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陵川不由得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哑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才该向你道歉。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毁了她的清白,断了她的一切后路,却因为不知情,之后却还一次又一次伤害着她。他难以想象,在发现自己失了清白之后,她该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却又为了弟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讨好着他,只为了早日能怀上孩子得到解脱。
这一声道歉,让宋意欢心有触动。
从姬陵川将自己抱起来送到床边的那一刻,宋意欢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是对的,其实他心中其实并没有怪自己隐瞒了身份侍寝的事,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护住她。
倘若他心中没有她,就不会在借腹生子一事爆发后还如此尽心寻找宋意轩的下落。
他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认真负责守诺重义,而她,为了自己复仇的计划,却不得不利用他,继续欺骗着他。
她抬起头来,用一双泪眼注视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怨怼,满满倒映的都是姬陵川的身影。
“我知道,世子方才在王妃面前那样冷漠无情,其实是在护着我,好让王妃不会怨我,如此便能好过一些。世子的用意,我都明白的。”
姬陵川用大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道:“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请陛下下旨废了这桩婚事,到那时,我会给你和我们的孩儿一个交代。”
他郑重向她开口,“我答应过轩儿不会让你做妾,这是我与他的约定,好男儿言出必行,决不食言。”
原来如此,原来这便是他三番两次在她面前说自己不纳妾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看不起她的出身,而是因为他答应了轩儿。
轩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到底都为她做了些什么?
宋意欢再忍不住,靠在他胸膛上哭了起来。
她隐忍惯了,回到了这个地方,就连哭都是咬著唇闷着声的。
姬陵川把她往怀里按了按,道:“想哭就哭,不要憋著,从今往后,在我怀里,你可以尽情放肆地哭。”
宋意欢便不再忍耐,放开了自己的哭声。
姬陵川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著,抬起头看向窗外,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然而他们身边,如今却少了一个乖巧可爱,会唤他姐夫的孩子。
宋意欢只哭了一会就停下了,姬陵川擦去她脸上的泪,问道:“吃过药了?”
她点了点头:“吃过了。”
姬陵川听人说过,有了身孕很容易疲累,想到宋意欢为了宋意轩的事耗尽了心神和力气,他极为心疼,道:“既然吃过了药,就躺下早些歇息吧。”
说著,他又继续低下头想要替她除下鞋袜,她却拦住了他的手,起身牵着他往里间后的那扇屏风走去。
她主动伸出手替他除下身上的铠甲,就像寻常妻子对丈夫做的那样。
姬陵川垂眸看着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目光专注而又深邃,心中更是一片柔软。
除下了铠甲,姬陵川一身轻松,他拥著宋意欢回到床上躺下,将女人抱进了怀里,小心地护着。
宋意欢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低声说道:“世子是何时发现我不是姐姐的?”
虽然在山中那几日,宋意欢有意要揭露此事,悄悄向姬陵川透露了许多细节,但心中仍是对姬陵川何时发现感到好奇。
“我又不是傻子,纵然你们姐妹二人身形相似,你又能模仿你长姐说话,但身体的记忆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与自己同床共枕数次的枕边人该是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而且,你身上还有她所没有的香气,我去过雀萝坊,我可以确定,你身上的香气绝不是源自于香膏。”
宋意欢倏地便想起之前姬陵川特地带着长姐和她回门,给她们姐妹几人都送了雀萝坊的香膏。
之后回到宁亲王府,他要姝岚院侍寝,那夜他还问过她为何不抹上香膏,她当时被“白芍”给吓到了,完全忘了这回事,便随便寻了个借口,只怕是越发让他确认了她的身份。
难怪自那之后每次他召她侍寝,都特地要熄了灯,还要她不要说话。
他发现得竟这样早,但是却不动声色继续隐瞒着,果然不愧是统领玄甲军的威远将军,如此沉得住气。
“世子察觉之后不生气吗?”宋意欢小心翼翼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自然是生气的。”他掐了掐她腰上的软肉,“然而我随之又发现,这个将我当成傻子一般戏耍,意欲要攀附我这根高枝的侯府庶女,竟是我寻了许久的岳麓神女,再大的气,也都生不起来了。”
这一句话里少了他平日里对冷肃,倒是多了几分风趣,而宋意欢微微睁大眼睛:“你都知道了?”
“很惊讶么?你不止一次亲自将线索送到我面前,我倘若还要装作不知情,那不就辜负了你的用意吗?”姬陵川含笑道。
“意中人?仰慕我?你是当真如此,还是只是想要故意引我上钩?嗯?”他说到最后,声音越发低了下去,低沉的音色显得十分暧昧。
宋意欢便也不再伪装,环住了他的颈脖,把脸靠在他的肩上,语气满是落寞:
“自然说的都是真的。当年你我约定好相见的那一日,阿娘出了事,自那日起,我就更不敢奢望能再见到灵机先生了。”
她一提起这件事,姬陵川就心疼不已。尤其是如今宋意轩尸骨无存,更是让他心头沉重。
“会好的,再难,如今也熬过来了。你阿娘和轩儿,也不希望你一辈子都被这件事给困住。”
他语气重了些许:“宋意欢,我希望你能信我,不要再对我藏着什么秘密。我们二人应当联起手来,才能达成某些目的,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你还有我。”
宋意欢眼睫毛颤了颤,说道:“我心中确实有一个怀疑,我想说给你听。”
她的信任让姬陵川很是受用,轻抚着她的发丝,姬陵川道:“你直说就是。”
“我觉得,轩儿的失踪不是意外。”
“我怀疑轩儿是无意中撞见了什么秘密,才遭了毒手的。那人,或许与之前在邢州秋猎那场动乱有关。”
“又或者,带走轩儿的正是那个想要杀掉我的杀手,他其实并没有死,而是混在队伍里,意欲跟随我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