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容颜妖魅,身材高挑的男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崖边上,放松状态的手指,冰冷带着雪花的风透过指缝,浸冷的雪触碰到了手指的温热,一点点的融化。
“神乐,你如此了解这里,可知这雪涯之下到底是什么。”牧沅清漫不经心的虚空握拳,温热融化的雪水顺着手掌心的纹理滑落,水滴打在酥软的厚雪上,是一个被融化的小洞,沾染水的软雪不再是雪白,是晶莹的剔透。
神乐本低眉垂眼,听着牧沅清像是低喃的问话,抬眸,有几许怀恋,几许憎恶,俯视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嘴角是细细的笑容,清朗声音,“状元郎似乎也跟着陛下去了那年轮树林,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不知他们几人,能否破了那阵法。”
“你在想我为何不跟着去?”见神乐答非所问,牧沅清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神乐想问的问题,漫不经心,异瞳里却是自信的确定。
神乐转眸,凝视着牧沅清,以为可以面容上去堪透他的内心,有人说你若目光灼灼眼神坚定的看着一个人的眼眸,时间一长,他若是心中有什么,定然会别开视线,不与你对视。
牧沅清神色坦荡,着实是猜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你很聪明,牧沅赤很执着,也许我有些明白花开在筹备什么了。”
牧沅清轻笑,手指拂过自己脸上凌乱的发,别在耳后,饶有深意,“看来你并不打算说出来。”
“无趣了上百年,看一场戏,又怎么能够说戏呢?”神乐意有所指,丝毫不透露半分,清秀面容并不起眼,可他面上若有若无的笑容,胸有成竹,好像万事尽在掌控中,让人不得不重视这个人。
牧沅清轻哼一声,不再看他,毫无畏惧的倾身倒下悬崖,最后那面容上的笑意带上了几分挑衅。
神乐诧异至极,手指反射性的想去抓住牧沅清,一个打定主意往下跳的人,又怎么拉的住呢!失算吗?不,只是用更快的方法到雪涯底部罢了,难怪支开云礼贤,一箭双雕,牧沅清好手段啊!
作为一个看戏的人,又怎么会让主角们离场呢!神乐兴趣越来越大,这场游戏,到底会怎样发展呢!花开,你的棋子的确按照你的方向在走,可下棋人操控着真的是毫不反击的棋子吗?
神乐觉得好久不曾有失重的感觉了,有时候,偶尔尝试,感觉也不错。
云程在听到神乐所言时,明显就对这年轮树林有了警惕,至于像是无论怎么走都回到原处的事实,他完全不感到惊讶。
他面容清冷,寒意凛人,见着这时应当是处在遥远茶州的陆怀宁在树上刻着记号,有了几许深思,他的皇弟,似乎有些阴奉阳违。
“陆卿可是对这阵法有研究?”云程自然是不会开门见山的批判他擅离职守,既然茶州那边并没有乱的消息,可见陆怀宁显然是做好了准备。
陆怀宁稍稍怔然,他以为云程可能有各种试探,质问自己为何阴奉阳违,擅离职守,却没想到等到的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问话,,停下手中刻字的活,回身,撩起血迹斑斓的衣摆,跪拜,作揖,“陆怀宁自知擅离职守,待到臣寻到小徒儿定当请罪。”
“陆卿似乎答非所问。”云程停顿了片刻,而后站在那里,凝视陆怀宁半响,才言,“何况,陆卿难不成自行离去,茶州那边没有安顿好?”
陆怀宁诧异,依然跪在地上,没有起身,“茶州臣做好了准备——”
“朕要的只是结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让他前往茶州历练,自然希望父皇仅剩的血脉能够有一番作为,明后死之时的祈求,既然应下了,自然不会忘却,他要的只是茶州一派繁荣的结果,至于怎么做到,怎样去做,就是臣子该思考的问题,作为帝王,是用臣,而不是事事亲力亲为。
“朕之前所问,陆卿似乎没有作答。”云程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就事论事,无论如何,如果不是红衣,他的理智就永远不会消失。“免礼吧,出门在外不必繁文缛节。”
陆怀宁站了起来,神色轻松不少,有时候千里马被伯乐所理解,即便千里马本无心日行千里,也会为感激伯乐而做到。“臣略懂一些,这阵法是根据八卦阵发而进行演变出七七四十九中模样,人一旦进入,阵法就开始启动,随着人的变化而变化,人强阵法则强,古书上称它为四九阵。”
作为影卫,云羽云商云角了解的只是普通或是稍稍重要些的阵法,可是对这些古书上有的阵法,着实让人头疼,同着云礼贤完全就是一副爷让往东绝不往西的做法。
“真是讨厌的阵法,直接把这些书全部砍了,劈开一条通道不就好了!”白依依是个急性子,听着文人的弯弯绕绕着实厌烦,给出的方法也是粗鲁至极。
“阵法最忌讳的就是胡乱一通的乱砍一气,指不定乱来会出什么大乱子。”谢兰止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依依,你的小白鸟不是可以找到方向吗?”
“它直接重雪涯下去了,叫都叫不回,跟中邪了似的。”白依依面色不好,之前看到小白鸟跟魔障一样往悬崖底部冲,吹了好几声骨哨都唤不回,要是下去了看到它,绝对不揍死它,对,饿死它。
白依依的话倒是让云商闷头一笑,“你家这鸟也是懒的厉害,不愿意弯弯道道,走近路,聪明的很啊!”
“谢将军说的倒是实情,胡乱来这阵法,怕是会触碰到什么机关,后果不堪设想。”陆怀宁显然不赞同白依依的做法,粗鲁虽然对有些阵法有用,可四九阵不行,在南疆的时候,朽木老人畅谈中提起过这阵法只可智取,不得因来来去去一样的树而心生烦躁之意,而进行大肆乱来,有时候看到的不是真的。
白依依急性子,作为神偷世家,轻功是极为厉害的,脚尖一点,抟扶摇而上,借着年轮树枝的着落点,上了树顶,本来抱着高处好看反向的想法,谁知上来竟然是这般景观。
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是分不清那里是树那里是雪,无尽的寒冷,对,一种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孤寂感扑面而来,惶恐,害怕,让她立马下了树。
几乎是腿一软,跪倒在地,有些无力。
“怎么回事?”谢兰止本以为白依依只是贪玩上去瞧上一瞧,怎么下来跟见鬼了似的,看到了什么吗?
众人几乎都凝望着她,想听出个究竟,云程见她似乎半天喘不过气,心中疑惑放大,飞身上去,环望了半天,他本就是一个孤寂清冷的人,当方圆百里无人无踪迹的感觉扑面而来的时候,并不觉得惶恐害怕,一心想着的是,上路不通,因为上路的方向根本不能分清。
“陆卿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法子?上路不通。”云程见得陆怀宁眉目微蹙,似乎有了想法,却没有说出来。
陆怀宁惊讶于云程只是上去瞧上了一瞧,直接给出上路不通的结果,听朽木老人言,这四九阵的怪异在,你半空一探,还有无尽的恐惧扑面而来,显然白依依是很好的例子,可云程似乎没有半分影响,反而镇定自若的给出结论。
“家父友人,旧年臣去贺寿之时,曾听他说起过这四九阵法。”陆怀宁拱手作揖,虽然是为人臣子,风傲却不减半分。
云程微微颔首,虽然疑惑是何方人士,对这神秘的四九阵法如此有研究,可如今紧要关头,自然是破这阵法为主,示意陆怀宁继续说下去。
“看见的是错误的,臣以为,既然目之所见为错误,那么决不能依靠眼目去寻找方向。”陆怀宁这般说着,也是将眼眸闭上,沉浸下心思,听着耳边丝丝寒意的雪花,落下飘舞的声音。
“四九阵法既然为八卦阵所演变而来,万变不离其宗,古人言,破八卦阵需要站在开始的地方,向前行走八十步,东行一半,以东北为方向而转。”陆怀宁并没有当真前行八十步,只是做了几分样子,八部,然后对半,以右做东,以前为北。
谢兰止不解,这是做示范吗?“陆大人,可为难就是在如何笔直的行走八十步,你又为何得知东为右,如果反过来站,岂不是之前的左为东了?”
陆怀宁点头赞同了谢兰止的说法,更是可以说不否认,他面容带笑,丝毫不因为破解之法的错误而动容,“那是八卦阵的解法不是吗?我们在四九阵,现在也不是起点,而是中心地段,四九阵,一旦进入,无论怎么走,总是停留在中心,且方向消失。”
“如今是来的方向都分不清了,这年轮树像是在动,做下的标记早已变化无常,信不得了,如果知道来的方向,那么我们对面就是前进的方向。”云羽若有所思,迷糊间好像快要抓住陆怀宁所说的破解之法了,可方向却始终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