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的时光,是轻松且愉快的,无论是离灏凌还是司徒珍惜,他们谁都不曾再提当年之事,一时之间,楚皇仪仗停驻许久,龙辇之前,一行人有说有笑,各自脸上都挂着笑容。
寒暄片刻,司徒珍惜看了眼离灏凌身后,见只有一名随从跟随,她不禁轻笑着问道:“我听大将军与皇上带话,你此行,会带着自己的皇后,为何此刻只见你,却不见佳人?”
听司徒珍惜问起袁修月,离灏凌眸色几不可见的微暗了暗。
仍旧笑的如沐春风一般,他寂然一叹,道:“她身子本就不好,来时一路舟车,又受了风寒,此刻正在帐内歇息!”
心灵如司徒珍惜,岂会看不到离灏凌眼底的那丝晦暗之色?!
心下思绪飞转,她婉约一笑,柔声说道:“那你回到帐中,切记待我转告,待楚帐这边安顿好了,我便去探望于她!”
“好!”
温和的笑,始终挂在嘴角,看着眼前的赫连煦和司徒珍惜,离灏凌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个,在楚国,以姬无忧为名,无忧无虑的时候。
在那个时候,他不必操心国家大事,因为他有一个很逍遥的名字,那便是——逍遥候!
有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想,若今日还是往日,他的修月,与他相伴,他可能会活的更潇洒一些!
不比如现在这般……
心下怅然,思绪纷飞之余,抬眸得见一个比赫连珩稍长两岁的女孩儿自后方的马车上跳下,一路跑了过来,他俊眉微挑,转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赫连煦。
据他所知,司徒珍惜只为了他生了两个儿子,并无女儿!
迎着他询问的目光,赫连煦薄唇缓勾,看向正朝着自己跑来的女孩儿。
小女孩儿有八九岁的光景儿,皮肤白皙,明眸慧黠,长相十分标致,只她抬眸之间,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水眸,在迎向赫连煦的视线时轻眨了眨,便赶忙规规矩矩的福下小巧的身子:“如月参见皇叔父!”
闻言,离灏凌眉心微拢。
楚国的皇嗣,少的可怜。
到赫连煦这一代,便只有姐弟三人。
此刻这小丫头尊他为皇叔父,便不难想出,她是谁的女儿!
“免礼吧!”
轻抚女孩的头髻,赫连煦抬头看向离灏凌:“这是煙儿和齐王兄的女儿,名唤赫连如月,此行王兄被我留在京中坐镇,只她这女儿,古灵精怪,一心想要跟着出来,便也就带了来……如月,见过离帝!”
闻言,赫连如月娇笑的身子不禁轻颤了下,便稍稍转身,对离灏凌垂眸福身:“赫连如月参见离帝!”
“平身罢!”
含笑看着眼前承袭了她母亲美貌的赫连如月,离灏凌轻抿眉心,想到方才赫连煦说她古灵精怪,他不禁出声问道:“你叫如月?”
如月如月!宛如修月!
此刻,他心中想的,竟是袁修月!
“是!”
轻轻颔首,赫连如月微抬眸,对离灏凌展颜一笑:“赫连如月!”
“很好听的名字!”
只忽然之间,离灏凌的心中涌起一阵渴望。
他想念袁修月了!
虽只是短短片刻,却仍是如斯想念!
想到她苍白而又略带失落的眼神,他心中一窒,便已抬眸看向身前的赫连煦和司徒珍惜:“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闻言,无论是赫连煦还是司徒珍惜,皆都神情一怔!
看着如璧人一般俊美清丽的两人,离灏凌弯唇一笑,那一笑,堪堪风华绝代:“离国大帐,在巍山西侧,若你们想找我叙旧,便直接过去,近两日月儿身子不好,我怕是抽不开身了。”
听他口中唤着的,竟也是月儿,心思通透如司徒珍惜,自然心中了然方才他何以在听到赫连如月的名字时,会一阵出神!
暗暗在心中一叹,涌上心头的,却是诚挚的祝福,她深凝着离灏凌唇角的笑,微微颔首道:“我一定会去见见那个,可以让无忧放下过去的绝代女子!”
闻言,离灏凌并未再多言语。
只淡淡一笑,他便转身抬步,有些急切的快步朝着离国大帐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司徒珍惜柔声一叹:“当年那个,一心为我的他,终于也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闻她此叹,赫连煦轻拥她的香肩,凝眉笑道:“如今我有我的,他有他的,便是最好!”
闻言,司徒珍惜莞尔一笑!
那微翘的嘴角,潋滟芳华,让赫连煦心头一热,不禁俯身便要吻上。
就在此时,却不期在他身下,一只白皙柔嫩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腰带:“父皇,珩儿见您现下就有空暇,带珩儿骑马……”
见状,袁修月唇角的笑,不禁更深了。
而赫连煦,则是满脸黑线,拥着司徒珍惜向着楚国大帐走去……
“父皇!”
稚嫩的童音,伴随着日落之后的晚霞,飘散于巍山之巅,赫连珩一路小跑着,追将了上去……
——
离灏凌回到离国大帐之时,已是华灯初上。
但睡榻之上,袁修月却刚刚熟睡。
先与汀兰询问了袁修月的状况,知她半路便在寻着自己,离灏凌心下不禁便是一阵自责与内疚!
与众人吩咐过,谁都不许进帐。他轻步入内,又轻手轻脚的脱下锦靴,这才侧身躺在榻上,将袁修月略显单薄的身子自身后拥入怀中。
许是身子本就虚弱,正处于熟睡之中的袁修月只嘤咛一声,便继续酣睡,并未被她吵醒。
薄而好看的唇,微微翘起,无比疼惜的轻抚她柔和的侧脸,离灏凌轻声一叹道:“月儿,你可知道,方才即便有惜儿在,可我的心中,想的却仍旧是你……”语气甫落,他微顿了顿,便再次出声问道:“才短短片刻,我便想你了,你可有想我么?”
似是听到了他轻柔的话语,袁修月被他拥入怀中的身子,不禁微微一僵!
感觉到她身子的轻动,离灏凌唇角的笑意,不禁更加灿烂。
微扬下颔,轻吻她的耳鬓,他狭长却又有神的星眸光华灼灼,轻轻的,将眼皮瞌上,他语气柔和,千回百转:“我的月儿,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我还等着你,为我生太子呢!”
闻言,袁修月唇角轻勾了勾,原本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
夜,还很长。
但帐内的两人,却已悄然入睡。
有离灏凌的陪伴,原本还打算出去透透气的袁修月,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三更之时,也未曾转醒……
……
夜,已深。
巍山南侧,独孤辰的寝帐之中,却仍是莺歌燕舞,通宵达旦!
终是,喝的酒过三巡,独孤辰一脸醉容时,雷洛才将众人屏退,换帐中一片清静!
“嗯?”
醉眼朦胧,自桌案抬头,见帐中一片宁静,独孤辰轻皱眉心,俊逸的脸上,浮现几许哂笑:“那些女人呢?”
“王爷,您喝醉了!”
弯身从他手中将尚还有酒的琉璃杯盏取走,雷洛伸手一手抬起他的手臂,架着他一路往睡榻走去。直到将独孤辰置于睡榻之上,他的额,也已泌满细汗。
“醉?!”
冷嗤一声,独孤辰眉心紧拧着,双眸微闭:“若本王醉了,倒也好了,可此刻本王却偏偏不醉!”
闻言,雷洛面色微沉! Wωω◆ TTKΛN◆ co
因身份特殊,他从不饮酒,却也见多了醉酒之人!
经验告诉他,但凡说自己不醉的人,皆都已然深醉!
“雷洛!”
低眉看了眼正为自己脱着锦靴的雷洛,一向甚少在人前露出本态的独孤辰,苦涩着皱紧眉头:“为何本王醉与不醉,眼前却总是她的影子?”
听到平日从不将真心示人的独孤辰,此刻竟说出这番话,雷洛正在为他脱着锦靴的动作,不禁微滞了滞!
抬眼看了眼床榻上正用手紧拧着自己眉心的独孤辰,他于心中黯然一叹!
将独孤辰的锦靴脱下,把他的双腿抬上睡榻,雷洛紧拧着眉心,又深看他一眼,便转身抬步,朝着帐外走去。
“出岫……”
饱含醉意的话语,却蕴着浓浓的情愫,独孤辰双眼紧闭,将身子转向里侧。
闻声,雷洛面色微变了变,却只得无奈的退了出去。
他该去哪里,帮他找回他的出岫姑娘?!
……
与独孤辰寝帐相邻的营帐中,袁明月头髻散乱,一脸憔悴的拥着被子窝在睡榻上,却迟迟都无法入睡。
抬眸之间,见雷洛入帐,她心中一惊,薄被下未着寸缕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下。
低眉敛目,看着睡榻上,容貌倾城,却满目惶恐的绝色女子,雷洛只眉心轻皱了下,便抬步向前走来。
“你别过来!”
袁明月惊颤出声,想要喝斥雷洛,却见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呵斥,依然逼上前来。
“你放心,即便王爷在如何不齿于你,你却仍然是王爷的女人!我绝对不会对你如何!”直望入袁明月惊恐万分的美目之中,雷洛伸手便要扶住她的肩膀,却见她仓惶后退,侧身退居睡榻一角!
见状,雷洛眸色微冷,蓦地伸手,隔着薄被直接扣住她的肩胛,他声音低冷:“现在,你去陪着王爷!”
“我……我不去!”
肩膀上的痛,却抵不过心中对独孤辰的恐惧,袁明月眸色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去!”
看着袁明月因痛皱眉,却不停摇头的样子,雷洛面色陡的一冷:“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要么,现在就去陪着王爷,要么,我把你扔到禁军之中,让他们都尝尝这离都第一美人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