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殿出来时,宋清瞳脑子乱哄哄的,宋昭夜的态度令她震惊,历史上哪朝哪代都会出几只异类,宋昭夜无疑是当之无愧,当然了,除非他故意在自己面前演戏。
回到寝宫,才脑补出了一个故事大概,一年前,楚天墨镇压了国师发动的叛乱,以他的心狠手辣一定是要杀宋昭夜的,而且,那时他有信心将女皇的胎毒医好,之所以没有杀,大概是因为女皇帝看上了宋昭夜,将他纳入后宫,但是,即便这样,楚天墨杀他的决心从来没有改变。
下毒之人极有可能是法鸾,他受谁的指派?幕后之人又有什么阴谋?现在急需查清楚的是他的来历,这个澄观大概会知道。本想命人唤澄观过来,看一眼天色已晚,这时候叫他来,一定误会自己找他侍寝,到时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罢了,法鸾已经被禁足,此事不急,明日再问他。
转过天,太监带着澄观走进御书房,“皇上,澄良人到了。”
宋清瞳正埋头批阅奏折,嗯了一声,并没抬头。
广陵君发来奏表,水镜抵达疫区当天便着手研制针对疫病的药物,药制出来经过病人试吃,效果相当显著,连吃三剂,瘟病痊愈,如今已经在疫区推广开。
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奏表上又说,他专门组织人手查阅受灾州县的历年账册,发现不少疑点,贪墨官银,侵吞修葺河堤银两的情况很严重,而且多是窝案,涉案官员多达八十七名,他已经全部收押,单等批示下来,便押到河坝上当众斩首。
贪污公款这种事,宋清瞳不觉得奇怪,这是体制的事,专制社会,监管再有力也白扯,这八十七位砍了倒容易,可是再选上来的,就能保证不会贪污了?此案先放放,反正过几天她就去了,到时候再作决断。
做好批示,抬起头时才发现,澄观好似银娃娃一样站在地中央耐心等候,他安静时蛮可爱的,命宫女都退下。
绕过书案,走到澄观面前,却见澄观面容端肃,朝宋清瞳深施了一礼,宋清瞳有点受宠若惊,愣了一秒钟,抬手搀扶,却见澄观警惕地盯着她的魔爪,连忙缩回去,轻咳一声:“阿观不必拘礼,呵呵,几日不见,阿观长高了。”十五岁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他现在看起来有一米七以上,脑瓜皮显得更亮了。
澄观又施了一礼,算作回答,面容依然不变,出家人果真沉得住气,宋清瞳微笑着说:“阿观,朕今日请你来,是想问问你法鸾的来历。”
澄观眼珠转了转,好心情地回答了宋清瞳:“法鸾是三个月前,澄远师兄砍柴时带回来的,当时他身中蛇毒,后来毒清了,他却不肯走,非要缠着师兄出家,开始师兄坚决不同意,可是不知道法鸾用了什么办法,师兄允了,至于他什么来历,澄远师兄大概会知道。”
看来法鸾身上的疑点很大,宋清瞳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叫……叫杜欢吧。”澄观思索着回答。
宋清瞳陷入沉思,法鸾显然来历不明,他的名字都不见得是真的,他是怎么让澄远同意留在甘露寺的呢?想知道详情只有去问澄远了。
澄观见宋清瞳默然不语,犹豫了一下,道:“皇上,听说您要去疫区祭拜神灵,小僧也想一同前往。”本来今天即使她不叫他来,他也会来找她的。
宋清瞳踌躇起来,此行她是有任务的,带着他恐怕不方便。
澄观何等机灵,见宋清瞳眉头聚在一起,连忙说:“皇上,小僧自幼在甘露寺习武,赤手斗百八十人不在话下,小僧愿意一路保护皇上。”
宋清瞳不由一笑,他小小年纪,待在皇宫里一定很闷吧,可皇宫里再闷也比寺庙热闹,他天性活泼,为什么选择出家?权衡一番,此行带上他也好,到时直接将他交给水镜。
不过,想起他之前的种种恶劣行径,这样容易答应,又太便宜他,有意刁难一番,展眼望见澄观支楞着元宝耳朵,眼巴巴瞅着自己,那小模样甚是可怜,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轻叹一声:“也好,不过朕有人保护,你只需保护好自己。”
澄观闻言,乐得一蹦三尺高,道了声谢便一溜烟跑了,宋清瞳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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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宋清瞳心情大好的走在自家皇宫里,自那日她的郎君们获得她的首肯,便闭门读书去了,只要他们的表现不是太差强人意,相信林况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眼下最棘手的要数宋昭夜,散朝时,她又去看他一次,宋昭夜坚决表示,他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不会做任何改变。
想到自己大着肚子的惨淡前景,宋清瞳不由打一个寒噤,走上御河桥,水榭上,身穿一袭青衫的宋昭夜正坐在石栏上,往水中抛洒鱼食,宋清瞳心中幽怨,他倒惬意,偏过头命人原地等候,自己独自走过去。
“皇叔,好雅兴……”话说到这儿,宋清瞳有些傻眼,天哪!他是在喂鱼还是在杀鱼?他手中拿的是鱼食不假,可他每洒下去一把,就有一片金鱼翻过来,露出白花花的鱼肚,宋清瞳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昭夜看她一眼,取笑道:“瞳瞳的胆子怎么变小了?它们又没怎样。”
没怎样?宋清瞳盯着湖面仔细看,果然,金鱼拍动几下鱼尾,旋即翻过身来,又摇头摆尾畅游起来。
宋清瞳暗暗抹一把冷汗,讪笑着闲聊一阵,然后开始说正题:“皇叔今天二十有三,堂堂一国王爷,身边没个姬妾太说不过去。而且,皇叔也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宋清瞳的打算是,他若能留下后嗣,也行。
宋昭夜闻言,微微一笑,潇洒地跳下石栏,站在宋清瞳面前,温柔地抚上宋清瞳的肩头:“瞳瞳忘了?孤现在是瞳瞳的男人,孤已成家。”
宋清瞳暗翻白眼,跟异类讲话是很伤脑细胞的,懊恼地转过头,却见楚天墨自水榭上走来。
离老远就能感觉到楚天墨仿佛寒冰利剪的目光,宋清瞳被看得寒毛直竖,本能想和宋昭夜拉开点距离,谁知宋昭夜长臂一揽,将她完全纳入怀中,宋清瞳一惊,宋昭夜附在她耳边,极低的声音说:“演戏就要全套的。”
此时,楚天墨已经走到近前,他的目光、表情不提也罢,反正宋清瞳的手脚开始发凉,宋昭夜完全没受影响,唇边漾着迷人的笑,气死人不偿命地斜睨着楚天墨,道:
“丞相,孤不方便见礼,您别介意。”说着饱含柔情地低头望着宋清瞳。
楚天墨额上的青筋蹦起来,不去看宋昭夜,只瞥一眼宋清瞳,便垂下眼睑禀告:“皇上,接到飞鸽传书,冷将军明日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