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怪我怪我。”
武国公认了，怪他狠不下心肠跟萧朗划清界限，那孩子到底在他膝下养了十多年。
萧朗喊了他那么多声“爹”，小时候看他濡慕的眼神，对他的依赖，武国公都忘不了。
哪怕他的亲儿子萧璋因着萧朗受了罪，但真要追究起来，真不能怪责到萧朗身上。
当初是萧璋先下黑手，差点把萧朗的命给毒没了。
武国公夫人抓起丈夫的另一只手又狠狠咬了口：“要是璋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拽着你一起去死！”
武国公皮糙肉厚的，他夫人又不舍得真下狠口咬，一点都不觉得疼。
他刻意压低声音跟她说道：“你这人胡说什么呢？璋儿被你给宠坏了，我让他去军营里练两年，那身子骨练好了，兴许那毛病就治好了呢。怎么，你不想要抱孙子了？”
“真的？”武国公夫人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喜悦，她儿子到军营待了一阵子，那精气神的确不太一样了。
但她那会儿光顾着听萧璋给她倒苦水，真没想到别的。
武国公说出了他跟颜小婉的交换条件：“萧朗媳妇介绍了位神医，那位神医就在军营里，前阵子写信来说是能治好璋儿的病。不然我你当我吃饱了撑着，绕路去江南接人？”
在没接到颜小婉来信之前，武国公就听说过很多有关颜小婉的消息，对她身后的势力很是忌惮。
颜小婉随信送来了一盒子药丸，武国公让人找御医看过了，得知无毒，对萧璋的身体有好处就让儿子服用。
这一路赶来，路上虽然很辛苦，但服过药的萧璋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随行的大夫隔三差五给萧璋诊脉，确定他的身体日渐变好。
要不是亲眼见证萧璋的身体恢复良好，武国公怎么可能会随便答应颜小婉的要求？
今日一见，颜小婉跟他印象里中有很大的差别。
武国公原以为是个英姿飒爽的性子，行事雷厉风行，长得应当也是比较大气的那种。
见到真人，颜小婉的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但已初见倾城美人的端倪。再过两三年，等她再长大些，必定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
让武国公意识到她仅有十四岁，还是个小丫头，那面容稚嫩得很。
颜小婉这么个娇滴滴的貌美小姑娘，哪里是他枕边人嘴里说的什么“虎背熊腰的女壮士”、“五大三粗”？
果然呐，闻名不如见面。
武国公此刻见到颜小婉本人，这才晓得传言全都是瞎扯淡。
他隐晦地看了眼揪着衣角的武国公夫人，亏得他这枕边人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这些，这会儿看到真人，傻眼了吧？
武国公夫人听了武国公所言，她的心里信了七分，仍然止不住想要多问几句。
她忍不住再三确认：“璋儿的病当真能治好？你别想蒙我！不行，你老实跟我说，那神医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神医又怎么会跟颜氏相识？”
武国公一一解答她的问题，给他夫人吃了定心丸，末了还不忘劝她：“能，他在军营里多练练，身子骨练好了，再配上神医的药，保管好。你这些日子尽量帮着萧朗媳妇，不为别的，只为了咱们的璋儿。”
武国公夫人话里饱含着幸灾乐祸：“看在璋儿的份上，我只保证不给她找麻烦。别的，我可不管。”
颜小婉柔美可人的长相，的确和她听说的完全不一样，但那又怎么样？
萧朗是她的仇人，颜小婉是她仇人的媳妇，那就是她的仇人！
休想指望她能对仇人有多好！
武国公夫人还巴不得顺妃跟颜小婉三天两头闹腾呢，天天白看戏，多好？
武国公心道：我没指望你帮忙，只想着你别找麻烦就不错了。
萧朗怒气冲冲地带着颜小婉离开，迈着大步子走得很快。
颜小婉虽说赶得上他的速度，但她如今已为人妻，不好再像先前那样小跑着跟上。
她成亲了，便是大人，不好再做小儿女模样。
她捏了捏丈夫的手心，低声说道：“相公，你走慢些。”
“对不住。”
萧朗倏地停下来，跟在他后头的颜小婉没刹住车，整个人往他怀里撞进去。
颜小婉撞得鼻子发红，眼里逼出了生理盐水，眼眶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看着她这模样，萧朗心头的怒气消散大半，帮她拭泪：“撞疼了吧？我帮你吹吹。”
颜小婉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吹了哪里会好？这话是哄小孩的。”
萧朗倏地大笑起来，颜小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这话哪里好笑了？
颜小婉拉着他的手，神情诚恳地劝他：“别笑了，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娘她不容易，你别跟她置气。她气，你也气，你们俩都不好过。”
萧朗听着她的话，心里很感动，“瞒着她的人是我，不是你。她不该把罪过怪在你身上，还那么欺负你。”
颜小婉看他的眼神更加柔软，笑道：“这算什么欺负啊？让她出几口恶气，我又不会少块肉。”
将心比心，换做她是顺妃，看着亲儿子光护着儿媳妇，不顾及亲娘，估计也没法给儿媳妇好脸色看。
萧朗说话的语气更轻柔：“你会难过。”
“你娘她更难过。相公，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娘。我希望你们能心平气和地相处，而不是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颜小婉说出了公道话，她是对顺妃没什么好感，顺妃的确对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她并不会趁机对顺妃落井下石。
不管怎么说，顺妃都是她丈夫的生母。
颜小婉不是圣母，没法原谅顺妃的所作所为，因此她对顺妃只会有面子情，表面上过得去就是了。
这么劝他不是出于圣母心，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好过些。
萧朗紧紧抱着她不言语，很多事情不用说出来，意会即可。
颜小婉拍拍他的后背，劝他去跟顺妃说清楚：“我自己回去，你去看看她，有话好好说。”
“你真是个傻女人。”萧朗把她抱得更紧，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