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的,是一个不熟悉的少年的脸庞。此时,他盯着王俜之的眼神中,即有一丝疑惑,更多的,还是兴奋。
“你认识荃鸶?她在哪?”王俜之发问,手中的银剑,多出一道细纹。
少年弃剑,不语,手伸向腰间,一个剑柄,从衣袍中显露。拔剑,赤光耀目,恰似夏日初生,一股热浪向王俜之扑去,赞叹直言脱口,喝道:“好一把赤剑。”
“谅你眼力不差,还看得出是少爷的赤剑。能不能胜,另当别论。”少年的剑出鞘,目光中得意之色更甚,正是年轻气盛,不把眼前这位昔日的高手放在眼里,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为过。
王俜之心中暗笑,但也丝毫不敢轻视,刚才这少年用那假银剑和五行剑的招式,尚能抵挡自己两式分进,此时他拔出的长剑,必是自己善于使用的。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王俜之善意的问道,他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说了你也不认识,何必多问?”赤色的剑身,在手中旋转一圈,似有火焰燃动。看着王俜之,嘴唇紧闭道:“你若胜我,才有资格问我。”
剑吟,银色的光芒在年轻人的胸口搅动。怪啸一声,吐纳运息,赤色的长剑热力四射,狂扫而出,王俜之只觉手腕上一阵大力压来,银剑与赤色的长剑抵在一起。
奇妙的感觉传入王俜之的心中,脚底腾跃而起,王俜之的身体顺势侧翻,松开剑柄,刹那间银剑以赤剑为轴,旋转荡击而出。
“喝!”年轻人的手臂向外一震,试图甩出银剑。王俜之眉头一皱,身体已经立稳,同时奋力一腿,直向年轻人腕部格挡而去。
这一挡,便让他乱了方寸,银剑脱出,半空中向面部翻转。
王俜之一惊,他并不想杀这个年轻人,现在这个局面是他所不想看到的,心念一动,手也同时向银剑抓去。
年轻人一怔,但这个时候他已没了思考的间隙,不知是什么原因,手中的赤剑在手臂的带动下向上斩去。
“嘶!”两把剑俱是神兵利器,这狂烈的对击发出一声爆炸般的声音。而这完全是求生本能的一击,力量之大,居然直将银剑的前旋之向改为向外旋转。但是年轻人的身体,却因为这一击而改变重心,向后倒去。
八月十五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一缕发丝,飞离而出,少年有些不甘,在他看来,这个颓废的银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结果出乎意料,他败了!
不对,还没输!银剑不在他的手中,而赤剑还在自己手里。
气贯双腿,脚底微转,如铁柱固入地底一般。劲力运转,身躯直挺而起,手臂扭动,半寸剑芒现于剑尖,用的乃是一式“火舞旋风”,贯向王俜之的胸口。
“不好!”暴喝一声,赤光在眼中闪动,恍惚之间已是避
无可避。
沉声静气,白马银剑之沉着冷静,非常人可比。微风吹过,这样的日子,风可以带给人一丝清凉。
年轻人这才看清这位银剑的面目,乱发,布满面部的胡子,依旧难掩他独有的魅力;眼中精光内蕴,可是更多的,是一份忧郁,难以言语的痛苦。
突如其来的犹豫,然而下一刻已经清醒,可是,银剑不会给他机会。
灵觉!银剑一脉,以灵觉强大而立足于潜逸阁次席,这“银剑出铁手,空手如神刃”的绝艺,便配合着应运而生。
双指运气,这一对手指,比江湖上的名家也是不差。眼中赤芒闪过,便见铁手已出。
“铛!”金铁交击之声,年轻人根本没有看清赤剑是如何夹在这一对手指当中的。而剑芒竟没有伤及手指分毫。
收剑,可是年轻人的脸色变了,很难看,因为他发现,自己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银剑出,直指他的咽喉。胜负已分,没有悬念。
“你,究竟想做什么?”年轻人牙关紧咬,他有点不服,但自己又明显不是对手。因为银剑,毕竟还没有施展那套惊世绝伦的剑法,刚才仅仅是简单的两式使出,自己就已经左支右绌了。
王俜之的表情变得轻松,道:“不想做什么,只是想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不语,年轻人似是默认,王俜之松开双指,赤剑和银剑同时放下。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公羊孚。”三个字的回答,简单有力,他似乎并不喜欢和王俜之多说什么。
王俜之点点头,又道:“你这一身武功,又是跟谁给学的?”他指的当然是银剑的招式。年轻人迟疑,似乎不太情愿。叹了口气,王俜之的心理本就有三分猜想,此时见年轻人如此表现,更加确定。
“算了,我只是想问……恩?”危机感涌上心头,收剑回鞘,脚步轻移,一个腾挪,人已在七步之外,而公羊孚,也是倒退三步,似故意让出空间。
寒星,紧随而至,并未如王俜之预料般落地,因为这寒芒并非暗器。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和刚才一样。
高手对决,最忌分神,虽然只是一秒的迟疑,可当王俜之回过神来,眼前便多了一道人影。
剑出鞘,这个对手,比公羊孚强太多了,银剑半空中震颤,一声脆响,王俜之的手脚已紧握剑柄,反手下压,锋刃与那攻来的兵器轻擦而过。
一招下压,后有二十五式的准备,此时却是手腕不动,手指合拢剑刃上挑。
寒芒奔袭,这时王俜之才看清,袭来的是一柄峨眉刺,此刻却是已经刺向王俜之右手腕的“内关”,“列缺”两处。
王俜之左手使剑,此右手又有何用?然而王俜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惊异非常,右手迅速收回,左手提剑飞退,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竟没有使
出那一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我这一剑若从上劈下,你便输了!”王俜之得意地道。
女子轻哼一声,扭过头去,故作生气的道:“小看我!”
“我若变从下向上挑,你又如何对付?”王俜之笑问。
“我就刺你左手!”女子不屑的回答,显然是有点不满。
王俜之摇头不语,转身走去,身后的女子看着他,眼神中有一丝愤怒,手中寒光现,向王俜之的后心刺去。
剑出鞘,在半空中一阵颤动,银剑半空中震颤,脆响,王俜之反手下压,锋刃与那攻来的兵器轻擦而过。紧随而至一式上挑。
手腕转动,两柄峨眉刺一刺王俜之左手腕的“大陵”,另一柄却刺向左腋下的“极泉”。可是银剑太快,峨眉刺未至,剑已离她的眉心一寸了。
“你……”眼中泛起泪光,拨开眼前的长剑,强忍着转身离开。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王俜之竟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回头,惊喜的看着他,破涕为笑。
“我……教你吧!”脑中一片空白,虽然想好了无数说辞,但是半天才说出这一句。
“恩!”牵着王俜之的手,他感觉,格外的,依靠。
“果然是你,我猜到了。这么多年,你还好吗?”一句简单的问候,连王俜之自己也想不明白,其中蕴含的是多么复杂的感情。
身躯一颤,对面的女子手掌一松,连峨眉刺都差一点脱手落地,轻轻地,有些犹豫的道:“今天我是来杀你的!”
不用问为什么,王俜之清楚她背后的人的手段。“三姐,你若下不了手,我来!”公羊孚悄悄地道。
“不用,我……自己来。”手中的兵器紧握三分,缓缓的举起,似有千斤重。
“我们可不会做事不理!”两道人影落下,站在王俜之面前,起先公羊孚一惊,可是看清了两人的面目后,轻蔑地道:“原来是你们两个潜逸阁的走狗,楚彦回,宋谦,你们两个似乎挡不住我。”
“那加上我呢?”白衣男子,手持断魂飞羽枪,正是血剑仙的侍从,刘飞扬。
“你们以为,三个人就够?”公羊孚依旧不屑,手中的日轮剑,已经准备刺出。
“加上我就差不多了!”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使出现在身后,公羊孚与女子同时回头,见到只是一个摆弄刀片的男子,不由得一惊。
在场的所有人,他都能应付,可是只有这个男人,说不出的可怕,那刀片,仿佛随时都可以切断他的喉咙。
当年他的青龙飞刀,出手就必杀一人。
“三姐我们……”“走!”女子没有丝毫的迟疑,嘴唇紧咬,看了一眼失神的王俜之,身形一动,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而王俜之一直停留在那个身影上,直至,远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