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装法器的包给提起来,被师父这句话给吓了一跳,两只手一松,包掉在了座椅上。
“不像是有…活人在居住?”
“嗯。”师父说。
要说也是,那个家里,院子里面乱糟糟不说,后院菜地的草也没人拔。我认为是那老偏太懒,不会理家,所以也没太在意。此刻听了师父的话,再想想那宅院,我浑身都凉飕飕的…
“难道说…那个老偏不是活人?”我道。
师父不置可否,而是冲我道,“你仔细想想,那个老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
我嘴上嘟囔着,把老偏开门我们见到他,到从他家里面出来,整个过程,在心里梳理了一遍…那老偏对我们前倨后恭,是因为听说我带了东西,那人挺贪婪,而且喜欢吹牛,不少人都有这种缺点…
“没啊…难道是…他女儿死没多久,可他看起来跟没事一样,好像并不伤心…难道是这个?”我看向师父,“我觉得这点挺不对劲的…”
“不。”师父说,“那个老偏,自始至终都没喝过一口茶水。”
“是哦…”
我忽然想起,的确是这样,那个老偏,当时总共倒了三个人的茶,我跟师父都喝了,可他那一杯,一直都没动…
“难道说,那个老偏像当初王老板一样,也是死了以后还会动那种?”我问。
“不好说,反正我感觉,那人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表象一点也看不出来,而且,从气场上也感应不到…”
师父告诉我说,从一进那宅子,他就隐隐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大对。通过对整座宅子的打量,以及对气场的感应,师父发现那宅子不像是有活人正在居住。于是,他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老偏身上…先是注意到他没喝茶水,后面,在小楠那间卧房里的时候,当我点燃那三炷香,香的烟柱飘荡到老偏那里,师父注意到,那老偏闭起眼睛用鼻子贪婪的吸了一下,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师父发现他的眼睛空空茫茫的…再有就是后面,师父促使老偏刨挖槐树底下的泥土,除了想看看那土里有没有‘炭’以外,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试探老偏…当老偏在刨土的时候,师父注意到,他的衣袖微微的往槐树那方向飘浮,可由于墙的阻隔,槐树那里根本没有一丝的风…
我越听心里越发毛。
“槐者,木之鬼也,槐树对人的亡魂具有一种吸引力…我当时就确定,那老偏已经死了,他的魂魄和身体脱离,变成了亡魂,是亡魂寄居在身体里。之所以衣袖飘浮,是由于那槐树对他亡魂的吸进力所造成的…”
我抬手抹了抹脑门儿的冷汗。
“我怕吓到你,所以一直没跟你说…”师父看了看表,“差不多了,冷儿我们走…”
这晚月亮挺亮,抬头望去,村子上空仿佛飘浮着一种银纱一样的东西。屋角房后,则影影绰绰的,青草被凄凉的夜风吹得飒飒摇摆,再加上一些不知名的虫子所弄出的窸萃声响,给人感觉鬼里鬼气的…
沿着被月光照射的白乎乎的村道,我们来到老偏家门口。看着院门上贴的白花花的‘丧’字,我吞咽了一口唾沫,虽然有师父在旁,可我的心还是有些发紧…
院门没有上锁,里面也没插,师父伸手一推就开了。朝我摆了下手,师父当先走了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一片。我硬起头皮,跟着师父,朝着堂屋走去。师父十分沉定,脚步不急不缓,给人感觉,就算天塌下来,他也有办法应付。
推门来到屋里,伸手拉了一下门口的灯绳,电灯根本就不亮。师父便取出随身携带的手电打开,手电光下,只见我白天带来的那些东西,原封不动的还在桌上放着,靠墙小桌子上,茶壶跟茶碗也还没收,三只茶碗,其中一只满装着水,便是老偏那只了…
这堂屋和一旁的卧房是相通的,掀帘来到卧房,被子团卷着,床上根本就没人睡。我看向师父,只见师父目光冷静的在这卧房里扫量了一圈。
“冷儿,走,我们去厨房…”
风水之中,有‘山管人丁,水主财’之说,看阳宅的时候,看一家的财运就看‘水’。前面经常提到过,水,有来水和去水之分,奇门看来水,看的是厨房,至于去水,则看卫生间。农村的宅子,也是这么看。看一家的财势怎么样,就看厨房和厕所的位置好不好,格局怎么样…俗语说,人死财散,如果一大家人同时出了远门,并且遇到了事故,在不确定他们生死存亡的情况下,本领较高的风水师,可以通过这家人家里的财势断出,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都死了,那么财就没了…有朋友可能会问,财没了,宅子岂不是就废了?财是跟着人走的,当换一家人居住以后,便会有新的财势…
出了前面院子的卧房,我和师父来到这老偏家的厨房。推门进去,感觉厨房里冷森森的,屋梁被油烟熏的漆黑,至于锅灶上,则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用手沾了点灰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伸手掀开锅盖。只见锅底蒙着一层干涸的水锈,看起来好像有些天没烧煮过东西了…
“师父…”我低声紧张的说。
师父冲我摆了下手,然后取出包里的罗盘,打量了一下整间厨房的格局之后,眼睛盯着罗盘,朝着这厨房的‘乾’位走去,在后天八卦里,‘乾’是西北位。
我跟着师父走到这厨房的西北角,师父说,“这里,便是这家的入财口所在地了…”
我心说,怪不得这老偏家看起来这么穷,入财口在西北,老喝西北风,能有钱么?…师父蹲下身,从这西北角的墙根处起,用拇指和中指往上丈量,量到第五下的时候,师父停住手,用朱砂笔在拇指所按的那个砖缝处点了个点。
“就是这里了。”
说完,师父取出一道符纸贴在那位置,随后抽出一根银针,用剑指指着那符纸,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一下揭下符纸,师父一针刺向那朱砂点,也就是那砖缝,奇怪的事发生了…那砖缝明明挺宽,小钉子都能插的进,可是,银针却没插进,而是弯了…
“入财口闭住了,冷儿走,抓一把柴灰,跟我去厕所…”
那灶底下是有柴灰的,我随手便抓了一把。来到厕所,师父指着东南角的墙壁说,把柴灰洒在那里。
我把柴灰顺着墙淋了下去,师父捏着先前用过的那道符纸,凑近那墙角,念念有词抖了几个圈子,猛往地上一丢,那符纸‘砰’燃了起来。师父关掉手电筒,火光映照下,只见那墙角落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忽隐忽现的…
师父起身说道,“这家的财运已经跑了,那老偏果然已经死了…”
“那…那老偏不在家,跑到哪里去了呢?”
师父思索着摇了摇头,“冷儿,走,我们再去后院看看。”
来到后院,我看向那菜地里的草,然后又看了看那棵老槐树,轻轻往上提了下外套的拉链。
后院‘小楠’那间卧房,白天老偏打开门以后,就没再上锁,闪着一道缝隙。
进到屋里,我和师父两个人翻箱倒柜。这小楠的箱柜里,除了些衣服,便是些床上用品。翻找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呼呼喘着粗气。目光四下移动,落在床头的桌子上,也就是放小楠相框的那个桌子。看着照片里的这个人,我心道,这女孩儿长的也还不错,在农村的话,应该能找个挺好的婆家,可惜就是自甘堕落,真是可悲…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突然之间,我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急忙仔细盯向那照片,准确的说,是盯向照片里,这小楠的两只眼睛…照片里这个小楠,眼睛并不是盯着正前,而是微微往一旁倾斜,顺着她目光往后看,我看到了窗户,窗户往外不远,便是那棵槐树…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怎么会这么巧?…忽然间,我产生一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如果照片里的这个‘小楠’是有思维的,那么,‘她’一定见到了真相,自己是怎么吊到那棵树上的真相…
“冷儿你在干嘛?”
“嗯?”我回过神,“师父,你看这照片…”
师父盯着看了大约有一分钟,从他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当他起身以后,我把我刚才那个古怪想法,给师父讲了一遍。
“应该反过来说。”师父道。
“哦?”
“吊在树上的小楠,看到了隔着窗户照片里的这个,冷儿,我们先前判断错了…”
“怎么讲?”
“小楠是吊死的,而且死的很痛苦,她在死的时候,通过眼睛,把意念注入到了这张照片上,也就是说,这张照片上,附有她的意念。我想,照片里的‘小楠’,原本眼睛应该不是这样的,是她临死前的强烈意念,使其发生了改变…”
我曾经看过一篇报道,说是有一对情侣,男孩儿遇到突发事件死了,女孩儿由于思念对方,每天对着一块,他们最后一次约会时,在海边捡回的石头说话,久而久之,那块石头居然慢慢改变了形状…据说,人的专注的,强烈意念,可以使事物发生改变…
“这…”我惊讶的盯着那照片。
“冷儿。”
“嗯?”
“我们想办法,施法把小楠的意念从这照片里给提出来,看看她死之前在想什么…”