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稍微有些阴沉。
早上刚用过饭,秋香婆子便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带着自己的东西进了风华院。
当将东西安置好之后,秋香婆子并没有着急去颜明真的房子里,而是打发走从宇文姨娘房中带过来的人后,在房中独自安置自己的物品。
她的房子被安排在了靠近赵嬷嬷的房间。两个人住的地方都在颜明真主房的附近,除了颜明真的贴身丫头,其他的丫头婆子的住处则是在后面院里。
眼见这样的安排,秋香婆子的心中当然满意。
不管颜明真将她安置在眼前的真是意愿,但只不要不让她住在那些下等奴才的地方,秋香婆子就先是舒了一口气。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紫蝶带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说是颜明真要她过来帮着安置。
秋香婆子在宇文姨娘的院子里,虽说是奴才,但过得也是有着丫头伺候的日子。这次过来后特意没有带一个人也就是为了让颜明真放心她来这里没有二心。
此时见是颜明真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带着人过来帮忙,自然脸上带出一副感激的模样了。
在收拾好了之后,她拿出一个荷包,一边送到紫蝶跟前,一边说道:“有劳紫蝶姑娘了,这些小钱姑娘拿着让手下的人买些果子吃吧。”
“妈妈你客气了。”紫蝶一见,连忙推辞说道:“这是小姐让我过来帮忙的,我要是拿了你的钱回去,岂不是会让小姐责骂一番。”
见紫蝶是诚心推辞的,秋香婆子也就将荷包收了起来,道了一声谢。等问明颜明真已经起床后,便跟着紫蝶一起去了主房。
“小姐,这是咱们院子这个月的小厨房开销,一共四十两银子。”一进门秋香婆子将银子放到颜明真跟前的桌子上后,继续说道:“还有,奴婢在这里感谢小姐为奴婢准备的房子和让紫蝶姑娘过去帮助的心意。”
见秋香婆子一来就对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应对,巴结奉承之意显然,颜明真也就客气的一笑说道:“妈妈一心为了我这个院子,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妈妈了。”
“奴婢既然过来了,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小姐。”秋香婆子一听,连忙表白心迹。
“那很好。”颜明真微微一笑,但紧跟着突然口气一转,声音变冷,说道:“只不过妈妈记住,既然来了我这里,就不要想着姨娘那边的事情了,别怪我不讲情面。”
没有想到颜明真没有说上两句话就直接的敲打自己。秋香婆子心中一凛,连忙低头敛颜恭敬的说道:“奴婢明白!”
“知道就好!”颜明真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不再看秋香婆子。转而对着靑枝和紫蝶两个人说道:“走,回房准备更衣出门。”说完,直接走进了内室。
见颜明真故意没有理睬自己,秋香婆子面上颜色不变,依旧一副恭敬的模样,退了几步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心中明白,即使自己再怎么表示忠心,颜明真也知道自己是宇文姨娘的心腹。如果要是没有这一个下马威,秋香婆子反而更费思量。
而内室里的靑枝和紫蝶两个人,听着秋香婆子离开,两个人禁不住相视一笑。
“小姐,”紫蝶忍不住低声对着坐在梳妆台旁边的颜明真说道:“昨天晚上的东西真的能让人说实话吗?”
白了紫蝶一眼,靑枝飞快的走到靠近窗户的地方看了看,确定秋香婆子已经走远了,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了,才返回来伸出手指点了一下紫蝶的额头说道:“你这个小蹄子,今天晚上用过不就知道了,现在这么心急的问,也不怕走漏了风声让她知道了?”
“人家不是好奇嘛,”紫蝶也明白自己莽撞了,一伸舌头,说道:“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还不成吗?”
颜明真其实早已经收拾妥当了,当着秋香婆子的面子那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冷落她。
进了房中之感觉要出门的时间尚早,就随手拿起了一本杂记翻看。当她看到其中一页的内容后,目光顿时就是一亮。
此时,听到紫蝶的话,也就一笑说道:“做错了就要惩罚。这样吧,罚你现在过去到雷嬷嬷的房里,让她找人去集市卖猪肉的地方买点东西。”说这,她便指着书上的东西让紫蝶看。
“什么,小姐要这东西做何用?”紫蝶和靑枝两个人顿时就睁大了眼睛,都是一脸惊奇。
“让你就告诉嬷嬷就赶紧去。”颜明真故意将脸一板,说道:“难道你不认罚?”
“认,认,”见颜明真是认真的,紫蝶连忙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回头看到靑枝连忙写满了不解,颜明真一笑,说道:“你不用猜想了,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见自家小姐说道此,靑枝也就不再多问。
不一时,紫蝶回来,言明雷嬷嬷答应了下来。
主仆三人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一起走出了院子。
由于是跟府上的其他人一起去的,再说今日大学士府上只恨不得人去的少才好,颜明真便只带了靑枝和紫蝶两个丫头。
走出去后,在颜明华的院子门口,正好碰到她带了丫头婆子出来。
当一眼看到颜明华,颜明真不觉眼前一亮。相对于她低调的穿着,颜明华的装扮则是富贵吉庆。
粉红色滚白狐狸毛的斗篷,里面一身玫红色鲜亮的衣裙。头上更是金玉珠翠压阵,更显的她奢华艳丽。
心中知道颜明华和颜明玉一直不和,没有想到她今日还存了要比对的心思,颜明真不觉在心中莞尔。想来颜明华并不知道今日颜明玉将要进入二皇子府上当妾室的事情吧,要是知道颜明玉今天连正红都不能穿着,她是不是会更开心?
只不过当看到颜明华步子优雅,举动之间娴静可人,颜明真不觉抬眼看了一下跟在颜明华身后的赵嬷嬷。这人不管人品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将颜明华教导至此,确实有几分本事。
而颜明华注意到颜明真的目光,不觉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大家闺秀的笑容。
这段时间她闷在院子里苦练,就是为了今天能将面前的这个丑丫头比下去。
扫了一眼颜明真,见她穿着一件绣百蝶穿花的浅红色滚紫貂毛边的长褙子,下身着烟霞色绣满紫藤的撒花摆裙,梳着螺髻,髻上没有他物,只用小米珍珠流苏缠绕着。跟自己相比,简直是一身穷酸,不禁心中乐开了怀。
“妹妹,今儿是玉姐姐的好日子,你这么穿是不是有些太过肃静了?”自觉脚步走的婀娜多姿的颜明华,在即将走近颜明真的时候,越发的袅袅婷婷。但她脸一副似笑非笑,斜睨人的表情破坏了她竭力保持出来的大家闺秀的形象。
这个人,在自己手中又不是吃了一次亏了,还敢跑过来挑衅。虽然不喜欢生事,但颜明真绝对不怕事。
“谢谢姐姐提醒了。”颜明真一笑,说道:“既然是玉姐姐的好日子,那自然是要让她在人前经验,妹妹可没有抢风头的想法。”
说自己是抢风头,虽然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但让颜明真说了出来,颜明华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颜明真,你真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是庶女的身份才那么自卑自贱,自行惭愧吗?”昨天赵青青邀请颜明真到赵府上去做客的的事情本来就让颜明华心中非常不舒服。想想自己才是这将军府上的嫡出小姐,而同样是嫡出小姐的赵青青对自己置之不理,却反过来邀请上不来台面的颜明真这个庶出的前去。颜明华除了在心中暗骂赵青青没有眼光外,心中也早恨透了夺了她面子的颜明真。
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在颜明真跟前吃了不少亏,颜明华此时见她反过来奚落自己,顿时就忍不住了。
不顾邓婆子在后面偷偷拉她的衣角,颜明华怒视着颜明真说道:“毕竟是嫡庶有别,你不会穿着以后尽量少出门的,要是让人看不起来脸面上难堪。再说,我可是这将军府上唯一的嫡女,才不会跟你一样穿这么寒酸的衣服,省得出了们让别人笑话将军府上穷酸。”
听着颜明华这一通话,邓婆子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自家小姐这么口不择言当着这么多人就拿着嫡庶身份说话,岂不是要落人口舌。
想着她又扫了一眼身旁的赵嬷嬷,只见她脸上保持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又是一顿,不觉就有了几分对颜明华的不满。
明知道赵嬷嬷这个人人品不怎么地,非要当着她跟颜明真起争执,这不是将自己的短处都暴露在她跟前吗?想想她平时总是想着法子的跟颜明华讨要赏钱,邓婆子在心中甚至相信,如果要是有人出足够大的价钱,赵嬷嬷肯定会事无巨细的将她所知道的东西都抖搂出来。
再说,除了赵婆子,这里还有别的院子里走动的人,怎么自家的小姐越来越不看时候说话了。
“三小姐,”心中想着,邓婆子也早行动起来,她用力拉了颜明华的衣袖一下,然后转向颜明真赔笑说道:“昨儿二小姐没有休息好,早上火气重,所有跟你开玩笑的话也说的严肃了些,三小姐可千万别放在心中。”
说了这些,邓婆子又对着颜明华一边使眼色一边说道:“二小姐,天冷风大,你还是仔细着些,别总是张着嘴,免得进了凉气身上不舒服。”
一听邓婆子的话,颜明真冷笑。这邓婆子还真将她自己当成了一根葱,想着就这么简单的就给颜明华收了场子,哪能这么容易啊!
还没有等颜明真开口,站在颜明华旁边的赵嬷嬷带着讥讽的口气说话了:“邓姐姐,你说话怎么还带眉眼乱动的,怕不是二小姐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反倒是你中了风吧。”
最近赵嬷嬷越来越看邓婆子不顺眼,整天将自己当贼一样防着,只怕她的权利旁落。这让一心想着能都从颜明华身上多捞些银子的赵嬷嬷非常不满意。此时当然会抓住机会讽刺一下。
没有想到赵嬷嬷竟然在颜明真面前编排自己,邓婆子的眼眸里顿时闪过一丝不快。想想虽然自己是将军府上的一个奴才,比不上她是一个自由之身,但自己毕竟是颜明华的奶娘,比这府上一般的老人都多几分体面。
而这个看似和善的嬷嬷,却在这个时候当着两位主子对自己冷讥热嘲,她的心里怎么能放得下。
禁不住,邓婆子心中暗恼,扶着颜明华的手也就握紧了一些。
而颜明华说了颜明真后,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心中不觉就得意起来。想想从沐国公府上丢的面子现在也算是找补回来了。
可没有想到邓婆子猛地就抓了自己一下,胳膊上一疼,颜明华心中刚刚升起来的欣喜一下子就消散了。再想到她刚才说自己的话,虽然话语比较委婉,但毕竟是要自己闭嘴的意思,颜明华心中不觉就火起。
想起这段时间来邓婆子不断的在自己耳边的聒噪,不是让自己收敛心性,就是劝导不该跟颜明真对着来。她堂堂一个嫡女为什么要在府上对着一个庶女小心翼翼的,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再想想邓婆子一直在自己跟前说宇文姨娘的好处,一副感恩的模样,颜明华甚至有的时候怀疑她是不是早背着自己被宇文姨娘给收买了,要么她不站在自己这边说话,总是为那母女说话吗?
心中这么一思量,颜明华心中顿时就对邓婆子生出了不满。也就直接将胳膊用力一摆,从邓婆子手里抽了出来。
回身正好看到赵嬷嬷对着自己笑眯眯恭敬的模样,当再看到邓婆子一脸诧异,一副自己非常不应该如此带着几分询问的目光,颜明华火就更大了,她干脆白了邓婆子一眼,就将头转了过去。
邓婆子本来就对赵嬷嬷的嚣张心中不舒服,此时见自己一直维护的小姐也这么对自己,顿时心中是又酸又涩,难受极了。但又不想着让对面的颜明真看笑话,只好心中忍着火气,退了一步,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