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马罗科夫很悲观。
他觉得自己今天要死在战场上了。
他死了不要紧，俄罗斯帝国一百多年的扩张成果也要毁于一旦了。
很显然，俄罗斯要输了。
今天晚上，最迟到明天就要输了。
不只是输了这一场战争，还可能要输掉未来。
而且已经没有办法挽回。
就这一场战争来说。
俄军基本都是步兵，而对面的明军都是骑马步兵，他们事实上大多是一些擅长骑术的游牧部落的勇士。
所以，打输了，连跑都是跑不了的。
就算跑了又如何呢？
从这个时代的变化来说。
俄罗斯的西边是一群比他们工业能力更强，更开化的欧洲国家，在东边，是庞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大明帝国。
俄罗斯夹在中间，何去何从？
苏马罗科夫将自己发散的思维收了回来。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所以只能先顾着眼前再说。
俄军战壕上，到处都是和苏马罗科夫一样脸色非常凝重的俄军士兵和军官。
他们都知道了今天的对手的强大。
而且对方马上就要发起总攻了。
不少人惴惴不安，这两天已经开始出现不少逃兵了。
明军步兵冲锋的口号和号子声，已经成为了不少俄军士兵的梦魇。
苏马罗科夫估计今天晚上就很可能是决战的时间。
打击都抓紧时间，在战壕内做最后的准备。
有的在眯着眼睛休息。
有的在喝水，有的在啃黑面包，还有人在擦拭着武器，更多的人向上帝祈祷。
随军的东正教的牧师正在给士兵们撒上圣水。
“愿上帝保佑你们。”
牧师说道。
“愿上帝保佑俄罗斯。”
苏马罗科夫脸上被撒上了几滴水。
心里想道。
他从战壕上走了过去，一个个士兵和军官们都站起来行礼。
“好好干，小伙子们！如果他们敢攻上来，我们就让他们看看俄罗斯的勇士们的刺刀的利害！”
苏马罗科夫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漂亮话。
脸上看起来还是很镇定，但心里面却十分的忐忑。
“我们是无敌的！”
身体上沾染了传说中的圣水的士兵们眼里露出了几分狂热。
对明军的畏惧，只能通过这种宗教手段来缓解一番了。
其实直到现在，俄军之中都有这种牧师配置。
但不知道效果究竟好不好。
反正现在表面看起来，俄军士兵们的士气还算是不错的。
苏马罗科夫双眸看向前方，在前面的阵地上，明军的工兵正在加固掩体。
那些掩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会成为明军第一波突击群的前沿基地！
杨遇春和陈德旺也在这个时候到了前线视察部队了。
两名肩膀上都扛着两颗将星的将军在卫兵的拥簇下走过每一个加固过的掩体。
陈德旺拍着金标的肩膀大声说道：“干得好，班长！我今天看到了你的英勇！今天晚上还有给罗刹鬼来个狠的！皇上和百姓都在看着咱们！可不能辜负皇上圣恩，辜负我中华百姓的期待啊！”
金标啪的一声站着敬礼。
他虽然出身八旗。
但有几十亩水田和隐蔽子孙的前途在。
现在是爹亲娘亲不如大明天子亲了。
“参谋长！我金标无论如何都不会辱没军人的荣耀的！”
其他的士兵也纷纷表示要努力奋战，慷慨赴死。
杨遇春和陈德旺也是激动不已。
虽然这一战出动的人数不多。
但考虑到这可是拖着万里补给线数万大军的激战。
能够在锡尔河边出动数万大军，而且还基本算是和明军正规军没多大区别的征西军团。
在历史上可从来没有中原政权做到过这一点——曾经大唐也在西域、中亚建立了都护府。
但那时候大唐更多的是利用当地的仆从军。
真的要从关中出动几万府兵到锡尔河边上打仗。
光是后勤补给就能把巨唐拖垮！
可以说，这样的远征，在汉人政权之中，他们还真的算是头一遭。
此时一个简单的前线指挥所已经依托于明军在前线修筑的掩体工事建立了起来。
参谋们在一间半掩埋在地下的防炮坑内挂起了地图，点起了油灯。
传令兵们也随时待命，同时一个热气球也升了起来，可以通过热气球上的旗帜颜色来传递一些战情信息。
“第一龙骑兵旅和第四龙骑兵旅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抵达了预定位置，负责指挥的第一龙骑兵旅旅长李胜也已在做战斗前的动员了！大帅，参谋长，您们还有什么交代？”
杨遇春闻言电了点头，扭头看向了身边的陈德旺：“这样的打法还是全世界第一次吧？”
陈德旺点点头：“这是在中都大元帅府的参谋们，还有陆军军官学院的教授们研究出来的打法，根据后装枪，手榴弹，铁丝网，堑壕，榴弹炮的特点而研究出来的战术，虽然经过了几次演习证明了这种战术的有效性，但真正在实战之中的运用还是头一遭呢。”
杨遇春点了点头。
爬着上战场。
这事放在以前可不敢想象。
倒也不是尊严不尊严什么的。
毕竟早在战国时代，中华战场上就已经开始有点不择手段了。
只要能赢，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像是宋襄公这样遵守战争规则的还被嘲笑迂腐不堪被笑了几千年。
主要是因为。
士兵趴在地上之后。
你就无法判断他是装死还是真死了。
要按前清绿营兵的尿性，你要是说允许他们趴在地上爬过去战场，怕是对面一放枪，这边就一大片趴着不动装死的了。
而且趴着也不容易约束部队啊——前清可没有现在明军这样完整的军官培养体系和士官系统。
可以依托像是金标这样的优秀班长控制部队。
所以爬过去打仗，这事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大概也没多少支军队能做到吧。
“重复一下作战计划！”
杨遇春说道。
他当然知道作战的计划，这只是在战前最后确认一次。
“三十分钟的炮火准备，投入一百三十门三寸榴弹炮，全力轰击俄军前沿，掩护第一波六千名步兵匍匐前进，扑击俄军第一道铁丝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