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好端端的,如何会晕倒,荷梦你们这些个作奴才的是怎么办事的”孟太后坐在榻边,一只手给轩辕初掖了掖被角,一只手覆上那光洁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
“回太后娘娘话,天气正是春寒时候,皇上身体本就不好,这两日睡得有些多,吃食也就少了些。今日的便服太过繁重,皇上体弱受不住,才会晕倒。”荷梦几人恭恭敬敬的跪在一旁,回道。莲香和莲妩年纪尚小,听得太后这般责问都害怕的抖了起来,只是强忍着不敢哭。
“你的意思还是哀家的错喽,是哀家不该让皇上穿那衣服,是哀家不该让皇上去群英斋会见众侍读,是哀家不该让皇上去群英斋聆听圣人教诲了。你莫不是以为你与菏泽是先宛妃身边的人,哀家便不敢动你了”孟太后收回手,斜睨着跪在下方的荷梦,语气不轻不重,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过一介小小女官竟也敢和她叫板,是平日对她们太过容忍,也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恕罪,荷梦并无此意。荷梦只是担心皇上龙体,心里想着皇上还是个小孩子,经不起这般折腾。荷梦无意冒犯太后娘娘,还望太后娘娘责罚。”荷梦伏身而跪,极尽谦卑姿态。孟太后这番话足以让她离开皇上身边,自己无所谓,可是她怎么忍心放皇上留在这地方。
“你是该罚,照顾皇上不力在先,出言藐视太后在后。念你平日做事尽职尽责,并无多大过错的份上,就罚你去掖庭局自领三十棍,好好长长记性。”孟太后涂抹鲜红的手指直直指着跪在下方的荷梦,见她俯跪在地却依然冷静,心中越发不喜,只想着怎么重重罚她才能消这心头之恨。
轩辕初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几番握了又紧紧了又握小拳头才克制住睁开眼的冲动,现在要是动了就功亏一篑,要是不动,荷梦就免不了受那些皮肉之苦。心中几次挣扎,终于还是没有睁开眼,只是心中默默记住了这笔账。
“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手下留情。荷梦不过一介女流,如何受得住那三十棍,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菏泽虽然心中对孟太后的怨恨极深,此时也不能不跪出来向她讨饶,荷梦三十棍下去还不得去了半条命啊。一旁跪着的莲香和莲妩吓的只知道一直磕头,嘴里喊着:“太后娘娘饶命”
“你倒是姐妹情深,见不得她受罚,要不你替她去了。知道你是有些功夫的,要是太少了是不是有些看不起你,不如就去掖庭局自领一百棍吧。你道如何?”孟太后一直找不到惩治她二人的办法,现在自己撞上来,怎能不好好收拾收拾。
“菏泽,休得胡言。太后娘娘金口玉言,岂容你造次。还不请太后娘娘恕罪”荷梦一听这话分明是想把菏泽往死里打,忙向她使了个眼色。
菏泽见她这样子也知道她的意思,一口气憋着好不难受,可也知道孟太后心思毒辣,她要真死了,国公虽也有对策,可到底要些时日安排,小主子这又该如何。
只能闷声请罪“菏泽怕荷梦受不住责罚,一时失言,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哼”孟太后本也不是非罚她不可,也知道那一百棍下去菏泽不死也得残,事情要闹到那个地步,别说苏落川不会善了,就是他不说什么,这个位子空下来可定只会找个更厉害的顶上去,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头疼吗?
听太后娘娘的话,外殿马上就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妇人走了进来,竟是太后当年陪嫁的有多些功夫的丫头,南姑和秋姑。这两人在宫中资历老,又心狠手辣独独最忠心孟太后,宫中侍人怕她们,也就都尊称一声姑姑。就是近年来在孟太后身边最为得宠的丹颜、清颜二人都少不得给她们面子。
只见两人走过来便要架起荷梦,荷梦一挣道:“我自会走”
南姑和秋姑二人多年没人敢当面驳斥,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头瞧了眼太后,见太后并未阻止,心中暗道:太后让我二人送你去掖庭局,我们便好好看着行刑,到时候看你还是不是如此刻硬骨头。
孟太后直盯着南姑和秋姑押走荷梦,本来皇上就是午睡过了才去的群英斋,现在竟已到了日暮时分。
她素日是不进这乾坤宫的,当皇后的时候性子傲,受不得皇上和宛妃那般浓情蜜意,也就想着眼不见为净。后来这小皇帝住了乾坤宫,她更是没机会进了,苏落川把这儿防得滴水不漏的,生怕有什么人进了宫就把小皇帝的命给取走了。
那不太刺眼的光从明净的窗棱爬了进来,金色的撒了一地,地上铺着厚厚的长毛软毯看着都暖和。只有刚进来的几块青色大理石板没有铺上,反射出冷冷的光,又生生有了几分清冷韵味。
孟太后就好像从那点点亮光里面看见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她眼神里带着聪慧的光芒,清冽的闪耀着,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惩罚那个女官。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个荷梦最是像她,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带着几分宛妃当年的样子。还记得幼时相交,自己最是欣赏她这一点,那样清冽的神态,不屈的风骨。若她不进宫,她们或许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可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发生的一切都不可挽回,她和苏宛做了朋友,又做了敌人,最后她们之间的戏以苏宛的离场告终。只是她还留在这戏台上,对面有了更多的人,她的孩子,她的弟弟,是不是还可以算一下她当年的爱慕者。
由不得她不自嘲,想一想这样的人生还真苦,看着富贵荣耀于万万人之上,可这三千繁华背后的滋味又有谁敢细尝。她却还要继续这样一个人装作不可一世的孤独的走下去,只能苦笑。苏宛,你到底是个好命的。
菏泽几人见孟太后出神,也不敢动,低着头直直的跪在地上腿都有些发软了。一盏茶时间过去,才听见上面的人低低叹了口气,小指和无名指上的黄金指套交叠,精致的珐琅彩绘样发出细小的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乾坤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都起吧,以后要好好照顾皇上,切不可在这般粗心了。你们都记着,他首先是一个皇上,然后才是一个孩子,都明白了吗?”孟太后站起来,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如方才凌厉,但总归也听不出什么善意就是了。
“是,奴婢明白”菏泽、莲香、莲妩几人软软应了一声,都控制着声音怕吵着还在睡得皇上。
“皇上身子不好,就该好生调养着。哀家宫中还有些好药材,清颜你等会差个人送过来。什么好东西都管着用,咱大宇国药材产量虽不若齐歌,但国君用的还是有的”孟太后转身又对着侍候在一旁的清颜道。
“是,奴婢知道”清颜低声应道。清颜虽说是孟太后身边的大红人,但相比于丹颜就低调许多,宫服花样上虽都有要求,清颜用的颜色都以素色为主,环钗之类的也不见多精细贵重的。做事也很是稳妥,非常得孟太后喜欢。
保养的极好的手搭在一旁丹颜递过来的手里,踩着细碎的莲步出了殿。
菏泽见孟太后走远,才急忙爬了起来,走到榻边。又细细检查刚刚孟太后摸过的地方,见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
孟太后才出了乾坤宫,还未上銮驾,低低嘱咐了丹颜一句。清颜皱了皱眉,她离得近自然听清了,:“宣孟明跃、孟宣光得到安熙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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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人少,难道真的是因为简介写的不好。阿木决定重新写简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