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林洋意外的摔在几登台阶上,摔得不是很疼,这是他受了这么多天的苦难后第一次遇到好运气,我的天哪!难道幸运之神真的眷顾他了吗?哦……玛利亚!
咯咯哒!
一只手抱着老母鸡,腾出右手摸了摸身下,嗯!是台阶,用黄土堆出来的台阶,棱棱巴巴的,还有雨水冲涮出来的沟壑,细的像人体的动脉,粗的,像密密麻麻的树枝,确实是泥土的,不是青石的,也不是大理石的,更不是用碎石砌成的。轻轻的摸一摸,就能准确的判断出来。别忘了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些台阶是经过人工修缮出来的,而且要经常的修,每一轮雨季之后都要好好的修一修,这意味着台阶有可能通往几座破旧的茅草屋,或是牲口棚子,柴草棚子,或是,藏地瓜,土豆,和一些野葡萄过冬的地窖,山洞什么的。这太正常了,合理的就像厕所里应该有马桶,厨房里应该有灶台,浴室里应该有喷淋或浴盆。
城市有冰箱,农村有地窖,城市有汽车,农村有驴子,城市有超市,农村有供销社,城市有酒吧,农村有酒馆,城市有飞机,农村有草鸡,城市有男人,农村有女人——符合逻辑!
脚下的这块平地,有可能是用来晒高粱,谷物,大豆等农作物的场院,这个也许相似城里的——广场,公园。
每年丰收的庄稼在这里经过最后的剥离工作,驴子拉着碾子,碾压那些高粱,谷物,用棍子敲打大豆,玉米剥掉外皮变成金黄的玉米棒子,也有又白又大粒的粘玉米,还有小如拇指大小的紫色小玉米,甚至是草药,野菜都会在这里晾晒,有的时候杀年猪也会在在里。
啊哼啊哼……
养了一年的猪,虽然山里的粮食不是很富裕,去除下地干活的驴子,骡子和老黄牛的,留给猪的不是很多,和着一些野菜,还是有养到二百多斤的大肥猪的。
杀猪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要过来帮忙,尽管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人,不仅可以吃到新鲜的猪肉,大猪骨,抱着骨头吸吮里面的骨髓,猪下水,炖猪血,猪血肠,都是最有滋味的,比那些腌肉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一顿的贪婪之后,剩下的还是会被腌起来,以后继续消化腌肉的日子。
操刀的一般都是村里身体最壮的,胆子最大的,不会晚上做噩梦,不怕下十八层地狱的,才敢做这种活。
五六个人把猪按到长条桌子上,像产床一样的长条桌子,有的时候还要在猪的脑门上来上一锤子,也许是为了它死的没有痛苦,或是更容易让杀猪刀捅正它的心脏。多数的山里都流行一种说法,杀猪的时候只能一刀捅死,不能补刀,如果一刀不死这头猪再也不能杀了,只能把他放到山上献给山神,可大多,都被那些不信仰因果报应的人家偷了去,即使他是你的邻居,你也不会再尝到这头猪一根毛的味道。
一刀没杀死猪的人,以后再也不能杀猪了,他死的时候还要戴上血红的红手套,这样阎王才会饶过他犯过的罪恶,不会惩罚他下十八层地狱。
啊哼啊哼……
林洋好像听到了猪的惨叫响彻山谷,凄惨,悲恸。
要是有香喷喷的溜三样,饱饱的吃一顿多好,还有最爱吃的溜肥肠,去!以后再也不要提肠子了,从今以后煎炒烹炸溜,蒸煮煸炖涮,都不要有大肠!疼!溜三样,特别是溜三样,把大肠去掉,改溜两样,从此拒绝大肠!
哎呦……!
他没有马上站起来,靠着那些土台阶静静的休息了一会儿,老母鸡从他的怀里跳出来。
咯咯哒!
林洋以为它要逃走,虽然不舍,但也没有办法,后腚的痛苦不知道忍受多长时间才能好一些,为了一只鸡忍着疼痛跳起来,在他看来代价太大了,骨瘦如柴的老母鸡只是一碗汤,不值得牺牲那么多。
在他不舍的注视下,老母鸡并没有逃走,它只是埋头在场院边上找吃的,用它那双老树皮一样的爪子挠开地面的浮土,用喙啄里面的草根或是剩下的各种粮食。
算你有良心,一路上没有白疼你!
老驴子站在一旁呼呼的喘着气,路虽然不太远,驮着林洋走到这里好像对于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它偶尔也会吃几口边上的青草,大多的时候还是静静的站着咀嚼。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阵风把林洋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唤醒,风虽然不是很大,他却觉得很凉,他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加上都被汗水耨透了,风一吹冰凉冰凉的。
他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要打喷嚏打不出来一直处在准备状态的样子。
摸摸身上,哪里都是粘腻的,油和水的混合体,或许还掺杂着尿素,味道咸,酸,臭,骚,腥,五味占全了。他甚至有过洗个澡的奢望,算是他接受现实的一种自我消遣吗?
慢慢的总算从台阶上跪着爬了起来,他不敢坐,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他恨不得忘记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他更容易接受,自己倒霉的碰到宇宙大爆炸,巧合的遇到虫洞,不小心鬼使神差的穿越过来的。
哪怕迎接他的是一片蛮荒,或满是混沌的异界大陆,满屏荒芜的未来世界也行,只要给他一个健壮的身体,不够健壮,完好的也行,他坚信他能凭借智慧的头脑战胜一切,能不能得到梦寐以求取之不尽的财富,能不能得到醉生梦死婀娜多娇的红颜知己,起码还有机会搏一搏。
现在呢?恐怕博人眼球都没人愿意转发,自己的路自己走的,自己的腚自己磨的,痛并忍着吧!
他站在台阶的中央,本来想要爬上去的,踩着那些残破的用土夯实的台阶,看看上面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即使没有人家,有柴房或是牲口棚也行,甚至是潮湿阴暗的地窖,有个挡风遮雨的地界,挨过今晚漫漫的长夜,明天带着鸡带着驴,去给老人还回去,即使得不到老人的表扬,也不至于落下埋怨吧。
自己再不能偷走一头驴子了,再偷就是惯犯了,他也没有能力照顾好它们,踏雪就是一个不成功的例子。
也许老人不会原谅——这可是他家的所有财产,一起卷走它们,肯定会以为他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忘恩负义的人,丧尽天良的人,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好吧!既然这样,不管付出多么大的努力千万不能让这头驴子跑了。他坚信!他是个善良的人,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是个乐善好施的人,他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绝对不是万恶不赦的人。
幸好台阶不是很高,他一登一登下来,踩在平坦光滑的土地上,心里也许是喜悦的,除了驴背就是碎石,这几天他的脚何时踏过这么平坦稳重的地面,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清气爽,身体上的每一个神经元好长时间没有这么酸爽过了,他甚至想伸开双臂去拥抱远处黑漆漆的山谷。
静静的,像婀娜的美女在安静的睡着,鼻尖的风送来花粉的清香,心旷神怡,近处的树林随着微风仿佛奏响了老柴的“天鹅湖”悠扬,轻快,啊——!那些摇曳的树枝你们就是那些活泼可爱的天鹅,跳啊!转啊……!
他忘记了,就在刚才,刚刚的几分钟之前,他恨不得用最毒的咒语诅咒他眼前这些像美女一样的山,为他送来清香的花草,和为他演奏美妙音乐的树木。那时他口中的它们一点都不美妙,甚至是可恶透顶,十恶不赦,罪可诛心。
可一转眼,风停了,音乐止了,舞女不再跳了,树叶不再动了,山还在睡着,花香仍旧弥漫着,不但有花香还夹杂着浓烈的焦糊味道。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