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连树村的,家里有田有产,不愁吃穿,有一子一女,女儿贤惠温柔,儿子聪明勤勉,听说是还在县城的书院里读书呢!年纪比宝瑛大一两岁吧,他家里是想着,先趁这时候,把这婚事给定下来,再停个一年半载的,就给孩子把婚事办了!这家人说了,不要嫁妆,只要你家肯把宝瑛嫁过去,他们愿意多给彩礼!”钱氏眉飞色舞的一顿夸奖,把这户人家给吹上了天。
“呵呵,这么好的人家,怎么会缺媳妇呢?又咋会看上我家宝瑛?再说了,宝瑛她年纪还小,没到说亲的时候呢!”徐氏笑笑,仍是推辞。
她虽说是性子柔弱,却不是那等偏听偏信的糊涂人。
嫁娶嫁娶,哪有不要嫁妆的?便是她当初嫁给宝瑛的父亲,徐家家资微薄,却也是拿了足够撑脸面的嫁妆的。
这户人家既然这么好,儿子又是读书的,日后必定前途无量,怎么可能就认定要宝瑛嫁过去?
“哎呀,这你就不晓得了吧!你家宝瑛,如今在村子里,也是抛头露脸的有名人物,谁不晓得她咧?这户人家,说是上回宝瑛跟着里正去县城,家里的儿子碰到了你们宝瑛,一见倾心得咧!你说说看,这成婚嫁人,不就是得嫁一个知道疼媳妇的嘛?哎呀,这绝对是一桩好姻缘我跟你讲!”钱氏又是一通劝说。
这话听得徐氏心里矛盾起来。
抛头露脸那几个字,听着像是在讽刺她家宝瑛,哪有这么说一个女儿家的?
可一听那户人家的儿子,却是先对宝瑛一见钟情才起了求娶之心,她心里就一下子松动了,因为她和宝瑛的父亲,就是这么成的事。
她婚后日子过得甜蜜幸福,此时自然便也会觉着,若宝瑛也嫁给一个真心喜爱她之人,定然也会过得不错。
可这时间却不太对,宝瑛年纪实在太小了啊!
此时,见到徐氏面露犹豫,钱氏便知有戏,忙又道:“徐氏,你心里头到底咋想的呀?同意还是不同意,倒是给一个说法啊!”
“这我还得问问宝瑛的意思,再说,哪有这么小就定亲的?”徐氏迟疑道。
“哎唷这你就不晓得了吧?这山里头的人家啊,定娃娃亲的啊,都是有的咧!再说,这户人家儿子也是体面的读书人,便是说了,怕宝瑛太抢手,先定给别的人家,要先定亲,待孩子长大了再成亲,也是一样的诶。”钱氏一边劝说着,一边观察着徐氏的神色。
见她似乎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心里也跟着一喜。
这桩婚事,对方人家到底怎么样,钱氏是一无所知的,今日说的这些话,也都是杨氏告诉她要这么说的。
并且若事成了,杨氏答应会再给她一吊钱。
不过动动嘴皮子就能赚得两吊钱,这样的好事,她又怎么会不办得尽心尽力的?
至于这婚事,对方人家,钱氏估摸着,绝对不可能这么好的,杨氏对徐氏母女是什么样的,她比谁都清楚,若真有这样好的人家,杨氏怎么可能不先给自己女儿定下,而巴巴的还要掏钱给顾宝瑛定亲?
“徐氏啊,你好好考虑考虑,嫁娶之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拿好主意就行,宝瑛未必知道什么是对她好,什么是不好的,你只要定好了,把那八字拿给那家人对一下,再把那婚书上的名字一写,这婚事便定了!又有大把的彩礼钱可拿,没准还可以跟着宝瑛去那户人家享清福,多好哇!”
“对了,这家人姓汪,你若不信,尽可以找人去连树村打听打听的!”
钱氏深知这种事得慢慢来,逼得紧了,徐氏少不得要怀疑,便把这好听的话都放在这里,又狠抓了把瓜子和糖块,就撇下一起来的刘婶,扭着那水桶腰,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徐氏,钱氏的话不能尽信,还是得找人打听一下才妥当。”这时候,刘婶才是开口说道。
“我知道,可是,这种关系女儿家名声的事,不知道该找谁去打听……”
“要不,我去给你问问?最近黄六家要嫁女儿,喊了我过去帮忙赶制嫁衣,他女儿就是嫁给了连树村的,我可以找他媳妇柳氏问问,只要这人家对得上,家中有钱,一儿一女,女儿脾性温柔,儿子真是在县城的书院读书,这事应该就错不了。”刘婶出主意道。
“那就麻烦你了。”徐氏歉意的道。
“麻烦啥?咱两家的关系,还用得着说这些?宝瑛若嫁得一个好人家,我也跟着高兴的!”
“对了,这事先别跟宝瑛说,她女儿家脸皮总是薄一些,再者说,她最近忙得很,等这事定下来了,我再去告诉她,免得若是对方人家不行,叫她空欢喜一场。”
“放心,我的嘴,严得很!”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对了,我又绣了一朵花,你帮我看看怎么样?”
徐氏说着,便又和刘婶讨论她最近偷偷绣的绣品去了。
而钱氏和徐氏说的那番话,徐氏让刘婶瞒着顾宝瑛去打听这户姓汪的人家的事,顾宝瑛都是一概不知的。
她去了顾羡屋里,三人一起讨论着日后私塾开了,该定的一些规矩,每个人该收多少束脩,每日上下课的时间等等琐碎小事。
随后,又给顾羡扎了一遍针。
等回到堂屋那边,去照顾徐氏洗漱睡觉时,她问了一嘴钱氏来干啥,徐氏却只道是说一些闲话,便也就没放在心上,收拾好之后,就也去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江镇就带着江兴、江潮父子二人,一同来了老宅。
他们带着工具,将杨氏原先住的院子,又给收拾了一遍。
顾宝瑛听到动静,过去一看,便见到院子已是被收拾的干净整洁,一见是里正几人,自然少不得要问上几句:“叔,你们把这院子收拾的这么好,莫不是又有人要搬进来住了?”
“是啊,的确有人要搬过来了。”江镇有心逗她,便故意这么说道。
“啊?是谁?莫不是又有流民被分到村子里了?”顾宝瑛疑问地猜测道。
“噗!”她话音一落,江潮就笑出了声,指着她道,“笨!这院子,是我二爷专程收拾出来,让你家搬进去住的!”
“我家?”顾宝瑛小手指了指自己,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又要开医馆,又要开私塾的?就你们现在住的那个小破院,哪里有地方?我二爷就说,将两个院子给打通了,这个院子收拾出来给你住,那边就用来给你开医馆,并开私塾,怎么样?我二爷考虑的周到吧?”江潮洋洋得意的道。
那骄傲的语气,就仿佛这主意,是他给想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