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走到窗边。以前吴骏珂虽不常来,毕竟那时候还只是朋友,但每次来总喜欢在窗边站一会儿。
“是不是怕触景伤情?”
当王锚知道安静当初要卖房子的时候就找了人做了安静的下家,然后等他们过完户他再接手,按照政策他交了一大笔的税,但这房子到了他的手上,他满意了。
王锚带安静来这,也是反复考量了很久。怕她会难受。虽然安静是醉着说她要露宿街头,说她无家可归,王锚决定让安静自己选一次。
安静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还是拿不定注意。
“如果你实在不想住这里,隔壁那一间我也买了。”
安静转过身看着王锚。“贷款买的,还是全款买的?你不限购吗?这要交多少税啊?你一个人买两套干什么?租一套出去吗?”
王锚的脸看上去有些抽搐。酒醒了之后完全就变了个人,满脑子的帐。“全款,不出租!以后打通来住!”
安静咬着大拇指。“打通?也太大了吧?打扫起来很费事的。现在外面那些阿姨做事手脚都不太干净的。”
安静突然想起了琴姐。
王锚觉得好笑。“你别管那么多了,去隔壁看看,然后你再决定吧?”
安静跟着王锚去了隔壁,一梯两户。都是大户型。打开门,房子应该是重新装修过的,风格是安静喜欢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
“你挺有钱的啊,看来这几年是赚了不少。”一两个小时前,安静还在发着酒疯,现在却在计算王锚这几年赚的钱。
王锚心里还是那句话,她开心就好。“如果不是井闻远,我还能再好些。”
“如果我住这间的话,房租多少?而且那间怎么办?”安静提出她觉得很重要的问题。
“我住那间,我之前的房子已经卖了,下个月交房,我就搬过过来。”
“房租呢?还是这间卖给我?”安静看着每个房间的样子,又问了一遍房租的事情。
以安静的脾气,如果王锚坚持不收钱,安静是不会搬进来的。“你看着随便给吧。”
“那走吧。”安静疾步走去门口。
“走?你不满意?”王锚眼见安静就要答应的样子。
“不是啊,我要回酒店拿东西,我一天都不想再住酒店了。”没几句话,安静把鞋都换好了。
王锚心花怒放,跟着安静回酒店拿东西去了。
这样来回的折腾,已经是凌晨了。
安静在卧室铺着床铺,王锚在客厅坐着。
安静收拾完走了出来。
“弄好了?”
“嗯。你不是下个月才搬过来吗?被子枕头都买好了?”
“前几天正好大减价,划算就买了。”自从王锚知道记者会上的事情都是安静在帮着吴骏珂挽回生意的举动后,他就在考虑着安静的住处问题。
王锚站了起来。“你早点休息吧。看你累的要死,我先走了。”
“你是回隔壁吗?”安静的表情有些说不明白。
“隔壁可没有铺盖,明天找人打扫一下,再搬过来。我那边还没交房,还可以再睡几天。”
王锚走到门口去换鞋。“你的行李就那么点?”
王锚觉得安静光是今天去买东西扫荡回来的都不止这一个行李箱。
“我租了个迷你仓东西都在里面……”
“哦,那我这几天找人给你搬过来。”
“嗯。”安静站在玄关边看着王锚换鞋,抿着嘴好像有话说。
“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搬?”王锚觉得安静可能还有东西在吴骏珂那儿。
安静又想了想。“还有一些,我不想去拿了。”
“嗯,不拿就不拿吧。”王锚换好了鞋。
“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大的房子?”安静看了看客厅。
“正好不是隔壁嘛,也在卖就买了。”
王锚转身要去关客厅的灯。
“别关。”安静激动的阻止。
王锚放下了手,转回身看安静。
刚才,才恢复正常,显示出她对钱敏感一面的安静,这时又像瘪了口气,脸上有些害怕,有些无助。
“别关灯,自从我知道严子惠没死以后,他从发布会离开后,我很怕黑。晚上再也不敢关灯了。”
这一句话便把王锚的心又揪了起来。从前安静睡觉都不能透出一丝光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安静在他面前喊着她痛,王锚这才知道这次的事情安静不止是痛。
“这样吧,我在客厅里,你去房间睡,这房子太大了,你可能要适应几天吧?”
王锚觉得他在这里,多少让她有安全感。
“那还有多余的被子吗?”安静没有拒绝王锚说要留下,回国到现在,可能刚才在来的车子上是睡的最踏实的,住在酒店,睡的再多也只是靠安眠药的作用。
“没关系,房间有地暖,有空调,我盖大衣睡。”王锚想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再打算。
“我行李箱里有一条小绒毯,你盖着吧。”安静把行李箱打开把出绒毯。
刚才回酒店收拾东西,安静迫不及待的要从酒店离开,一向井井有条的她,一股脑儿的就把东西全塞箱子里去了。安眠药被卷在里小绒毯里。
小绒毯被拿了出来,卷在里面的安眠药也跟着滚落了出来。安静马上要去捡起来,被王锚抢先一步。
王锚看着瓶子上的字。“你吃这个?”
安静拿过瓶子。“睡不着的时候吃,不多的。”
王锚又一把抢过她手上的瓶子,冲去厕所把药倒在马桶里冲了。
安静跟在后面。“你怎么倒了呀,这药很难配的!”
“不许吃!”王锚几乎要发疯了,安静的情况比他想象的糟糕多了。
“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从天黑熬到天亮多折磨人?”安静生气的拍了王锚几下。
王锚站直,挺起胸膛。“打吧,打累了上床睡觉去!阮清每天都说给你打电话,你都声音迷迷糊糊的在睡觉,你都是吃安眠药睡的是不是?”
安静低着头不说话。
“你是要干什么?你当我看不见就都不会知道吗?你答应我的话都是放屁是不是?”
王锚换算着安静这段时间到底吞了多少安眠药。
“你是在干什么?你在记者会上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哪里去了?”
王锚把安静转向镜子。
安静不敢看镜子,低着头。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窝囊极了。
“你痛就叫呀,阮清也好,老周也好,甚至是林博,你对我们叫呀,你为什么要憋着!”王锚激动到只能用吼。
安静咬着牙,抽泣的声音在空荡的卫生间里来回飘荡。
王锚觉得他心已经疼到感受不了跳动了。“你告诉阮清你睡的很好,杨逸岚的新工作你接了!你和我们吃饭,让我们看到你正在好转。但其实,你根本没好过!”
“你别说了!我叫过疼了,我让他不要去找严子惠了,可是他不理我!”安静转过身背对镜子,面对着王锚。
“直到记者会,人都散去了,只剩我和他两个人,我抱着最后……最后一丝希望,我等着他说,他再也不去找严子惠了。可是没有!直到那天我才下定了决心,我和他真的走到尽头了。”
安静蹲在地上埋头大哭。
王锚这才知道,记者会给安静又带来了一次伤害。
王锚也蹲了下来。
安静抬起头。“我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他那天是有多么紧张,叫着她的名字跑了出去。我不知道严子惠长什么样子,但是每天我都觉得她会随时出现在我梦里,让我把吴骏珂还给她,我坚持不住了,我真的很痛苦。”
王锚一把抱过安静。他想好了,就算安静再怎么挣扎,他再也不放开了。
安静没挣扎,拽着他的衣服哭了很久。哭的累了,回房躺着去了。
王锚把这个房子里的灯,全都打开。
就算还有别的房间,他就是睡在客厅里。安静卧室的门开着,安静侧着身子睡,背对门外。
王锚隔上一会儿就会去看看,安静睡着了。
天色一点点的放亮,王锚坐在沙发上一眼都合不上。人说往事如云烟,但安静往日的样子鲜活的在他面前一幅幅的展现。
在职场上,安静一次次力挽狂澜。根本不把许云云这种人放在眼里,手指轻弹就能把许云云弹的灰飞烟灭。
老周有难,她更是义气相挺。面对的余小曼无赖刁钻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如切换节奏把余小曼绕晕,再补一脚让她有多远滚多远。接着滴水不漏的处理了后面的烂摊子。
王锚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卧室。
阮清,这个她新认识的朋友。安静一个人就冲出去把阮清从醉酒的男人身边拉开。像是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危险是什么一样。
和程帆吃饭的那一次,安静口若悬河,唇枪舌剑没几句就把程帆说的差点就显了原型。
她曾经是甜到发腻的待嫁新娘,幸福到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用她开口就知道她是被宠着的。
直到记者会,视频上的她哪怕是装的,还是那么的铮铮铁骨,那么的耀眼夺目,原来当时她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在苟延残喘。
但当一切幻灭之后,再看如今的她,靠着安眠药入睡,连灯都不敢关。脆弱的好像从来都不曾勇敢过。失去的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
安静她绚烂到疑是银河落九天,如今这般的黯淡,甚至快要陨落……
王锚看着茶几上那瓶已经空了的安眠药,等着太阳一点点的升上来。
安静睡睡醒醒,迷迷糊糊见听见王锚好像离开了。
窗帘拉着,灯全开着,安静不好判断时间。
她走到客厅,看见王锚留了纸条:我上公司,有空过去隔壁帮我收拾一下。我在网上订了被子枕头等床上用品,麻烦帮我铺一下。下面署名,你的房东,王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