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晨闻言,深深地看了看郁欢,她是什么意思?想让他主动提出来送她?那她把自己看得未免也太高了!
他能看得出她脚疼得厉害,现在却还在这里装矜持,那他为什么不成全她?
反手搂住乔安娜,沈亦晨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郁欢,语气漠然的说道:“随意,我也懒得送。”
“那郁小姐你路上小心,我们先走了。”听了沈亦晨的话,乔安娜不由分说的夺过郁欢手上的东西,拉着沈亦晨便走向他的车。
两个人上了车,沈亦晨去拉安全带,不经意间瞟见了站在原地的郁欢,手上的动作蓦然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了高跟鞋的缘故,郁欢的背脊挺得笔直而傲然,表情淡漠,她的衣服有些褶皱,头发也有些凌乱。她明明是狼狈的,可沈亦晨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倔强和凛然,她的眼睛太过纯粹和明亮,好像黑珍珠一样,容不得任何污点。
沈亦晨的心猛地一动,这样的郁欢,让他有点陌生。她的傲不似那些千金小姐们的傲,只是目中无人,趾高气扬。她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和果决,就像是绝不是会轻易低头的人,她可以大方的认输,但绝不会卑微的低头。
即便有着一副温柔恬淡的容貌,但沈亦晨却忽的觉得,这个女人的内心强硬的很,若非刺到她心里,让她抵死绝望,她绝不会轻易改变内心的执着。
“亦晨?”乔安娜看沈亦晨看得出神,也侧过头去看,才发现沈亦晨是在看外面的郁欢,脸上顿时一凛,心里也不自觉的翻涌起来。
不想让乔安娜多想,沈亦晨利索的把安全带系好,按下心里莫名其妙的波动,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没事,走吧。”便发动了引擎。
站在原地的郁欢,就这样目送着沈亦晨的车绝尘而去,晶亮的眼里是满满的绝望,眼里有泪滚落,顷刻之间便泪如雨下。
站了许久,郁欢只觉得脚后跟都开始发麻发痛,僵硬的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泪,这才抬脚开始走。
她就这样踩着高跟鞋,像无意识般的,深一脚浅一脚,一瘸一拐的向家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一辆出租车停在郁欢身边,司机探出头热情的问道:“小姐,坐车吗?”
他跟着郁欢已经有一段路了,可以看出来郁欢一定脚疼,走起路来歪歪斜斜,晃晃悠悠的,司机以为是她打不到车,这才跟上来的。
郁欢看了看好心的司机,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不用了。”说罢,又重新迈起僵硬的步子。
郁欢觉得自己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从脚到心都在蔓延着痛。
她像是自虐一样,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硬是这样狠绝的走回了家。她想逼着自己清醒,强迫自己明白,在沈亦晨的心里,她是没有一席之地的。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灿烂而又干净的盛夏……
从十五岁那年,郁欢在沈世平的酒宴上第一次见到沈亦晨,便喜欢上了那个面容清冷,沉着稳重的男孩子,她至今仍记得他略带防备和强硬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眸子干净而又纯净,不经意间的笑容明媚而又阳光。
这么多年,他一直独霸着她的心,只要想到沈亦晨,郁欢就觉得整个心都被填满了。
有生以来,沈亦晨是她唯一坚持不变的执着,她为了他努力,为了他坚守自己的信念。她把他的名字刻在自己的心上,以至于把自己的心划破,也只为了让自己铭记。
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里,她倾尽了一切的全力,只为把让自己做到最好,将来有朝一日能与他并肩。
长久以来,对他已经不再是喜欢那么简单,而是把他当做了自己唯一追逐的信仰。
可到现在为止,郁欢才恍然发现,她的信念,不过是自己的固执罢了,说白了,她就是冥顽不灵,一定要把自己伤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回头去看自己的脚,郁欢才发现自己脚肿的厉害,小腿部分都有些肿,脚还磨起了血泡,她抬起手去碰,一触及,便激起一阵揪心的痛。
看了许久,郁欢咬紧了牙,把心一横,猛地把脚上的血泡戳破,瞬间便有血喷涌了出来。
疼痛感让郁欢的思绪回了神,这一刻,她才忆起了要哭,眼泪凶猛的流出来,须臾之后,郁欢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极为伤心,像是一个丢了家的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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