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僻的战场上,几个身影正在缓慢的移动着。
“这次就差一点。”
队列最后的考雷什低声说道,他的身形在几个欧克中显得如此矮小,如同跟班的屁精一样。
“这次我更早苏醒了,我改变了那段记忆,我的行为与之前不同了,但还是不够。”
“下次再试试。”
乌尔说到,他显得心不在焉。
他们穿过一片片静谧废墟来到了敦威治公墓上方的居民区中,这里气温很低,如果他们动身较早的话还能在看到残留的寒霜。
浅灰和乳白色的废墟上覆盖着一簇簇冬季苔藓:有深紫,淡紫,蓝色和红色,有些如砂纸般粗糙,也有些如绒布。
这支队伍和以往不同的是,还多出了一个陌生的欧克。
他披挂着厚重皮毛与全副皮甲,面具,头盔,胸甲,肩甲和护腕都是闪亮的黑色皮革,上面覆满了繁杂绳结,长长的史古格脏辫从头盔后面探出来,被蜡固定成一条S形的尾巴。
更显眼的是,他的漆黑面具被塑造成一张愤怒搞哥的形象,用一副凶恶嘴脸让邪祟望而却步。
这是来自莫格卓根麾下强大的灵能武士,他们不同于一般的神经小子,不仅对自身力量有着足够的自控力,而且在战斗技艺上也是远超大多数欧克。
他这次跟随乌尔的队伍,是因为一项特殊的任务。
乌尔也穿着自己的暗棕色皮甲,造型远远更为简单,只有遮挡双眼的半张面具,没有头盔,皮甲的其余部分都平淡无奇,尚未加以点缀。
简单侦查过周围之后,那个名叫萨托·风暴眼的欧克灵能武士蹲伏在一块石板上,双腿张开,脊背弓起。
在一瞬间里,这个姿势让考雷什联想到趴在睡莲上的青蛙。
随后他又联想到另一种东西:盘踞在石脊上的狼群,一边安然晒着太阳,一边警觉地扫视下方的密林。
萨托从腰带上解下一柄仪式匕首,开始在脚下那块覆满苔藓的石板上刻画符记。
考雷什有些冷,他漫步走开,让这个家伙专心处理那些深奥晦涩的祭司事务。
虽然他对巫术还算熟悉,但欧克的巫术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些家伙不管弄什么最好都离远点,即便是仪式也如同他们的爆炸物般,充满不稳定性。
总之,走远点一定没错。
在东边的透彻天空中,一串星座在苍穹上熠熠闪亮,而就连任何毫无通灵天赋的糟糕祭司都能看出来,它们所组成的崭新星座无疑代表着灾厄与毁灭。
考雷什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摸不准自己的行为到底属于什么性质。
或者说,他的立场已经变得很奇怪了。
就在数日前,古克忽然找到他,并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毫无疑问,这位欧克霸主显然并不完全信任考雷什的主教汉尼拔,而他在千挑万选后,选择了考雷什作为自己的新“走狗”。
他无意自贬,但实在没有比走狗更符合这个身份的定位了。
也许古克也看出来,考雷什并不是铁了心的教徒,他只想过舒舒服服的日子,那些血腥的邪教仪式并不是他所追求的。
所以古克的价码很简单。
他可以给考雷什一个人类小王国,让他为所欲为,谁也不会干预他。
至于代价,就是他必须为古克挖掘出温迪戈教会的秘密。
尤其是温迪戈这个神祗的秘密。
根据古克的说法,他的首席大祭司莫格卓根在长时间的刺探后,发现所有进行过食人仪式的温迪戈教徒的脑子里都存在一股力量,他相信这股力量正是温迪戈种下的。
目标不是关键,关键是古克想要从这股力量中挖掘出温迪戈的行踪和某些隐秘,他相信这个邪神已经来到了敦威治。
它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某个地方,尤其是这个地方充满了它的死对头的时候,那么就必然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吸引了它。
古克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他要做主宰,而不是棋子。
考雷什经过痛苦的挣扎后,最终同意了古克的方案,于是莫格卓根派出了他最信任的手下,来挖掘考雷什脑中的秘密。
几天下来,他似乎已经有了些成果,小队实际上就是他在带领,乌尔只是负责指挥战斗罢了。
现在,萨托开始寻找什么东西,小队便停了下来。
“嘶……奇怪?”
忽然,考雷什感到一阵透骨冻寒。
为了驱寒,他抽出弯刀,沿着斜坡逐渐远离萨托,开始按照乌尔所传授的一系列挥砍技巧和移动步法进行重复练习。
过去所有人都认为欧克就是单纯的野蛮动物,可是长时间的接触后,考雷什发现它们对于战斗技艺的打磨绝不逊色于古代武士,只是它们更遵循本能,这反而让它们的战斗技巧少了很多刻意的动作,变成干脆而凌厉。
在乌尔的指导下,他对于武器的掌握愈发纯熟,偶尔还能赢得海格的赞许。
曾经只会用枪的他,如今已经可以旋转弯刀,改变或调整斩击方向,用刀柄招架,将武器在左右手之间或者单手和双手持握间随意切换。
他甚至还学会了一个比较吸引眼球的招式,单手持刀快速回旋,这模仿的是某些近卫所展现过的技术。
但乌尔警告他不要这样。
他说这太花哨,不值得为了炫耀技艺而冒险让武器从手中松脱。
欧克的格斗更加关注挥动与回旋,步法与力量,以及对于出手时机的把握。
关键在于能否预见到利刃与目标相互接触的那个瞬间,一旦判断失误,你就输了。
而欧克之间的战斗,失败就是一瞬间的死亡。
“喝!哈!”
考雷什用双肩和后背发力挥动武器,令那长长的刀刃发出阵阵低吟。
很快,练习让他逐渐暖和过来。
接着,他骤然扭转身躯,弯刀呈八字形轨迹猛力挥砍,而与此同时,他意识到自己显然继承了一些欧克的凶狠风格。
即便在转身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如果有一个在自己面前,这斩击便足以将对方大卸八块。
这时,他才注意到,萨托站在他身后咫尺之遥,数秒前锐利锋刃以毫厘之差从他身边扫过。
“快走。”
这个寡言少语的灵能武士沉声说道。
“跟俺走,立刻。”
“什么?”
“走!”
萨托的态度永远都难以解读,他的冷漠神色与压迫性气势让旁人不愿接近,更不用说神经小子本就是欧克中最为孤僻怪异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