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染音转到太医院时,连无雅正配着一方药。
杜染音笑着走了过去,见那他正拿杵磨着一些粉末,也看不出是什么药来,只是那配药的板子上五颜六色的全是粉末,她不禁笑道:“你这又是配毒药呢吧。”
连无雅眉头轻挑,仔细的磨着药:“果然聪明,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杜染音掩着唇笑:“寻常药物哪有这么多颜色的药材来配,真配到一起,也不是敢喝的吧,怕只有含有多种毒物才有这般瑰丽的颜色。”
连无雅将手中的杵放下,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若世人都按色彩来区分药材,那可就真是有意思了,给,这是凤逝川刚寄来的,我还没来得及看。”
杜染音接过信来,看着那信封上凤逝川的字迹,嘴角含笑。
她从一旁取来开信的刀,一点一点的去割开信封一边与连无雅说着话:“待会你把这药配好了,我们便离开吧。”
“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了?我可是听说北历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可要一起去游玩一下?”
杜染音轻笑的摇摇头,她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心中微暖,她竟很是想念这个写信的人了。
“也罢,我本就是随你来的,你说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吧。”连无雅无奈的将那板上的药粉倒在一块纸上,小心的折叠起来塞入怀中。
杜染音正想说什么,却听门前有太监传来的声音:“见过陛下。”
屋中的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来找你的吧?”杜染音看向连凤雅,见对方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这里应该是找我吧,只是不知道所为何事。”’
凤雏渊走进屋时,杜染音的信刚拆开,他俊美的脸上露出爽朗的微笑:“你又接到信了?”
连无雅看着杜染音被问的有些泛红的脸颊,戏谑的朝凤雏渊递了个眼色:“家书。”
家书?凤雏渊好奇的上前几步,正碰上杜染音摊开信纸,那纸上的字迹不大,却清楚的映入了他的眼中:速归西凤,不日西凤便与北历开战。
这信写的仓促,所以字并不多,只是信上的内容却让凤雏渊大为震惊了。
那信上的字连无雅与杜染音也是看了个清楚,更是知道凤雏渊已是看到信上的字迹,两人对视一眼,杜染音这才转头看向凤雏渊。
她心底也是懊恼极了,是她刚刚完成了目的,大意了,怎么能在凤雏渊面前拆信,只是她也没想到凤雏渊会突然上前两步,而凤逝川的这次的信也太过简洁,让人一目了然了。
屋中的三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诡异了起来,没有人开口说话,过了片刻,杜染音才率先开了口:“我本来也是找算要离开北历了,来找他本想着一起和陛下辞行的,既然陛下在这,那我们也不必去拜见了,就在此处说一声别过吧。”
凤雏渊紧盯着杜染音却是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杜染音脸上又扫视到她手中护在怀前的那封信,来时刚听过探子的报告,此时又见了这封信,已经可以确定了两国马上要交战了。
杜染音说完便看向别处,此时久久没听得凤雏渊回她的话,心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陛下若无事,我们便告退了。”杜染音一不作二不休,躬身行礼,开始向外走去。
“站住。”凤雏渊的声音在杜染音刚踏出门一只脚的时候响起,杜染音踏出的脚一顿,却是毫不犹豫继续往外走去,凤雏渊几番无奈的喝了声:“来人,将她拦住。”
门口的侍卫听得声音,立刻将腰间的剑抽了出来,一时皆是兵器出鞘之声,杜染音面前被拦了两把剑,心中暗道不妙,但也只能停住脚步去看凤雏渊,她一副无事状:“陛下这是何意?”
凤雏渊从内间走了出来,见被几个侍卫用剑围在中间的杜染音柳眉竖起,此时那漂亮的眼睛正对他怒目而视。
“我是何意,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伸手指了指杜染音手中紧捏的那封信
:“你们也是时运不济,若这信晚到一天,或我没有看到,也许此时你们已经出城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染音也不再说什么,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凤雏渊这是要留下他们了,杜染音侧耳细听,内室此时已是一丝声音也无,也是笑了起来,凤雏渊让侍卫围了她,自己又引得他在此间说话,想来连无雅也该逃出去了,以他的功夫,出入皇宫并不算难。
“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可陛也总不能打算就把我扣在这太医院吧?”杜染音环视周围,见众侍卫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不禁嗤笑:“我不过一介小女子罢了,何须这么劳师动众,看这架势莫不是要将我押入天牢不成?”她说话时看着凤雏渊,满脸的质问之色。
凤雏渊对杜染音也是有些愧意,此时不与她对视,只淡淡道:“我只是要你们留在北历,并没准备伤害你们,至于你们的以后,那就要看你们西凤国的主子如何抉择了。”
杜染音静默不语,凤雏渊却是意识到了不对,他皱眉看着杜染音,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的转身往内间走去。
此时屋中已是空无一人,凤雏渊大步走出屋子,此时怒视着杜染音:“你是故意的。”
杜染音唇角勾起,露出一抹看似天真的笑来:“陛下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凤雏渊冷笑一声:“你不必再为他拖延时间,来人呐。”
兵器之声早将附近的侍卫引了过来,此时正候在此间待命,见皇上召唤,忙上前曲膝半跪:“臣在。”
“立刻封锁皇宫,京城,搜捕连无雅。”他冷冷的下完令,才冷睨了杜染音一眼:“将她收押到翠拂宫,严加看管。”
见人应了是,押着杜染音往翠拂宫走去,一个护卫推搡了杜染音一下,让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凤雏渊眼角一抽,厉声喝道:“她是朕的客人,谁让你推的!”
那推人的护卫忙是跪下一番谢罪,杜染音冷眼瞧着,不禁冷哼:“真有这般好心,直接放了我就是。”
“放了你?”凤雏渊咬着这三个字:“放了你也可以,只是等朕捉到那个连无雅,会考虑放了你的。”
杜染音却是警觉了起来,凤逝川托连无雅照顾她,她了解连无雅,虽是小事上总显得满不在乎,但却绝不会把自己留在北历自己离开的。
若凤雏渊真的以她作局去捉连无雅,十有八就是能行得通的。
她心中也是慌张了起来,只是被几个护卫看着,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络,心中开始满是忧虑。
而连无雅趁凤雏渊不备之时逃出后,便紧急的召集了在京中所有的逝军,他知道杜染音仍在皇宫,此时情况紧急,也顾不得筹谋许多。
召集了所有人后,简单的商议了今晚行动,便很快将任务吩咐下去。
打探的人说杜染音在绿拂宫,那是紧贴着宫墙的一个宫殿,劫人的话很是方便,只是连无雅如今已是关心则乱,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夜色渐深时,宫墙外响起了暗号的鸟叫声,杜染音此时在绿拂宫却是急不可奈,她被人牢牢看守着,更有两个宫女在她身侧,杜染音跟在凤逝川身边久了,也多少懂得看人,自是看出那两个宫女步履沉稳,是有武功在身的。
这小小一个绿拂宫,此时安插了几百内军,而逝军在北历京城的又是少数,她的担忧是对的,当连无雅带着逝军闯入绿拂宫时,竟是一路顺利的走到了杜染音的房前,他冲入房中,挟了杜染音便要出去,可这时门口却已喊杀冲天。
内军将逝军团团的包了饺子,看着逝军一个个负伤倒下,连无雅也是心头不忍,可此时他最重要的任务是将杜染音带出去,忙一边照顾着杜染音,一边砍杀着往外冲。
内军的人在不断增多,围困之势渐渐明显起来,这些人将逝军与连无雅杜染音像个铁桶一样包的一点不露,连无雅组织了几次突围都未成功。
逝军的人开始显露疲态,内军却是轮番换人,杜染音望着连无雅沾血的侧脸,也知大势已去,不禁心中怆然。
而凤雏渊,远远的坐的在步辇上,看着这番争斗,他心中已是大定,连无雅这次是绝对无可逃脱了。
杜染音正是绝望之时,随身跟着她的那两个宫女却是从连无雅身后闪了出来,两人配合着使出剑招,杜染音忙扬声急喊:“小心!”
连无雅忙不及的转身,又要小心身后内军的围困,两个宫女挽着剑花一左一右的已是近身了,连无雅左右应付着,还要抽手应付不断围上来的内军,一时间险象环出,杜染音的心都吓的都缩在了一起。
“连无雅,你们逃不出去了,束手就擒吧。”凤雏渊的声音从外围传来。
他说的话其实杜染音也想说,已经逃出无望了,这般争斗其实已经失去了意义。
只是连无雅却一直没有停手,似是非要拼杀出去一般,凤雏渊见状也不多说,只是远远的递了个眼色过来,那两个宫女接过眼色,却是手下越发凶狠。
终是过了百余招后,左边的宫女将剑刺入了连无雅的腹部,鲜血一时涌出,染红了他那身月白的衣服。
杜染音吃惊的掩住了口,忙奔上前去扶,却被迅速围上来的内军给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