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人都在我手里,要是敢杀我,她们一个都活不了。”
“现在我就给你报个料吧,刚才那个电话是我的手下打来的,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你的山顶别墅做客了,现在我的手下正带着那几个妞在路上兜风。”
“你说谎!我不信!”
“你太把自己当根葱了,事实上我也没打算让你相信。你可以带着你对这个世界的怀疑,滚到地狱里去了!”
叶锦天下意识的把眼一闭,整个世界全都坍塌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洪亮的一声低吼:“龙儿,住手!”
叶承欢回头一看,只见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胖一瘦两个老人,面色如铁、气度沉雄,比泰山还要稳健。
这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叶卫国,一个是武建章。
吃惊的何止是叶承欢,叶锦天在看到那两人时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明明已经被隔离审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来人!来人啊!……”叶锦天方寸大乱,连连喊叫着,半晌都无人应答。
“别叫了,没人会听你的,从现在开始,这里由我们接管。”武建章面无表情的说道。
叶卫国慢慢走了过来,轻轻握住叶承欢的拳头,“龙儿,让你受委屈了。叶锦天是我儿子,理应由我管教。你到一边喝茶休息,好好的看热闹吧。”
叶承欢点了点头:“很高兴看到你没事。”
叶卫国微微一笑:“我也是。”
“等着看你这个老戏骨带来惊喜,想必你一定把剧本吃透了。”叶承欢略带调侃道。
“时代背景,角色关系,人物对白,早就烂熟于胸。”叶卫国也给了他一个精彩的回答。
叶承欢来到武建章跟前,微笑道:“老爷子,我发现你今天格外英俊。”
武建章也笑了笑,“你也一样。”
话音刚落,叶卫国的手搭在叶锦天手上,叶锦天忽然感觉身子一轻,便稳稳的落到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惊魂未定的他在老人深沉的注视下已无所遁形。
张了张嘴,半晌才从牙缝里冒出一个字:“爸……”
叶卫国没让他说下去,“叶先生,你太客气了,别这么叫我,我可没资格做你父亲。怎么样,这把椅子坐的还舒服吗?”
叶锦天支吾着无言以对,很快便满头大汗,老爷子显然话有所指,在叶家这把椅子就象征权力和威严,平日里除了叶卫国没人可以坐。
叶卫国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让你们来坐这把这个椅子,可惜你们从来都没有一个人配坐它。坐上了这把椅子就等于要肩负起整个家族的责任和使命,可是啊老的老小的小,老的各扫门前雪,不顾别人瓦上霜,小的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你们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他。”
他回身指了指叶承欢,“只有他才配坐这把椅子。”
叶锦天脖筋突突直跳,“那个畜生不是咱们叶家人!”
啪!
叶卫国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我看你才是畜生!以后你要是再敢骂他,我就要你的命!”
叶锦天捂着脸讷讷说不出话来,叶卫国是行伍出身,出过生入过死,户口本上报过三次“死亡”,那是真正的铁血派,从小到大叶锦天三兄弟都从骨子里怕他这个父亲,毕竟这老爷子太硬派了,随便一声吼都能让人肝颤半天的。
看到这儿,叶承欢心里一片温暖,有时候一个男人最需要的是认可,不是别人的认可,而是家人的认可,尤其是像他这样没有身份归属感的男人。
“刚才你说的话,我和老武都听见了。我只能说家门不幸,我叶卫国一生磊落,没想到居然生出你这样的儿子,连你自己的父亲都要对付。”
叶锦天眼神惊疑不定,到了最后他笑了,仰面大笑。
“你笑什么?”
“我很奇怪,能不能先说说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叶卫国凝眉道:“锦天,你是我儿子,有句话叫‘知子莫若父’,难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人么。从小到大,你就对政治感兴趣,你说过‘一个人武功再好也比不上有权力的人一个命令’,所以你对家传的武功向来不感兴趣。但我要说的是,虽然锦荣和锦生武功都强你太多,但论心智他们都远不及你,论情致你们三兄弟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好。我只是没想到,我的儿子居然会对我下黑手,居然设计了一套办法来设计我,呵呵,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叶锦天脸上青白不定,咬牙切齿道:“我不明白,从小到大,无论我做什么事,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欣赏我。”
“因为你小子从小就满肚子心机,你瞒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当初你要从政,我就一直反对,可你偏要走这行。要走就好好走,可你坐了商务部长还不满足,竟然要再进一步。这也没问题,但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其实我都一一看得清楚。你以为你导演一出事件就能把我们老哥俩赶下台么,我们干这行这么久,到处都是我们的亲知故旧,就算我们名义上撒手不管,可只要振臂一呼还是能应者云集,这就叫资历!”
“我明白了,你们表面上退下来,其实你们的势力从来都没有断绝。但你别忘了,你们只是将,要讲政治权谋,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
你不是最喜欢楚汉相争的故事么。当年楚汉相争,项羽曾提出要跟刘邦来个一对一的单挑,解决一切纷争,但刘邦不干,说我宁愿斗智不斗力。
的确,若论单挑,那个时代的勇士大概没人能胜得过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但单挑逞的只是匹夫之勇,是军事斗争里层次最低的。
比这个层次高一级的是懂得带兵,如‘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刘邦则属于最高层次,就算是带兵十万都不止的韩信都只能听命于他,因为韩信只能‘将兵’,他却能够‘将将’,即拥有驾驭这些带兵将领的本事。
我就是刘邦,你们最多只是项羽或是韩信。
这个位子我不坐谁坐!”
“但你也听过一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单凭着玩弄权术、踩人上位,早晚会输的很惨,真要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比如现在,我们一句话好使,你不好使,现在就是关键时刻。”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所谓的隔离对你们来说也只是走走过场。”
“嗯,就凭你那几个心眼就想让我们一败涂地,笑话!真正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得掌握枪杆子的人说话好使。”
“可是军队和军情部门我都安插了亲信,你们怎么可能指挥得了他们?”叶锦天不解。
“你安插的那点儿亲信算什么,从上到下全都是我们的人。他们表面上听你的,但只要我们一句话,就算要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我们是一起上过战场,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那种感情你不懂。”
叶锦天颓然低下头去,暗暗的思考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却怎么也想不通。
他忽然抬起头来,眼睛布满血丝:“很多军政要害部门都有我的亲信,就算你赢过我一个人,也赢不过他们。一旦我有事,他们立刻就会闻风而动,就凭你们两个老人家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唉,锦天,我没想到你会中毒这么深,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死心。好吧,那我就不妨告诉你,我已经让卫戍司令部开出三个师的兵力进驻燕京,目前早已控制了各个要害部门。我每一步都想到你前面了,孩子,你输了。”叶卫国笃定的说道。
“不可能,我没有输,我是不会输的……”叶锦天呆呆的说着,自己呕心沥血这么多年,一手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王朝,眼看前景一片大好,到头来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这样的打击让他怎么受得了。
他忽然一把抓住老人的衣领,面目狰狞的吼叫:“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叶卫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是无奈还是绝望,“我叶卫国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只这一句,便如同一枚炮弹把叶锦天炸得粉身碎骨,仅剩的一点儿希望也给破灭了。
他的手慢慢垂了下去,眼里满是泪光,突然仰面大笑,整个大厅都被笑声震得嗡嗡直响。
“我是叶锦天,我永远都不会输,我是万人敬仰的皇帝,你们都是贼,只要我一声令下,把你们全都推出午门斩首……我是叶锦天,我是皇帝……哈哈哈哈……”
看着神智崩溃的叶锦天,老人眼眶渐渐红了,心里也跟着流血。
他慢慢的转过身去,淡淡说了声:“他已经疯了,把他带走吧……”
从外面进来一干武装警察,将癫狂的叶锦天带出公道堂,一阵京剧唱腔不断从远处传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汉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听到这儿,叶卫国身子一震,泪水大滴大滴的涌了出来。
叶锦天唱的是京剧《空城计》中的经典唱词,也正是老爷子平生最喜欢的一段唱腔,戏词好、唱腔也好,唱起来韵味十足,那叫一个过瘾,每天早上练完功后要不对着鸟笼子来两嗓子,这一天都觉得少点儿什么。
如今此情此景,没想到这段唱腔从叶锦天口中唱出,让人听着百感交集、倍感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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