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末日,人们传来了最真诚最强烈的信仰。
他们都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件事物之上,期待着神迹的降临。
这股力量太可怕了。
但……
信仰,在某些人的眼中是心灵之毒。
是世间最毒的事物。
而天罪喝下去的毒药,又是身体上最毒的。
心灵和身体,同时被这两种‘毒’所充盈着,天罪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就像是……
一团火!
在他身体中不停的燃烧。
越来越烈,直接冲出身体,急速扩散到整个世界一样!
“嗷!!”
他身体猛地冲出房间,将整个屋顶都掀飞。
随后吼叫一声,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人类。
“是谁?滚出来!”
一声断喝,让整个南明都城都听的清清楚楚。
但却没有人能辨认出那是天罪的声音。
只有一人除外,便是那幻村之主。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冷笑起来,沉声道:“果然,果然不管我做了什么,都避免不了要与你一战,你偏生就要保护这个世界,是吗?”
身形一晃,他就到了空中。
天罪的身体悬浮空中,绽放无限光芒。
而幻村之主身后却是一片漆黑,好似他身后便是地狱之门,有无限鬼魅恶魔要从中冲出来一样。
一面是光明,但却是世间至毒而引发。
一面是黑暗,却是浩瀚之力组成,是幻村主人从十方之主那里得到的最纯净的力量。
截然相反。
但看在人们的眼中,却是好坏立分。
仿佛这天地承认了天罪,而撇弃了幻村主人一样。
这一场战斗,打了整整一天一夜。
谁也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起码……‘活着的’人是没有人能够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一户侯府被冰封住了,而天罪下落不明,应该是死了,天空中的黑暗消失不见,所有的毁天灭地的征兆也都消失不见,一切都又恢复了平和,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没有人会忘记这一段时间的事情,一座座繁华的城市消失不见,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步入死亡……
人们唯一能做的,仅仅是……继续生存。
但生存,马上变成了最为困难的事情。
十年。
整整十年时间,世界才再次恢复了正常,当然,这里说的是人们的生活。
从一片废墟中重生。
这句话充分能说明当时人们的苦难。
一些智者也在说,能做到这点,世界需要一百年。
但事实上,只用了十年。
十年是多是少?
速度上,是快的。
但在人们的心中……它太慢了,太艰难了。
而这整整十年,是什么帮助这些百姓度过的?
不是国家的补给和扶持,而仅仅是一种信仰。
一个人们生存下去的动力,一个即便是人们马上就死了,依然去企盼一个奇迹的到来,或者……对于死亡并不再那么恐惧的依托。
这就是对于天罪的信仰。
信仰如毒,以毒攻毒。
天罪的身体就在这夹缝之中,苦苦煎熬的三十年。
如今,当他的身体突然钻进那湖泊之中的时候,他这个逃避了天地三十年惩罚的家伙,终于被发现了!
……
天雷,义无反顾的就冲了下来。
仿佛天地是有‘计量’的,从开始的一股慢慢越变越大。
谁都无法理解。
但天罪却清楚的明白。
这种天罚的袭来,肯定是世间之最,因为天罪干了一件天地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信仰。
这个世界原本的信仰,只能来自于天地,万物万灵,都对天地抱有一种敬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便是信仰。
可天罪却把其中最为重要的,人类的信仰给‘拦截’了。
这便是天下最大的罪过。
天罪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那么多年,他几乎从不用自己的修为,那种……虽然资质低下,修为不高,却来自于无比强大的信仰之力的修为。
不过就在之前,那场跟天下第一的较量中,他却无法抑制的将自己的力量给全部发挥了出来。
那种根本不属于他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
其实天罪对那种力量也是一知半解,说不好。
思来想去,只能给它想出了一个名字。
‘虚神’。
那是信仰之力和最强大的毒性在他身体中互相倾轧之下,突然形成了一种奇怪的东西。
像是生命。
有自己的思想,简单,又有原则。
有自己的形态,表面跟天罪一样,却能替代他的身体出现。
就像……天罪的身体里面装着一个半神!
之所以说它是半神,因为它不是神,这是肯定的,但它又有神的特性。
半神,好像也有些不确切,所以天罪将之命名为‘虚神’。
危机之下,愤怒之中,天罪再不压抑自己的能量,所以……虚神现,天地惊!
但这样一来,也让天罪整个暴露在天地的威压之下。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上天的威压在一点点的逼近。
但他又能怎么做?
他不是天下第一,即便是,也无法抵抗天地之能。
所以他询问了残红。
而残红表示……要回家。
就是这奇异的湖泊,让天罪看到了希望,一个可以抵御天雷的希望。
所以他跳进去了。
不是他傻。
相反,这是他巨大棋盘之中的一招险中求胜!
感受着头上的天雷,又感受着这种奇怪的湖泊。
天罪笑了。
他知道自己又对了,又赌准了。
残红作为世界四大神兽之一,作为世界上最为神奇的存在,果然能指引他到达神奇的地点,看到神奇的东西。
就像曾经他和小剑遇到的那个小兔子,就将他引到小花的近前。
古语有云,蛇行十步,必有解药。
用在这些神兽身上也是契合,总会有那种神奇的环境,才能孕育出这种神奇的物种,而且它们本身的稀少,更能证明只有这一方水土,才能养育得了它们。
感受着。
感悟了。
天罪看着水边那些划过的天雷,那些挣扎的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雷霆,却温和的转到一旁,不甘的消失。
他懂了一个道理。
这天,是限制。
这地,是养育。
这小小的湖泊不是别的,正是大地的精华,与那苍天同等的存在,但却更……怎么说?护短一些。
现在是天要惩罚天罪,但这地却要保护他,没有理由,也毫无索取,就是平白的保护,尽心尽力。
怪不得人们总会说一句。
大地母亲。
很巧的是。
此时天罪最害怕的,也是他最无奈的,就是自己身体中是有两股‘毒’在互相倾轧,就像两个人博弈,谁都打不过谁,僵持不下。
这一方面在提高着天罪那个‘虚神’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在折磨着他。
而如今势均力敌的天雷和湖泊,竟然也形成了某种平衡!
他身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倾轧。
他身体外竟然也有两股力量在倾轧。
从天罪中毒以来,他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去彻底治愈自己。
也尝试过各种各样不同的办法,但都收效甚微,有时还会因为让一方力量削弱,而让一方力量强大起来,反而有害。
信仰之力,竟然也会去蚕食天罪的身心。
可如今,天罪终于找到了医治自己的办法了。
外界双力平衡,正好让他身体里的双力也趋于平静。
他试探性的将毒性向外引出一些,指引向天雷。
又将信仰之力弄出一些,指引向湖泊。
他紧张的等待着反应。
但……
噗的一声,毒在天雷下化成一片黑雾,抽离出一丝白色烟雾,飘散在天罪的头顶。
呲的一声,信仰之力被湖水‘烫’缩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球,同样也悬浮在天罪的头顶。
白烟和白球,相遇之后竟然相安无事,白雾旋绕着白球,竟然就在那里,好似放在温湿地带的一颗干冰小球一样,雾气腾腾的模样。
天罪眼睛猛地亮起。
有门!
他心中加紧盘算,若是能将毒性和信仰之力都拍出体外的话,那么虽然他的力量会缩小,但……信仰之力的吸收已经成为固定模式,只要时间的累计,这信仰之力还是会回来的。
最主要的,是让那可以同化一切的与日俱增的毒性也消失掉……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天罪可以去掉身体中所有的危机,然后全部只留下最好用的信仰之力呐?如果只有信仰之力的话,它应该就不会侵蚀天罪的身体和灵魂了吧?
天罪对此抱有无比的信念。
所以不停的,越来越快速的将毒性和信仰之力都扔到外面去,一个送天雷,一个送湖泊,显得很无私。
一切也都按照他的剧本在进行。
可是……
他还是因为兴奋而忽略了一点,忘记了一点。
那就是他头顶的白球和白雾,竟然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直到……
天罪全身所有的毒性和信仰之力竟然都被他清除了体外。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说不出的轻松。
眼睛睁开,这次不是那种用神识的‘看’,而是真的能看到周围的一切了。
复明。
伸手摸了一下头发,拉到眼前,果然,之前那些白发,此时也消失不见,只留下完美的黑。
完美!
一切都解决了,幸福来的太快太突然了。
天罪心中狂喜,忍不住晃动了一下手臂,竟然也不觉得怎么的疼痛。
再狠狠心,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等它流血,竟然也不会感受到眩晕,明显是身体已经恢复了。
还有比这还令人高兴的吗?
天罪轻轻一笑,抬头看向水面,发现天空中的天雷竟然也渐渐小去,到这时竟然已经没剩什么,即便是现在就出去,也不用害怕了。
可是……
天罪咧开的嘴突然之间又僵住了。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悬浮在自己头顶的那个奇怪的白球还有白球上围绕的雾气。
如今那白球竟然都有天罪的拳头那么大,而白雾也是起码有巴掌大!
天罪用力晃了晃脑袋,那白球和白雾竟然也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两下,就一直悬浮在他头顶的正中间,好似‘长’上了一样。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