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晓晨君也不是真的来兴师问罪的,要真是摆着一张臭脸来和越霖吵架,那真的是把两个人的脸都丢光。越霖认错的态度真诚,东阳的解释勉勉强强可以入耳,晓晨君轻哼了一声,就反手拉着越霖的手坐到了沙发上,表情认真地看着越霖:“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越霖以为兴师问罪的过程还没有结束呢,听了这话不由正襟危坐,表情也严肃得吓人,他盯着晓晨君的眼睛,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你说。”
东阳在一旁感受到两人之间紧绷的氛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从沙发上起身,手里端着酒杯下楼,去吧台找林子给晓晨君调杯酒赔罪去了。
注意到东阳的离开,晓晨君嘴角勾了勾,笑意一转而逝,她拿出手机翻出相册,把自己拍到的那两张照片放大了给越霖辨认上面的人。酒吧里灯光迷离,尤其是各个卡座,暧昧的光线,昏暗得很,越霖仔细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晓晨君要自己辨认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不过旁边那一个他却毫不费劲地认出来是钟臣远,他摇了摇头,表情有点不好看:“光线太暗了,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就是脸型轮廓有些熟悉。”
晓晨君闻言脸上并不见多少失望,直接收起手机,说道:“我也觉得那个男人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肯定和老大有点关系。”
“和老大有点关系。”越霖听着这句话,脑中突然闪过一点什么,他转头看向晓晨君,眼睛闪闪发亮,“我想起来是谁了,姓白的那个!”那个白泽宇,他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但是因为对方是钟臣南的重点注意对象,是以他可是看过不少对方的资料,资料上不可避免的会有他的照片,向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印象。不过,他皱了皱眉头,“白泽宇怎么会和钟臣远搅和在一起?这两个人想要干吗?是不是又在谋划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晓晨君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讲具体一点,这个白泽宇和老大什么关系,不然我怎么知道这是谁谁谁啊!”
越霖“嘿嘿”一笑,听她这语气是已经不跟自己生气了,立刻就凑到她耳边,把白泽宇喜欢楚静宁以及他还设计了楚云苓并且至今对楚静宁念念不忘这一连串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虽然他知道的也不多,了解到的只是一个大概的信息,但是晓晨君凭借他话里的信息,也能拼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最后就是得出一个结论,“这还真的是狗血。自己喜欢的人还会认错,看来这喜欢也只是流于表面。虽然那个楚云苓是挺讨厌的,不过这个姓白的也不怎么样的,在订婚宴上把人给甩了,啧啧啧。”
在晓晨君看来,一个男的如果在感情上不择手段,在感情上玩弄一个女的,真的是挺卑鄙的,那个楚云苓也是运气太背,费尽心机以为自己是猎人,结果到头来却成了别人的猎物,还是那种弃之如敝履的猎物,听说到现在还没有从那场闹剧中缓过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晓晨君的脸上透着鄙夷又透着一丝微妙的怜惜,越霖虽然不以为意,在他心里白泽宇和楚云苓都不属于好货色是以他对着两个人完全没有怜惜这种感情存在,但是晓晨君有这种情绪,他也不介意附和几句:“就是啊,一个大男人,使这种下流手段,真的是太丢男人的脸了!”
晓晨君瞥了一眼义愤填膺的某人,语气淡淡的,和越霖激动的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件事你留个心眼,晚上回去和老大说一声,我总觉得这两个凑在一起是要搞个什么大事情。”一个虽然占着大哥的名义恨不得弄死老大,一个则是自诩深情对嫂子念念不忘,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除了针对老大不做他想。
“放心,老大一直都提防着那个姓白的,”越霖伸手握住晓晨君的手,语气不屑道,“居心不良还自以为深情,不管他做什么,嫂子都不会正眼瞧他的。”
晓晨君闻言笑了,随即甩开越霖的手,身体前倾,拿起桌面上的酒瓶,却发现桌面上的两个杯子里似乎都有酒水残留,她皱了皱眉头,转头问越霖:“哪个杯子是你的?”
越霖摸着脑袋看了半天,不大确定地说道:“好像两个杯子都是我用的吧。”顿了顿,他加重了语气,“对,两个杯子都是我用的。”
晓晨君扶额,已经懒得问他为什么一个人要用两个杯子了,随手选了一个,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越霖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不说,只是默默地拉住她的手握住。晓晨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也闭口不问,过了一会儿,越霖自己忍不住了,暗搓搓地握着晓晨君的手捏捏她的大拇指,捏捏她的食指,最后以此把五根手指都捏了个遍,才犹豫地问道:“你真的不生气了
啊?”
晓晨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模棱两可地问道:“你觉得呢?”
越霖心里一咯噔,笑容僵在脸上,“我觉得吧,我觉得你这个语气有点不对劲啊。”
“不错,还能听出我的语气不对劲,”反正现在没有外人在场,晓晨君也不装温柔了,杯子往桌上一放,双手环在胸前,眉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越霖,“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能记起来要打电话告诉我你出来浪荡了吗?”
越霖扒了扒头发,老实回道:“一开始没想起来,到了这边没多久就想到了,结果还没打电话你就先打过来了。”他顿了顿,突然说道,“下午和别人练了练手,他们都太弱了,我憋着劲一点也不过瘾。”
前后的话题转得太快,晓晨君却找到了他来酒吧喝酒的原因,握着手里的酒杯沉默起来。越霖见她不吱声,心里就毛毛的,想了想,直接扳过她的脸亲了一口。
东阳端着林子调好的“梦幻人生”上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到这少儿不宜的一幕,好在两个人很快就分开了,表情也是一个比一个淡定,反而是他显得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一手端着一个酒杯,把其中一杯泛着蓝色的酒水递给晓晨君,“特地给美丽的女士调的,梦幻人生。”
“梦幻人生?”晓晨君接过这杯酒,轻轻晃了晃杯子,杯里的酒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晃着一层淡淡的蓝光,她心里一动,转了个角度,这下子杯子的酒水则是泛着一层浅浅的粉光,的确显得很梦幻,她来了兴趣,换着不同角度观察这杯酒,最后发现不同的角度总共泛着五种不同的颜色,她心里喜欢,嘴上却说道:“既然是梦幻人生,五种颜色可不够,我更期待七彩的。”
听到晓晨君的话,东阳不置可否地笑笑,意有所指道:“我们的调酒师比较有个性,向来不走寻常路,我也给他提议过调成七彩的,不过他坚持己见,就是喜欢五种颜色。”林子在某些方面,固执得就像一个老头子,谁说都没用,东阳自然不会浪费口舌,随便他自己爱怎么折腾都行,不过林子调酒的确有一手,酒吧里的调酒师除了他这个爱好的,还有两个专业的,但是就属他最有新意,许多人都是冲着他这一手才来茹达斯的。
晓晨君经东阳这么一说,也会意过来,调这杯酒的恐怕是那个天天冷着一张脸,爱好特别的林子了,当即摇头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先是甜,随即带着一点辛辣,辛辣之后又是淡淡的甜酒的味道,她舔了舔嘴唇,似乎又品尝到属于夏天的缤纷果香。
越霖见晓晨君的表情变来变去,还以为这杯酒的味道很奇葩,当即就横了东阳一眼,东阳笑眯眯地回视他,翘起二郎腿,“怎么,嫉妒我让林子给晓晨君调酒啊?没办法,这是美丽的女士的专属权利,你这个大男人糙汉子就别想了。”
越霖被梗了一下,第一次发现这个掌握了东城地下势力的男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毒舌男,他学着晓晨君的样子傲娇地翻了个白眼,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那不伦不类的表情吓得东阳一口酒喷出来,他无奈地抽了张面纸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喷酒了,妈的,这个越霖是不是跟他八字犯冲。心里这样想着,东阳脸上一直都是笑眯眯的,那淡定自若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会做出喷酒这样的事。
不过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越霖和晓晨君却不会被他营造的假象所蒙蔽,两人齐声嗤笑了一声,一人倒了一杯酒,亲亲热热地碰了杯而后一饮而尽。
明明他们只是坐在一起喝酒,别的少儿不宜的事什么都没做,但是东阳看着心里就是生出一股寂寞的情绪,轻叹了一口气,他举起酒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而后举着酒杯下楼把空间留给这对小情侣,自己则是找林子的乐子去了。
“怎么又下来了?”林子看见东阳的身影,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已经空了的酒杯上,嘴角一撇,语气冷冷道:“要喝酒自己调去,我没空招待你这个闲人。”
说道“闲人”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不过大闲人东阳一点给别人添麻烦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他懒懒散散地坐到高脚椅上,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笑眯眯地看着林子,说道:“林子,我刚刚在上面被小情侣虐了,你调杯酒安慰安慰我吧。”
“滚开,谁让你最贱,活该被虐。”林子头也不回地答道,手里拿着一块赶紧的白布擦拭着调酒壶,那调酒壶干干净净得都能找出人影里,他却仍旧不紧不慢地擦拭着。
东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林子对那个调酒壶都比对他温柔,他轻咳了一声,脸上带出几分不满:“我怎么就最贱了,约了人来喝酒我这
个主人不应该上去招待一下吗?”
林子冷哼了一声,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东阳一眼,冷冷道:“别废话,喝什么快说!”
东阳听到可以点酒,眼睛瞬间发亮,一点也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他,一张嘴就把林子自己创新的酒全部点了一遍:“梦幻人生,夜色撩人,山妖的爱,半岛铁盒……”
“打住!就一杯!”林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打断东阳的话。
东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半张着嘴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要他放弃那么多美酒,只选一杯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林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含不耐,“快点说,不然连一杯都没有!”
“梦幻人生!”东阳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林子点点头,转身去酒柜上拿调酒需要的原料,东阳凝视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低低地吐出一句抱怨:“妈的,真是太小气了。”
林子的耳朵动了动,将他的不满听进耳里,嘴角飞快地勾起一抹笑容,等他拿着酒瓶转身的时候,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
东阳的手肘撑在吧台上,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指节修长,轮廓分明的手有条不紊地在半空中动作飞舞着,看了一会儿后,他眨眨眼,转过身体,双手手肘抵着吧台,后背也靠着吧台,百无聊赖地看着舞池里群魔乱舞的男人和女人。黑暗是最好的掩护色,在这里,所有人都脱下了白天的伪装,肆意放纵内心的欲望。而在那些表情疯狂肢体夸张的人群里,有一个男人的存在显得犹为不同,他微微闭着眼睛,几缕调皮的头发散落在眼前,身上的衣服简单得体,白色衬衫,灰白色的长裤,身上的气质干净得与整个酒吧格格不入。而他身边像是人为隔出了一段安全距离,没有一个人往他身边凑。东阳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看着看着,那张脸还越看越眼熟。偏偏在他的印象里,并没有和那张脸的主人有过接触,这就有意思了,难不成是在梦里见到的?这个想法一出现,东阳就被自己囧得不行。
正好林子调好了酒,捅了捅他的后背,他就收回目光转了回去,“咦,怎么和给晓晨君的那一杯不一样?”东阳端起杯子,晃了晃,发现并不是他的错觉,刚刚晓晨君那一杯只有五种颜色,还问怎么不是七彩的,结果他手上这杯就变成七彩的了。他犹疑地看了林子两眼,“你不会是去楼上偷听我们聊天了吧?”
林子冷笑一声,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这间酒吧有哪里我不能去的吗?”
东阳摇摇头,“没有。”这间酒吧的老板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林子,林子就算要把这间酒吧拆了再建,他都没有二话,又怎么可能有对方不能去的地方。
林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我哪里都能去,那还能叫偷听?就是正好听了那一句。”
东阳沉默,这句话太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默默地端起酒杯,怀着几分复杂的心情喝下一杯特制的梦幻人生,好在味道虽然有点挑战性,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林子也端着一杯酒在喝,看那酒的颜色,应该也是梦幻人生。东阳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想起那个特别的男人,又转身看向舞池。然而视线在舞池里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个特别的身影。
“在找谁?”耳边突然响起林子淡漠的声音,东阳侧过头看了一眼,林子不知何时竟然从吧台里面出来了,眼睛在舞池里扫了两眼,扭头看着东阳,声音又冷了两度,“你刚刚在找谁?”
东阳摸着下巴,细细描述起来:“白色衬衫,灰白色长裤,五官俊秀,气质很……”他刚想说干净,想了想,又自己笑起来,“气质很特别,表面上看很干净,实际吧,内里应该也是个狠厉的角色。”
这描述,听着好像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啊,林子的手指在吧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眼睛却锐利地在舞池后面的几个卡座掠过,搜索着符合描述的身影,白色衬衫,灰白色长裤,气质……他的眼睛凝了一下,直觉告诉他那个卡座上的男人就是东阳口中的人,然而他更在意的是钟臣远为什么会坐在那个男人的对面,而且两人还相谈甚欢的样子。
“看那边,那个男人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对吧,坐他对面的是钟臣远。”
“钟臣南的大哥钟臣远?”东阳惊讶地坐直了身体,顺着林子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到了钟臣远那张讨厌的脸,平心而论钟臣远的长相绝对算得上帅气,棱角分明,五官俊朗,但是他就是看钟臣远这厮不顺眼,可能是因为他和钟臣南交好的缘故吧,又正好了解那么一点点钟家的私密,怎么看钟臣远都是一副外良内奸心思龌龊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