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营的历史可以追述至隋唐年间,这是一座蕴涵着丰富历史文化及传说的城市。相传,前营市早期是隋唐时一处秘密军事场所。后,一夜之间突然消失,没多久原址变为一座小镇,发展至今。可到了1990年,前营市文化宣传反而走入低谷。难道其中隐藏得秘密,要被时间彻底遗弃么?
前营市只有120平方公里,人口目前不足十万。因所处奇河下游,当年商贸来往还算发达,鼎盛时前营常住人口可达百万上下。奇河缓流处共有三个码头货场,其中我家排在第三位。
家族姓仝。谁也不知其中原因,长辈竟在1965年强迫刚满十五岁的父亲接管整个家族和生意。孩童年纪却要指挥、打点、经营诺大家业,操心百口生计问题,谈何容易。
同时,由于奇河连年发洪,国家也在为治理水患,想尽办法,开始建坝和做水利疏导。不久水患终被根除,本是件好事,以为从此奇河上下指河吃穿的营生终于会迎来好日子。可奇河神灵,似被凡人触怒般,开始自行收缩天然径流量。以至下游水量锐减,出现了旱地行船得局面。由于需要大量纤手和船工,方能引船过旱,从而大大增加了码头各项开支。
再加上父亲是个善心人,只做施舍不求回报,一切为人。被前营百姓亲切地称为“仝善神”,甚至当时童谣有说:“莫怕钱缺,莫怕穿,可求善神把债还!” 因此处处受人欺诈,码头生意也逐渐被另外两大同行排挤。好人!能当饭吃么?这就是“凯子”而已。
我出生在1978年寒冬腊月,辈分字为“怡”,所以全名是仝怡寒。此时家族生意已被瓜分、兑现、抵债,折腾得差不多了。民谚有云:“富不过三代。”可是仝家至父亲足足富了几十代人,甚至借助关系,文化革命时都能艰险躲过,偏偏到我时如此落魄。
还有句民谚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既然家族败落十之八九,干嘛还要硬撑门面,让我生活在这锦衣玉食的虚假幻想中呢?是为让仝家绝后?还是想与那些在天成仙的混球祖先示威呢?父亲,您至于么?
五岁前,我确实不知柴米油盐何价,大少爷这嫡子嫡孙的架势十足。
谁想我五岁开始,家中形势急转直下。可能由于种种压力和打击,父亲不久就去世了。他去世一了百了,可我们呢?原来本家大少爷,现在竟被旁系甚至下人挤兑得生不如死!随后,在我六岁生日前几天,旁系为夺得家产,竟将母亲也迫害致死了。
生日那天,我被旁系踢出了祖宅。六岁的孩子,只剩一身单衣,赤足在这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天地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中所剩,只有那深入骨髓的恨。恨这一切不公,恨家中这些白眼儿狼!我诅咒你们不得善终!恨父亲!我诅咒你跌入地狱道,尝尽万般痛苦和折磨!让您知道,烂好人无有好报!
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一处墙根儿处,浑身冻得已无知觉,眼睛将闭未闭。脸上、脖颈、手脚,凡是能露出来的地方,已由红转紫发乌,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这些肢体和皮肤就都保不住了。
迷离间,仿佛看到了母亲温柔的模样,张开双臂在一座桥头另端等着我。慢慢闭上双眼,我要去找母亲,结束这一切痛苦了。
突然,有人将我扯离。任凭如何呼喊,母亲竟一动不动,反而面带微笑,点头目送我被人带离。激灵惊醒,环看四周,原来是场梦。可此时身上仿佛暖和了些,身旁还似有人影。
四肢已经僵硬,只能使劲眨眨眼皮,终于看清,原来是白大伯和小娟在为我挡雪、取暖。白大伯是母亲随嫁管家,小娟是他的孙女,年龄与我相仿。此时白大伯撑伞遮雪,小娟则用厚毯裹着我。可能还怕不够暖和,小娟依偎着我,用身体来增加热度。
就这样我被这忠心的随仆给救了。
等我醒来,四肢可能因寒入骨,仍无知觉,形如废人一般。强忍那心中的泪水,想:既然老天给我了第二次存活的机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
原来白大伯也被旁系赶出,甚至抢去了他多年的积蓄。还好他还有个小房,可以暂时落脚休息。我也看出,现状并不富裕,那个年代,养活自己刚刚可以,怎能再收留我呢?
可白大伯十分坚持,希望报母亲大恩。当年承蒙母亲家人收留,若不是如此,自己早就不知轮回到哪里去了。
好吧!此时不是倔强和意气用事的时候。目前我四肢尽废,是需要恢复,否则未来可想而知。
就这样在白家老小地照顾下,日子一天天过着。由于家庭熏陶,虽然年少,可知识储备丰富,与小娟相比天差地别。当白大伯出外工作时,会让小娟拿出我贴身佩戴得一幅“蝉玉”。此为上好羊脂玉片,经巧手匠人雕刻而成,薄如蝉翼,可透光照。玉片长宽如成人拇指,微弯,上面雕刻着一题外加八行小字。字,细小如蚊腿,其意也晦涩难懂。文字周围全是饕餮纹缠绕。这是母亲去世前偷偷交给我的,是母亲家族代代相传得物件儿。可惜家族从四代前就已不识,只当做圣物被流传着而已。母亲临终前给我,也是希望应急时能换些钱粮罢了。
可惜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不懂形势。如今即使有钱,没有粮票和介绍信,也很难买到所需之物。再者一个孩子拿如此贵重之物兑换,谁敢放兑呢?所以对我来说根本无用。
现在无所事事,只能研究此乃何物了。
小娟帮我拿着蜡烛照在玉片背后,希望助我看清上面这些小字。在蜡烛昏黄晃动得光照下,着实费力的紧。眼睛都看疼了,只认出一题和两行字。开篇标题名是《引梦道》,之后两行字为:思随意走沉气吐纳,缓行脉搏入梦进心;初潜入梦固守心神,引梦随道先正身形。
可能由于条件限制,仅仅看出一题两行就十分吃力了,眼疼如受去目之刑,牵连脑部神经。接着头晕恶心,“咕咚”一声就栽倒过去。
再次醒来,就看小娟在旁哭泣,还有一人正看着那片蝉玉,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大惊之下想挣扎起身,小娟看我醒来十分惊喜,赶忙将我扶起。我问道:“你没事儿吧?不是被他欺负?”他,自然指的就是那正在看玉之人。小娟忙摇头说道:“仝哥哥,小娟哭是担心你一睡不醒,爷爷回来定要打死我不可了。这位大伯是个好人。你刚昏迷不久,他就进来了,检查后告知小娟你无大碍,仅仅是力竭暂时昏睡罢了。”
此时那人转过脸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能看到它?资质不错。能认清几行?”我对此人充满敌意,怎会如实相告,应付着回道:“不…看不清…”未等我说完,那人哈哈大笑:“莫要诓我,你这昏睡就是最好的证据。没关系,等你能看完全篇,自会明白这副蝉玉带给你的是什么。而且你也会慢慢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地变化,呵呵呵~”
不知所云。这人也不再过多解释,仅仅说道:“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也姓仝,是你九叔。”
我心里打个哈哈儿,心想:你这蒙事儿手法不太高明,连小孩子都骗不了。我是嫡子嫡孙,族谱倒背如流,包括旁系。父辈共有三人,加上旁系能算得上辈分的,确有不少,可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九叔。家里老九是旁系出身,人胖如猪。这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如何比较。
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此人一笑也不争辩,仅仅说道:“可以不信,当你读遍这全篇一百二十八字时,我会再来。刚才看你表现,应该勉强看到了一行就乏累如此。也难怪,你还小,能看一行实力已是不弱了。按此计算,看完全篇恐怕要在七年之后。这些年要时刻谨记,无论如何,要活着!否则一切白费了,明白么?”转身走到门口,似又想起什么,回身补充道:“你这四肢还有救,刚才我已喂你服下特效药并助你揉开经脉。尽可能多活动,让血脉走顺,用不了十天半月即可行动。切记,恢复后,这些年间在外,仍要假装废人,否则大祸!切记!切记!”
说完推门出去,留下我和小娟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