐在马车里又没日头晒着,哪里会热呢。走吧,咱们到南湖正好欣赏日落下的湖景,还有湖鱼新鲜美味,正好在那儿租个渔船用个晚膳,也别有风味。”
文浩南将手中酒杯随意往石桌上一搁,伸手便揽了揽薜琴心的腰肢,将她推了个转向。
虽然他的手看似随意一揽目的是为了让薜琴心转身,而且很快收回了手,但却让不远处沉默看着的张子昌忍不住皱眉。
“张县令,你去忙你的吧,这儿不用你候着了。”文浩南似乎这时才想起主家,扭头吩咐了一声,“你安排个熟路的带咱们去南湖就成。”
张子昌早在文浩南扭头时便恢复了正常神色,闻言连忙走出小院喊了一个衙差,交代他骑马领二公子他们一行人去南湖游玩。
看着被婢女、小厮、护卫等一大群人簇拥着离去的文浩南和薜琴心,张子昌摇了摇头,心下作出选择。
他安排了两名婢女去收拾薜琴心刚在屋里摔掉的瓷器碎渣,就走去前衙,又喊来一名捕头,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今儿收班之后去找葛长兴喝酒……”
葛长兴是个远近闻名的中人,在这青阳县城更是极有人脉和人缘。自然,他在这县衙里也是极吃得开的,上上下下的人都和他熟。
不然当初文浩天也不会让他去给方小福他们办房地契过户,他去办和别人去办在契税上的差额是有很大区别的。
葛长兴平日经常和衙门里的人喝酒,这些人也会时常回请他。因此,县令张子昌才会有如此安排,就算被文浩南的人怀疑,也有理由搪塞过去。
文浩南不会知道他家大哥在这青阳县城的人脉到底有多深、多广,张子昌却是知道的,不然这十来年的县老爷不是白当了嘛。
安排妥当后,张子昌便收拾了心情处理公务去了。至于文浩南和薜琴心今晚回不回来,他并不关心。
文浩南一手摇着文士扇,一手兜着缰绳,身姿英挺地坐在马背上,路人远远一望,还以为是天一先生回来了,但再看又不禁摇头。
不像!
出了城没多久,文浩南便借口这日头果然有些毒辣,钻进了薜琴心的马车里。
薜琴心的随行婢女有六个,却都坐在后面另一辆马车里,此刻她一人占据着整辆大马车,却给文浩南钻了空子。
护着马车的护卫和小厮们偷看了一眼,却也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