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小姐

这边林秀并着柯诺别了林珠回林府!

只是才到门口,门房就说小小姐回来了!

林秀一愣,脸上随即一喜,“是芸妹儿回来了吗?”

门房的不甚清楚,不过阿劲让他们称呼小小姐,他哪里知道小小姐是个什么名字!

不过自家那小小姐,通身甚是气派,一看就是大家子教养出来的,模样也生的好!虽然只随身带了一个丫头,可见人一笑,任谁看了那都是跟见了仙人似的!真是天仙似的人物。

见门房摸着脑袋回话,“这……也不知道啊!”

林秀也一笑而过,侧身对着身旁的柯诺说,“必是芸妹儿回来了,我们快进去吧!”

林秀本是往主院去,走了两步又打转,“想来我不在家,芸妹儿一个人在屋里待不住,心草又生了大妞,该是去逗孩子去了!我们往那边去吧!”

柯诺见林秀满心满眼都是喜气,被林秀感染的直点头,“嗯!”

果不其然,等走到心草夫妻的院子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大一声小一声,随即还有小娃哭哭闹闹的声音!

林秀便拉了柯诺要进去,柯诺觉得有些不妥,“孩子还没出月,我进去有些不妥!”

“这有什么不妥的!”

不过林秀转念一想,屋里都是女眷,特别心草坐月子,又自己喂奶,所以还是避讳一些好!

一面觉得真是麻烦,一面又觉得柯诺能想到这些,也觉得柯诺变了许多!

“嗯!那我进去跟她们说会话,你先忙你的去!”

柯诺点了点头,伸手捏了捏林秀的小脸,“知道你高兴,不用担心我!我这大一个人,你还担心我无聊不成!”

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因为林辰,林秀现在特别在意身边的人,又因为跟柯诺说开了误会,两人只等到时候跟家里人说清楚,早早的成亲的!

所以林秀对柯诺突然特别的在意起来,颇有些人不在眼跟前了,就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林秀红着脸应了,“嗯!晚些我去寻你!”

只是想到今日去见的人,林秀又有些犹豫,问柯诺意见,“林珠是芸妹儿的亲姑姑,你说……我该告诉芸妹儿吗?”

当时林家村遭难,林珠没事,她们都知晓!

可随后林珠失踪,大家伙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寻找,便都刻意避过不提!

倒是芸妹儿,她当时被吓,醒来就跟林秀在一块,以为其他人都死了,压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林珠这么个嫡亲的姑姑在!

算来,林秀只是她表姑!而林珠,才是真真嫡亲的姑姑!

可林珠这几年,只顾着去攀附陈家,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芸妹儿!

更加今日见了林珠,瞧见她一身的做派,林秀是不齿的!而且瞧林珠的样子,林秀哪怕提了芸妹儿,林珠也没有露出多么想见的心思!

最后连送都没送他们,更是一句话都没提芸妹儿!

虽是血脉亲缘,可林秀一时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告诉芸妹儿林珠的存在了!

柯诺不忍林秀烦恼,“带你去见她,本是觉得让你不必太烦恼!一切的事情,有我们在!她不过是小丑一个,是好是坏都与我们无干!”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过日子,什么都不要担心!”

“至于芸妹儿那边……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一切自有定数!”

没想到柯诺这样的人还能说出“一切自有定数”这样的话来!

林秀反而心中通畅了些,“知道了!”

两人门外说了这会子话,林秀又跟柯诺话别!

等她整了整心绪准备进屋的时候,正巧一个小丫鬟出来,“小姐?您回来了!”

林秀点了点头,“小小姐在屋里吧!”

小丫鬟是新来的,家里有这么个小小姐还真是不知晓,来了这两月,今日是头一回见,这一见!

果然生的好!

“在呢!大妞被逗的尿到了裤子上,我趁着新鲜拿去洗一洗,干净些!”

小丫鬟一边说一边提着手里一条带着异味的婴儿裤说话!

林秀点了点头,“快些去吧!”

而后就笑着进屋去了!

掀开门帘,里面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因着已经入秋,外面套着青色纱衣,里面月白色的衫子和同色的罗裙,挽着两个圆髻,正弯着腰背对着林秀。

脸朝前对着摇床里的小婴儿直逗,“笑一个!你笑一个呀!笑给姐姐看!我是你大姐姐哦!”

听着小女孩的声音,林秀的心都软了,因着步子轻,几人都有把心思放在了当中被逗的孩子身上!

自然没有发现林秀进屋了。

林秀笑着上前,“你这般闹他做什么,小心他长大了厌烦你!”

小姑娘一听这声音,猛然起身回头,见着那日夜思念的面孔,两人本就离得极近,可几乎还是跳了一步的走到林秀跟前,一把抱住林秀,把头搁在林秀的怀里,“姑姑!姑姑!芸妹儿想你了!”

那紧抱着不放的双臂,更能衬托出小女孩的思念!

林秀轻拍着芸妹儿的后背,“姑姑也想你!想我们的芸妹儿了!”

“姑姑……”

这一声,因着思念,两人双眼中都带了水汽!

芸妹儿跟着林秀,几乎是寸步不离,人有乖巧!

只是入了京,三四岁的女孩儿,也没有个人来教导!林秀几个又忙,后来听说京里有那专门帮人教导小孩的妇人。

还大都是一些世家出来的女眷,只需要上交一些银钱,便帮着教导!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幼儿园之类的!

林秀正愁找不到人帮着带芸妹儿!芸妹儿人又极聪明,完全跟林家其他人不一样,脑子灵活,生的也好!

林秀又托人,几番打听,终于找到了这么一家!

说是原先家里大人也是做官的,只是这小姐运道不好!

本说好了夫家,可夫家出了事,人便说这小姐是个克夫的!往后几年都说不上好人家!

年纪一拖就拖到了快二十!说亲的人越来越差,什么鳏夫之类都算了!还有各种妾室之说都拿出来了!

只因那小姐人才好,倒惹了这么些惦记!

那小姐干脆不嫁了,挽了发髻,从家中搬出来,开了一间女私塾!

专收各家幼童教导,一季多少纹银等等!

因那小姐确实人才好,只是姻缘上不顺,倒有许多家妇人,哪怕觉得贵也送自家女儿去的!

林秀打听之下,觉得这小姐虽然运道不好,可为人刚正,倒是个好楷模,也就送了芸妹儿去!

这一去就是两年多,期间每月回来一次,一次三天!称为月假!

而后过年会放上个十来天!

其他时间都是在学馆里,竟是像男子一般,念起了书来!

只是这次,那女先生说是要带着孩子们游历一遭,便打发学生们回家去,看各家意愿!

因这远行出门,必然各种风险,势必会有风餐露宿,哪怕安排的再好,总有意外的时候!

所以家里同意的自己也愿意吃苦的,可以带上贴身丫鬟,跟了先生的马车一块出行!

此去向西,说是要带她们去见识见识北边的天地!

芸妹儿当初回来一说,林秀就觉得不错!只可惜她不能去,便问芸妹儿的意见!

芸妹儿自己想去,林秀也鼓励她,所以这才去了近四个月!

因着没到一处不过多久就要离开,下一处到哪又不定!

所以都是芸妹儿给林秀写信,诉说路途中的所见所闻,至于家中如何,是概不知晓的!

譬如这心草是何时生产之类,芸妹儿也不知晓!

只是出门的时候心草已身怀有孕,初步算来,等她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生产了!所以回来的时候,才赶忙问了阿劲。

果然心草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急急的过来了!

但这一去四个月,芸妹儿更思念的就是她这个姑姑!

姑侄两个抱了一会,心草在一旁看的有些眼热,抹了把脸,摇了摇头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过是出个远门回来,搞的像分离多久似的!”

“芸妹儿这可不行啊!这你以后要出嫁了,那可怎么办!可不得把你姑姑带着嫁出去才行啊!”

心草本是活跃气氛,这才这么说话!

倒真的把芸妹儿说的脸红红的,她虽然年纪小!

可先生样样都教!

男女七岁不同席,自然也教导了男女之别,至于成亲出嫁之类的,虽没有说的很详细,可也粗虐的涉及了!

不过倒不是害羞,年纪小,哪里知道那么多!

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放开了林秀,仰着头,“姑姑,芸妹儿是真的很想很想姑姑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七八岁的年纪,身段却比得上旁人家的十岁模样!

黑黑的刘海遮了半边脸,越发衬的肤色白皙,脸比手掌还小!

两只圆圆的大眼睛,还有深深的酒窝……

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越发的出挑了!学问也好,深的女先生的宠爱!

而这次出门,本就稳重的芸妹儿,更加的沉稳了!若不是长久未见着家人,狂喜之下动了心绪,只怕林秀见到的应该是个沉稳的小姐!

不过,还是这样活蹦乱跳的芸妹儿最好!

林秀觉得这才是最好的童年!被那个女先生教的有些迂腐了!只不过大家闺秀就得那样……林秀只得让芸妹儿随着时代的潮流走!

好在芸妹儿心性好,她自己主意正,不用林秀太操心!

林秀伸手摸摸芸妹儿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是没吃好吗?回来可要给你好好补补!心疼死姑姑了……”

见林秀这么说,芸妹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自顾自的摸着小脸,“哪里瘦了!”

芸妹儿有些婴儿肥,脸肥嘟嘟的,以往见了只觉得憨态可嘉!

可如今出去一番,竟似褪去了婴儿肥,格外的精致!早惹的学堂里的一众小姐妹夸赞。

方才回来也被心草夸了一番!

只是只有林秀觉得芸妹儿瘦了是因为没吃好,要给她补!

芸妹儿既觉得这样美一些好,又觉得果然只有姑姑最在乎她之类,心中越发甜蜜!

两人说这话,旁人也就看着,只是明明是众人中心的大妞突然失去了关注,开始闹腾,大哭起来!

心草好笑的对着两姑侄说,“好了好了,别发腻了,快把大妞抱过来,都被芸妹儿闹了半天了,这会儿哭,只怕是要吃奶了!”

芸妹儿也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当着面跟姑姑撒娇不好!

枉为先生教导几年!

便忙转身,因她离得近,就在摇床旁边,只一个转身也就能抱上大妞,一把抱起来,就给心草送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抱的个什么枕头之类的!

好在不过几步路,虽是惊吓倒也好笑,“哎呦,我的小小姐,孩子可不是这么抱的!”

心草又急又好笑,但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孩子就安全到自己怀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嘴里含着奶头,随即大口大口的就吃起奶来,哪里还有功夫哭闹!

见大妞这么乖,芸妹儿又被她吸引了,“心草姐姐,大妞怎么这么可爱呀!太好玩了!只是,他明明是个男孩子,为什么要叫大妞呢?”

阿劲早在心草要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就出去了!

若是只有夫妻两个还好,又外人在,这么喂奶男女混居一室,有些不好!

只是他不过在门外,却听到芸妹儿这般发问,心中也是好笑!

想当初两人初为父母,对着腹中的小生命,那是手足无措!

只是因为心草一心想要个闺女,倒对着腹中的胎儿大妞大妞的叫了起来!

那知生下来是个小子!可早已经叫习惯了,怎么改口!想着小名娶个贱命好养活,便也叫做大妞了!

外人听来,自然是有些别扭的!

只听着心草避重就轻的跟芸妹儿说,“就叫这么名儿啊!我觉得挺好的呢!”

“那怎么好!往后上学,同窗还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呢!况他长的这么可爱,真的被人当成女孩子了怎么办呀!”

见芸妹儿被心草诓骗的天真无邪的模样,阿劲摇了摇头走来了!

自不知道,里屋的心草一本正经的说,“我们芸妹儿这么可爱,也没见被认成男孩子呀!”

芸妹儿一顿,“心草姐姐……”

林秀也在一旁,“好了好了!别逗她了!”

又搂了芸妹儿说,“大妞就叫大妞,不能因为一个名字就去判定他的性别!就像芸妹儿,你叫芸妹儿,可你也是林书!”

林书是芸妹儿的大名!

林秀给娶的,有些像男孩子的名字!

可芸妹儿自己要这个字,就随她了!

林秀这是告诉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名字就去判定一个人的所有!要由表及里的去看待一个人。

芸妹儿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而且,还心草姐姐心草姐姐的叫,你自称是大妞的姐姐,这可是乱了辈分的!”

芸妹儿吐了吐舌头,对着心草小声的喊道,“心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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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个人又说起了话!

等大妞睡了,心草和林秀就围着芸妹儿问起了路上的所见所闻!

提及这些,芸妹儿精神头更好了,滔滔不绝的一连说了一个时辰……

直说的林秀哈欠连天的,心草也眼睛都要合上了!

最后还是林秀给打断了,“好了好了!芸妹儿,你这说的太详细的!”

芸妹儿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林秀便说,“要不你把这路途所见所闻写成一篇游记!”

“嗯?是像先生吩咐的那种吗?”

芸妹儿的女先生确实是个人才,她要求所有学生每月出一篇文,就是以小见大谈事论事的那种!有点作文的感觉!

但是林秀要的不是!

“我是说,你把你们这一路走的路线,安排的吃食,遇到的意外情况!以及再出发又该如何!写成一本可以供人参考的类似游记,可实际是攻略的东西!你能明白吗?”

芸妹儿想了想,“就是告诉别人,以后要去这些地方,可以怎么做最好?”

林秀点点头,“对!”

一路所见所闻,整理成攻略,几乎可以让别人一见之下,就感同身受,又能立即在脑海里对那未曾去过的地方形成一个完整的印象!

这是很考验一个人的功底的!

芸妹儿喜欢说,记得有清晰,做攻略最适合不过了!

得了林秀的吩咐,芸妹儿自是高兴!

连忙趁夜就要去做,还是林秀拉住了!

“你先别急,远行归来,你们先生给你几日的假,你一日日安排好!不急于一时!”

芸妹儿点点头,“给了七日呢!”

这倒是长假了!

“那好!你今日先好好歇息一番,明天早起,姑姑带你见个人,然后你再开始整理这个,好吗?”

见个人?芸妹儿有些不解,可她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只是要回屋的时候,突然转身问林秀,“姑姑,你怎么穿回女装了?”

林秀绕绕头,这个可怎么回答啊!

“哦!我知道了!姑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

林秀有些愕然,这话可怎么说啊!

芸妹儿见林秀被自己诈到了,忙眨巴着眼说,“姑姑,我们先生说了,女为悦己者容,先前姑姑喜欢穿男装说是外出方便行走!可今日我见姑姑打扮的如此标志……”

“嘿嘿!是不是姑姑也有了想要为之打扮的人呀?”

林秀被个小孩揶揄,脸突然的红了!

芸妹儿眼尖,立马喊道,“啊!姑姑,我真的要有姑父了么?”

林秀轻敲了下芸妹儿的额头,趁着心草也在,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我也是有话跟你们说的!”

心草都要收拾睡觉了,见林秀突然又跟芸妹儿凑一块说什么话,现在还要说给自己听,忙正了正身子。

揉了揉睡眼,把大妞放到了一旁,起身来,“什么话啊?”

林秀见芸妹儿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心草也是同样,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什么话啊!姑姑你快说!”

芸妹儿却觉得心中有些不妙,语气就带着焦急,“姑姑,你不是不要芸妹儿了吧!姑姑你千万不不要不要芸妹儿啊!”

林秀拦了芸妹儿在怀里,“傻孩子,姑姑怎么会不要你呢!姑姑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的!”

心草也附和,“你姑姑疼你还来不及呢!别多想!”

而后对着林秀说,“怎么了?”

林秀清了清嗓子,“我要成亲了!”

“啊……”

“啊……”

……

片刻的沉默之后,心草率先开口问,“是他?”

林秀点了点头!

芸妹儿可不知道是什么人,只觉得姑姑要成亲了,马上就不是她姑姑了,两只眼睛不一会就挂着一滴滴大泪珠,“姑姑……”

林秀一见,“芸妹儿,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姑姑,你有姑父了,是不是就不要芸妹儿了!呜呜呜……”

小姑娘抱着林秀就开始大哭起来!倒惹的林秀不知所措,最后有些好笑!

芸妹儿心中却是真的伤心,她说起来成了孤女,就只有林秀这么个姑姑了!女先生都教导,女子成亲以后就要为夫家活去了!

到时候姑姑嫁人了,可不就是姑父家的人了!

芸妹儿想见林秀可都不能随意见了!越想越觉得委屈又觉得立马就要分离了,心中又不舍!

这万般思绪就化为眼泪,纷涌而出!

林秀是好笑又好哭,“傻孩子,姑姑怎么会不要芸妹儿!芸妹儿到时候会有一个姑父跟姑姑一起疼芸妹儿才对!”

芸妹儿听到这里才仰起小脸,哽咽着问,“真的吗?姑父不会把姑姑带走,关起来,再也不让我见了?”

“谁告诉你的!当然不会啊!”

虽然芸妹儿没说谁说的!可林秀总觉得是那女先生教的!

那女先生人不错,就是有一点,受毒害重!哪怕自己挣脱了枷锁,可依旧推崇什么女戒女德,有些让林秀不喜。

“傻孩子,当然不会!你放心,姑姑成亲以后,姑父就跟姑姑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芸妹儿正抹了眼泪,听到这句,问,“啊!姑姑那你是要招婿啊!”

“噗……”

真是无从解释了……

林秀觉得好笑,而后拉了芸妹儿的手说,“姑姑带你去见见你的未来姑父!你问问他,要不要当上门女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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