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昨儿还说今日要去勇王府探病呢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出门”管家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语速又快吐字又清晰无比,语气还很是平缓柔和,听着亲切,显然不是一日练成的。
璃王正欲发作,管家已经说完了,他便冷哼一声,道:“备车,将王妃准备的礼物带上,本王就来”
兄弟几个约好了今天去看望勇王,他自是不能落后。
管家松了口气,慌忙答应着,低声向那书童道:“好生伺候王爷更衣,机灵着点”
书童点点头,也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璃王便换了一套银蓝色箭袖圆领长袍,束着白玉腰带,玉簪束发,带着亲卫和两名随从上了马车直奔勇王府。
勇王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勇王本就不愿意掺合进京城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里,乐得以养病为由闭门不出,寻思着再过一个月左右便请命回西北去。
转眼秋高马肥,须得坐镇西北父皇才会安心,他自己也落个自在清闲。
璃王来到勇王府,又是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佳王做派。
笑着命赏了勇王府引路的仆从,问道:“太子和显王他们可都来了”
那仆从得了重赏心里正乐,见璃王亲善和气,也愿意与他说话,便忙陪笑道:“回璃王殿下话,太子爷来了有两刻钟了,在里头和我们殿下说话呢显王殿下还没来,想必去接了钰王殿下才一块儿来”
璃王便笑道:“嗳,三弟和五弟一向来关系最好,五弟最爱缠着三弟教他画画写字,想必是了”又随口笑问他勇王殿下最近精神如何胃口好不好一天上几次药伤情有没有反复有没有什么人来探病等等。
那随从便捡自己知道的一一都说了。
太子和勇王正在花园的一处阔朗带着卷棚的方形阁子里说话,对着一汪碧波幽幽的湖水,垂柳如绦,娇艳的芙蓉开得正艳,倒是赏心悦目。
早有人禀报说璃王来了。
因陪着太子说话,勇王也不便起身去迎,太子身份贵重,又是兄长,更不可能去迎。
勇王便命一旁伺候的管家去迎一迎。
管家刚到花园口,便看到璃王来了,忙笑着上前见礼。
璃王一笑,抬了抬手命他起来,随着管家去了那阁中。
勇王见他笑着起身叫了声:“二皇兄”
璃王亦笑着点头道:“四弟”进了阁中便拱手向太子深深弯腰做了个长揖,口称:“臣弟给太子请安,参见太子”
太子早一把携住他的手拉住了他,笑道:“二弟见外了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
璃王笑笑,道:“太子仁爱,但礼不可废。”
勇王笑了起来,笑道:“得,跟二皇兄一比,我真成了粗人了”
璃王笑道:“四弟这是什么话若没有四弟这个粗人镇守西北,我们在京城中也不安心倒是我这个做皇兄的,文不成武不就,更成了粗人了”
“二皇兄说笑了”
兄弟三人都笑起来,一时皆坐下说话。
不一会儿显王果然带着钰王一同来了。
钰王年纪还很小,比太子的次子还要小上差不多三岁,他的母妃是个美人儿,他的容貌也格外俊美,性情又温柔,又心地善良,是个毫无心机一眼便可看通透的。
别说建德帝格外疼惜这个幼子,便是太子、璃王等也都很喜欢他,凡事愿意护着他几分。
就他那性子,还有那幼小的年纪,根本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哎呀,三哥你看,我们又来迟了”钰王看见太子他们三人都在了,不由跺着脚抱怨道。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勇王便酸酸的道:“你们你们倒是亲热,连个称谓都把别人排除在外了。你说你四哥好不容易回京一趟,你也不多来陪我说说话,整天光缠着三皇兄,唉,我都要吃醋了”
太子等见勇王这样统兵十万的大将说出这种颇带幽怨的话来,各自暗暗好笑。
钰王却真的急了,忙奔到勇王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急急忙道:“四哥四哥你不要吃醋,我,嗯,我也想多来陪四哥,可是三哥说哦不是,是我自己觉得你在养伤不便打扰所以也不敢轻易来要不,我以后天天都来陪四哥说话好不好”
他话没说完,众人早就好笑起来。
被他当面卖了的显王颇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忙叫过钰王一同见过太子。
不等他们见礼太子早拉住了钰王,向显王笑道:“今日咱们来探望四弟,就像寻常人家一家子兄弟似的便好,讲礼数也不在这一时”
显王笑着称是,钰王自无他言。
兄弟几个便又重新坐下说话。
虽是金尊玉贵的人上之人,若论兄弟情谊还真是稀薄得紧,像这样几个兄弟齐全得坐在一处说话,除了宫中赴家宴,这种私底下的情形还是头一遭。
一时间,无论各人面上如何,心里总各有一番感慨,只觉得此情此景仿佛梦境般的不真实。
或许也是意识到这种情形恐怕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兄弟几个都没有提敏感的话题,只谈笑风生说些家常趣事,一时倒也其乐融融。
钰王虽然不太听得懂哥哥们的谈话,也乖巧的坐在勇王身边,尝了尝座前茶几上的松子,觉得炒得极好,入口酥脆,带着浓郁的独特香味,一时上了瘾,便认真的剥着松子吃。
兄弟几个留在勇王处用过午饭,又待了一会儿,料着勇王需要休息,这才相继告辞。
钰王还记着勇王先前的话呢,不肯走,要留下来陪着四哥,众人一笑也就由他。
勇王也笑着留下了他,命人陪他花园里玩去,他还是个病人,总得躺一躺才行。
显王便笑着说道将马车留下给钰王,自己搭璃王的马车,让二皇兄绕道送自己一程。
璃王自然不会不许。
“看四弟这样子,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唉,幸亏四弟身体底子好,这才熬得下来,若换了是我,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真是凶险万幸万幸呀”上了马车,显王靠坐着车厢一壁,收起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叹息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